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地方冰天雪地的,又哪裏有樹枝?
刹那間,一個念頭從我腦海裏閃過去。
不是樹枝,難道是……繩索?這麽一來,我立刻想清楚了其中的緣由,并非是那個人長翅膀飛走了,也不是什麽雪人成精,而是他利用繩索一類的東西遁走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那人應該事先就在這個地方布置好了一切。想到此處,我立刻朝着那道痕迹所延伸的方向而去。它的位置是朝着我們左手邊的冰壁的,待到冰壁下方時便沒了蹤影。
呂肅顯然也發現了,他奔到了我身旁,舉着望遠鏡往上看,我也拿着望遠鏡觀察,這一看不得了,我立刻瞧見,在冰壁上方,大約二十米左右的高度處,赫然坐着一個人。
按理說在望遠鏡的幫助下,這個人應該能看的很清楚,但其實不然,因爲上方的雪霧太濃厚,所以我倆隻能看到一個盤坐着的人影,即便如此,我也一眼認出了他,正是消失的真呂肅!
想到真呂肅所說的要報仇的事兒,我頓時心下一緊,有種不祥的預感,而呂肅也反應過來,猛地看向我,道:“你是跟着他來的?”我點了點頭,道:“他發了信息給我,透露了你們的行蹤,一路上還給留下了記号,但他一直沒有露過面。”
呂肅眉頭皺在了一起,神色極度變幻之後,神情逐漸恢複了往日的鎮定。這變臉的功夫實在讓我望塵莫及,等他擡起頭時,臉上已經是一派如沐春風的笑容,對着上方的人說道:“哥,你來了怎麽也不說一聲,一個人在這種地方,太危險了,快下來。”
我聽完,差點兒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白雙也是知道這個中緣由的,吐了吐舌頭,悄悄對我說:“真沒見過臉皮這麽厚的。”
我低聲道:“這也算一種本事,一般人可練不出來。”
上方的真呂肅站了起來,雖然看不清他的神色,卻能瞧見他的動作。這會兒,他正往下朝着我們看,聲音傳來不大不小:“别叫的這麽親熱,大黑才是我兄弟,你這個怪物,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呂肅笑了笑,忽然道:“哦,他是你兄弟啊,兄弟就是拿來利用的嗎?”很顯然,他這話反駁的是呂肅父子二人當初利用大黑引粽子的事兒。上方的真呂肅噎了一下,有些氣急敗壞的味道,怒道:“閉嘴!”
呂肅聲音緩和了一下,道:“咱們之間有什麽仇什麽怨,何必跟我作對,我承認自己不是大黑,但我和他已經是一體了,我有他的記憶,所以和把你當成我的哥哥,親哥哥,不管你信不信,這些年我可沒做對不起你的事。”
我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隻能在心中幹笑,這瞎話說的,鬼都不信,呂肅這是在拖延時間還是在幹嘛?
真呂肅既然将我們引到這兒,又說出死期到了這種話,肯定是有什麽把握的,我四下裏觀察了一下,想不通他能幹什麽。但是,瞧呂肅這會兒拖延的做法,他八成已經想到些什麽了。
真呂肅聞言暴怒:“你殺了我的父母,囚禁我十多年,你沒有對不起我,我今天一定要讓你死的很難看!”
呂肅依舊淡定,反問道:“你有什麽證據證明爸媽是我殺的?”聽聽,爸媽都叫出來了。我覺得牙齒有些酸,對呂肅佩服的五體投地,這又是爸爸,又是媽媽,又是哥哥的,平時怎麽不見你小子這麽孝順友愛?
真呂肅暴露:“你還想颠倒黑白是不是!說着,他竟然滑着繩索,從上方跳了下來,似乎并不擔心呂肅會發難一樣。當然,他滑下來的位置,離我們有一段距離。
“不是你殺的又是誰?意外嗎?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
呂肅露出苦澀的神情,仿佛他才是受害者,我心知他的演帝本質,白雙見此,估摸着被忽悠到了,壓低聲音對我說:“看他的模樣,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誤會?”
我道:“信他,你會死的很慘。”
果然,便聽呂肅道:“不管你信不信,當初他們确實是出意外死的,不信你可以回去打聽打聽,當時還有目擊者。我重生後,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都是靠爸媽照拂,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們二老對我也沒有任何威脅,我何必害他們?”
