其實原本在曹昊出發的時候,一直對曹昊不太感冒的胡車兒竟然也主動請纓要同去,美其名曰保護張繡的安全。曹昊腹诽道,張繡的武藝不知比你強出多少去,哪裏還用得到你的保護,多半是另有所圖。曹昊回頭看了一眼面如土色、不斷顫抖的克哲,不由得笑了出來,他出于建設和諧社會考慮,義正言辭地拒絕了胡車兒請求,最終在胡車兒依依不舍、遺憾萬分的目光下離開了壽春城。
一離開胡車兒的視線,而且看孫成和白曉峰都未跟來,克哲立馬就又得瑟起來,對着曹昊等人三山四海地吹個不停。公孫幽原本就對他沒什麽好感,故而半點好臉色也沒給他。曹昊礙于面子,不好太冷落他,但也隻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跟着附和幾句。反倒是藍夜,對宦官這個職業好奇得很,跟克哲聊得火熱。
曹昊原本以爲藍夜隻是對于宦官的生活和工作好奇,但是聽了一會二人交談就感覺到不對勁了。這藍夜從一開始就沒按什麽好心,最初關于克哲自己的一些話題,不過是藍夜和他交談的一個引子罷了,沒幾句話,藍夜就把克哲捧得不知東西南北了。克哲前幾日剛被胡車兒連打帶吓弄的萎靡不振,天天連屋子都不敢出,吃飯也偷偷摸摸的,如今藍夜連番贊譽,這一反一正的落差讓他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藍夜見他漸漸地放下了戒心,簡直到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地步,于是就漸漸地把話題引到了皇帝的身上。這克哲仍是絲毫沒發現藍夜的意圖,但凡所問,無不繪聲繪色地描述的詳盡無比。
藍夜問道:“克哲大人,之前聽聞你說你多曾出使諸侯,不知都是誰派你去的,都做了些什麽啊?”
克哲得意洋洋地說道:“自然是皇帝陛下。我除了此次出使将軍的城池之外,當今聖上還曾派我出使徐州、荊州以及西涼,不論哪次,我都是不負聖上所托,圓滿地完成了每次的任務。”
藍夜眼波流轉,追問道:“不知聖上派你去所爲何事?”
克哲有些尴尬地撓了撓頭說道:“大多是送信,也有召人進宮的時候。”
藍夜感覺有些奇怪地問道:“你适才口中說的這些人,也無甚功勞,皇上難道也要封賞他們不成?”
克哲搖了搖頭,得意地說道:“論理,皇上私下裏召見臣子,宦官是不得跟随的,但我自有辦法,所以每次皇上私下裏召見臣子的時候,我都能多少聽到些。”
藍夜拍手使了個激将法道:“口說無憑,誰知道你是不是一無所知,但卻來诓騙我等。”
克哲一聽藍夜不信,立時就急紅了臉,連忙搶着說道:“誰說我空口無憑了,前番那個劉備進宮的時候,我就聽到皇上與他密談了一整夜。”
藍夜順勢問道:“那他們談的是什麽?”
克哲神神秘秘地說道:“這可就是驚天的大秘密了,皇上竟然在和那個劉備商讨如何平定各路諸侯,将天下兵權全都收回來的事情。不過要我說啊,這種事皇上還是找錯人了,那個劉備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無名之輩,有何德何能幫助陛下。依我看來,還不如找曹操等人,多少還算靠譜些。”
那克哲是越說越興起,一開始曹昊還抱着聽着玩聊以解悶的心态去聽克哲的講述,但聽了一會之後就感覺越聽越心驚,他轉頭看了看公孫幽和藍夜,果然二人也都是一臉凝重的表情,唯有克哲自己還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之中。
曹昊之所以感到震驚,不是因爲别的,正是因爲在克哲口中當今聖上的所作所爲,絕對不像是一個被曹操架空的無能皇帝,而恰恰相反的是,這個皇帝在這種艱難的環境下仍然在尋找契機,以平定叛亂,同時勵精圖治,朝堂大事無論巨細,皆親力親爲,毫無懈怠之舉。而且有意思的一點是,當藍夜問道爲何皇上未曾聯絡袁紹之時,那克哲卻繪聲繪色地學着漢獻帝的聲音說道:“那袁紹多謀少決、氣量狹小、毫無遠見,能有今日不過全賴祖輩餘蔭罷了,敗亡也就在旦夕之間了。”
曹昊一愣,在心中偷偷算了下時間,确實是快要到官渡之戰的年份了,在曆史上,曹操是先滅了呂布,掃除了後顧之憂,方才騰出手來去攻打袁紹,不過如今在曹昊等人的活躍下,曹操并沒有攻下下邳,更沒有對呂布造成太大的威脅,故而眼下曹昊有點叫不準,他不知道曹操是會按照曆史個軌迹去和袁紹決戰,還是厲兵秣馬之後重新讨伐呂布。
越想越遠的曹昊忽然開口問克哲道:“皇帝陛下是有要對付曹操的意向麽?”
克哲答道:“應該沒有,因爲就在我此次出來的不久之前,皇上還曾多次召見曹操,并與之密談了數次,可惜這次我沒有聽到他們說的是什麽。”
曹昊點了點頭,心下了然,如此看來,這個漢獻帝還真不像書中說的一般軟弱無能,反而像是一個城府極深的大漢天子。而且,按照克哲所描述的情況看來,漢獻帝非但深謀遠慮,識人極準,更是早已聯絡到了他所認可的臣子,若是這些人果真都被他所說動,願意鞍前馬後地認他驅策,那麽漢獻帝就足以凝聚起來一直兵甲數十萬的浩蕩大軍。
曹昊越想越有些心驚,一旁的公孫幽看在眼中,湊到他耳邊說道:“将軍,我觀這個克哲最喜愛信口開河,如今他所言,屬下認爲隻信三分足矣。”
聽罷公孫幽所言,曹昊不由心神一震,這克哲所言的确不能盡信,不過仍然有一點能夠确定,那就是眼下在皇宮等着他們前去觐見的皇帝,絕對不是那個被當做傀儡一般的無能之輩,曹昊的這一趟行程,估計也未必會有想象中的那般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