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床上的男子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面上的表情似乎都凝固了,隻有眼睛還在不時地掃視着衆人。衛汛伸手掐住男子的雙頰,将男子的頭仰到後面,之後右手拿着銀針便向男子下颌紮去。隻一針,便聽得那男子喉嚨處發出了“呼呼”的聲音,不一會,隻聽“噗”的一聲,那人的頸部如同漏氣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陷下去了一塊。衛汛馬上拔出銀針,之後上前扶起了那個男子,那男子雖然依舊面無表情,但卻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咳了幾聲,便跟着吐出一大灘污血出來。
公孫幽被這一幕驚得眼皮一跳,不由得開口問道:“衛先生,這是?”
衛汛頭也沒回,一臉欣喜地擺了擺手,開口說道:“别急,等等再說。”
曹昊和公孫幽無言地對視了一眼,也不知道這衛汛是在治什麽病,竟然治得這般慘烈。再向那男子望去,隻見他已經吐完了口中的污血,正在漱口,緊接着衛汛取來一盞琥珀色的湯藥,讓那男子一飲而盡,之後滿目關切地問道:“現在感覺如何?”
那男子伸手摸了摸咽喉,說道:“好像……好了?嗯?……我竟然好了!!”
看着男子欣喜若狂的瘋癫之狀,曹昊和公孫幽面面相觑,不禁有些不知所措,一開始兩人本是認定這男子多半是施術之人,故而是抱着動手的心态來的,但眼下看來,卻又十分不像。正躊躇之間,忽聽得衛汛大笑道:“我靈機一動想到的方法,想不到竟然真的有效,實在是僥天之幸。”
曹昊面帶疑惑地問道:“衛先生,此人這是什麽病啊?”
衛汛猶自在大喜之中,一時之間竟然沒聽到曹昊所言,倒是那個男子開口說道:“我原本因爲喉嚨受了傷,說不得話,已經有一年之久,四處尋醫,卻皆說無藥可醫。不想這次偶遇衛郎中,經他幾番調理,這次一針下去,竟然就治好了我的病,簡直是扁鵲再世啊。”
啞巴?曹昊和公孫幽皆愕然,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畢竟二人開始懷疑此男子時的理由就是他總在看他們卻一言不發,眼下看來,就再合理不過了,人家不能言語,隻能用目光打招呼示意,又有什麽可懷疑的。想至此,曹昊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線索又斷了,他連敷衍幾句的精神也沒有了。倒是公孫幽,找了個話頭說道:“這位先生也好定力啊,剛才衛先生施針之時,直刺咽喉,我等看着都頗感心驚,你竟然面不改色、一動不動,實在令人佩服。”
那男子笑了笑道:“其實并不是我面不改色,實在是喝了衛郎中的一碗藥湯之後,便失去了知覺了,到現在我的臉上還發麻呢。”
聽罷此人所言,曹昊眼皮一跳,不禁驚呼道:“麻沸散!”
話音剛落,曹昊自知失言,連忙閉口不言,但原本沉浸在喜悅之中的衛汛卻恰好聽到了曹昊這聲驚呼,面色一沉,轉頭問道:“你是如何得知這方藥劑的?”
曹昊見躲不過去,自然也不會退讓,反而語氣淩厲地質問道:“我倒想問你一句,你是怎麽學會的,你是張機的徒弟,但這個方子他可不會。”
這衛汛原本也不是什麽強勢的人,此刻見曹昊底氣十足,他立時就軟了下來,心平氣和地解釋道:“我日前四處遊曆的時候,見到一個老人,他也對醫術頗有見解,與我交談甚久,最後臨别之時,送給我這麽一個方子,我今天還是第一次用。”
曹昊嗤笑一聲道:“頗有見解?你可知道那老者是誰?”
衛汛頭搖的像撥浪鼓一般,說道:“不知,那老人并未提及。”
曹昊說道:“他就是當世之名醫華佗,醫術之精湛與你師父亦在伯仲之間,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這針灸之術他也對你多有提點吧?”
衛汛臉色一紅,承認道:“是。沒想到那個看似平凡的老人竟然這麽厲害,唉,早知道多請教些問題好了,真是錯失良機。”
公孫幽見此處也沒什麽線索,便無意繼續逗留,因而開口對曹昊說道:“将軍,夜已經深了,我們先回去吧,這裏病人剛好,也需要調理,就不在這打擾了。”
曹昊點點頭,對衛汛說道:“也好,我二人就先告辭了,明日再與将軍細聊。”
說罷二人便一前一後推門而出,衛汛猶在屋内發愣,直到二人關上門走遠了,才緩過神來。
回到後院小屋之後的曹昊和公孫幽,有些愁眉苦臉地坐在那,如果不能及時找出來那人,始終是個威脅。曹昊坐在靠窗的墊子上,歎了口氣說道:“這一趟出來的,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非但沒找到白曉峰,沒找到機會幫助呂布軍,反而還讓你負傷了,而且我又被這莫名其妙的事情纏上,真是讓人心煩啊。”
公孫幽疑惑道:“什麽叫賠了夫人又折兵?”
曹昊一愣,心說壞了,現在哪有這詞啊,劉備和孫尚香還沒照過面呢,今天怎麽嘴這麽碎呢。不過曹昊也不好解釋,隻好推說是家鄉的俗語給蒙混了過去。
公孫幽想了半晌,曹昊夢境的事始終沒個頭緒,漸漸得困意也上來了,她看了看在窗邊不知道想些什麽的曹昊,開口說道:“要不先休息吧,明天回去後讓左慈一起幫着研究一下,他對這些玄而又玄的東西比你我二人強太多了。”
曹昊聽到公孫幽的話,突然一下子竄了起來,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公孫幽吓了一跳,但也隐約猜到是自己的話使曹昊想起什麽來了,于是答道:“我說明天回去找左慈幫忙想想,他對這些……”
公孫幽還沒說完,曹昊便打斷了他:“是了,是了。”
公孫幽疑惑道:“什麽是了?是什麽了?”
曹昊說道:“我想起來那聲音是誰的了,就是左慈的聲音,絕對不會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