頓了頓,他又道:“當初從那古墓中出來,我便見到你二人暈倒在地,你渾身是血,身體也被黑熊糟蹋的不成樣子,眼看着就要斷氣,我費盡了千辛萬苦,可惜沒能救活你,這才出此下策。扪心自問,這些年我爲了讓你活下去,費了多少心思?之所以囚禁你,不也是因爲你不願意配合嗎?你看,後來這段日子,你自己乖乖吃‘東西’,我有沒有再囚禁過你?沒有吧?”
真呂肅被這通話砸下去,幾乎懵了。别說他,連我都懵了。呂肅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能将死的都說成活的,不知道的人一聽,還真以爲他受了莫大的冤屈。要不是我太了解他,估摸着也得被騙。
這人交友滿天下,估計大部分人都被他給忽悠到死都不明白怎麽一回事。
我剛開始結交呂肅的時候,真心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若不是後來我們幾個一直牽扯在一起,接觸的太多,逐漸摸清楚本性,恐怕我也得成爲他那些朋友中的一個。
真呂肅這一懵,就沒有接話,我都有些爲他的智商着急了,心說果然還是嫩了些,哪裏是呂肅這千年老妖怪的對手。呂肅見此,再接再厲,又是一番說辭,聽的我幾乎以爲他真的是個好人,是個被迫無奈卷入是非中的好人!
我以爲真呂肅會被他忽悠成功,誰知最後關頭,真呂肅忽然大叫:“夠了!你當我是傻子!你做的一切,不都是因爲那顆丹丸嗎?這半年來,你以爲我什麽都沒做?那顆丹丸被我吃了下去,雖然弄不出來,但藥力卻在身體裏,你費了諸多心思,是不是想着以後如果有變,還可以把我給熬成一鍋湯,當補品喝下去?”
白雙瞪大眼,喃喃道:“人肉湯?”
說話間,真呂肅忽然手一擡,手裏赫然有一支黑色的手槍,而且這支黑色的手槍,并非是對着呂肅,而是對着他自己。
白雙驚訝道:“他不是來報仇的嗎?怎麽、怎麽現在像是要自殺?”
我隻覺得渾身的肌肉都緊繃了,白雙沒進過雪山深處,所以沒經驗。我們現在所處的環境是在一條雪溝裏,;兩側都是冰崖,上方全是積雪。一但開槍,槍聲回蕩不絕,巨響之下,必然會引發雪崩!
真呂肅根本不怕死,或者是,他壓根不打算活下去,所以,這根本就是同歸于盡的一招。
我猛地想起了之前那個被打開的牛肉包裝袋,于是問白雙:“昨晚你是不是打開一袋肉牛幹忘記收起來?”正是那塊牛肉幹,引出了後來的一場厮殺。
白雙搖頭,說:“你忘了,咱們當時就開了一袋,而且吃光了,沒開第二袋啊。”頓時我就明白了,當時我被引開後,真呂肅八成撕開了袋子。他顯然是故意利用這一點,來引出冰天雪地那些食肉動物。他這麽做,或許是想讓那些動物來收拾我們,或許是想逼我們和呂肅彙合,好接下來一打盡。
真呂肅聽完我和白雙的話,冷冷的看着我們,臉上雖然沒有表情,但眼神幾乎扭曲,道:“所有騙過我的人,都得死!”他食指微微曲動,仿佛就要扣下機坂,我驚得心頭一跳,喊道:“住手!”
“你冷靜一點,我們好好商量商量别的辦法,人活一次不容易,大家要珍惜生命。”這話說完,一旁的白三爺用一種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我。其實我這話也是拖延時間,所以不經大腦,在這片刻,我已經有了計劃。
先拖住他,乘機奪下槍支。
我按了一下手腕處的護腕,将一支淬毒的飛刀藏在手中,這是我的保命玩意兒,看來要提前用了。不過這東西一但傷到真呂肅,那麽呂肅之前養着他,不管出于何種目的,那麽都将泡湯了。
說實話,對于真呂肅,我心中頗爲愧疚,如果他真的不願意以這種姿态活下去,活着不願意給仇人當大補湯,那麽用這個送他上路,一來自保,二來破壞呂肅的計劃,算是我能爲他做的最後一點事了。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兄弟,我真的同情你,但我不能陪你死,我旁邊還有兄弟的媳婦兒,如果讓她也跟着死,我哪還有臉見豆腐。所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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