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毛道:“急什麽急,這不天還沒黑嗎?你見過有鬼大白天出來的?”紅毛雖然沒跟我細說,但這情況我也一眼能弄明白,看樣子這周老闆家裏鬧鬼了,八成找人捉鬼驅邪,被紅毛撞上了,帶我來練手。
周老闆看了看手表,便沒說什麽,吩咐那個幫傭阿姨給我們沖咖啡,自己則坐在了另一邊的沙發上。紅毛翹着二郎腿,道:“說一說具體情況。”看着我們兩個寒碜的人,周老闆的不信任表現的很明顯,但估計還是抱着試一試的态度,跟我們不太客氣的講起了他的經曆。
一說起這事兒,他那看不起人的神态也收斂起來了,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小心翼翼,道:“就在四天前吧。晚上睡覺的時候,我總覺得有人站在我床邊上,但睜開眼睛,又什麽都看不到。後來我有點兒害怕,就開着燈睡覺。然後就聞到了很重的血腥味兒,像是從洗手間裏傳來的,晚上傭人都下班了,老婆孩子出國旅遊,就我一個,挺害怕的,我就去洗手間看,結果沒見到有血……不過、不過……”
他說着,咽了咽口水,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道:”我一擡頭,就看到洗手間的鏡子裏,有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就站在我身後。”鏡自古以來就有照鬼鎮邪的效力,很多古墓中,甚至棺椁中,都會有銅鏡一類的東西。
結合自己這一個多月的學習,我問道:“那個鬼穿的什麽衣服?”
周老闆看了我一眼,說:“一開始沒注意,就看到一個黑影兒,吓都吓死了,後來發生了什麽我也記不清楚,第二天感覺,自己好像做噩夢一樣。鬼這個東西,說起來還是挺讓人難以置信的,所以我覺得自己可能是累了,看花了眼,就沒往心裏去,但、但後來的這幾天晚上,同樣的事情總是出現,然後那個鬼也慢慢清楚起來,腦袋是扁的,身上全是血,隻穿了一條褲子……一到晚上就跟着我。”
我道:“那麽,不通過鏡子這類東西,你看見過它嗎?”
周老闆說:“那到沒有。”
紅毛依舊是笑嘻嘻的,問我:“有什麽看法?說說,我給你指教指教。”在這方面,他确實是個老手,比我這個初出茅廬的要強,于是我思索片刻,便将自己的推測說與他聽。
“這應該是個‘生鬼’,而且看周老闆臉上沒什麽鬼氣,那鬼應該沒有真正傷害他。徘徊不去,大約是有什麽心願未了。”所謂的生鬼,也就是剛死不久的鬼。
并不是人死後都是鬼,人死後,魂魄不如陰司,徘徊陽間的才叫鬼。
周老闆估計看我們挺專業,又聽我說鬼氣,便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那鬼真的不打算傷害我?”
我點了點頭,道:“如果它要害你,你這幾天不可能這麽輕松。越是道行厲害的鬼,越是兇悍,但即便是生鬼,也有一些最爲普通的能力。像周老闆這種酒色過度,不怎麽鍛煉,陽精之氣虛弱的人,就是生鬼也能輕易近身。一些道行低的鬼,雖然不能直接對人造成傷害,但最常見的就是通過幻象、噩夢和鬼氣來對付人。
被顫上的人會夜不能寐,噩夢連連,一顆蘋果都能看成一顆人頭,而你晚上睡覺的時候,它就躺在你旁邊,雖然你感覺不到它,但由于近距離的接觸,卻會染上鬼氣,然後精氣逐漸衰敗。所以老祖宗才說,人鬼殊途,各行其道。
這周老闆如今安然無恙,想來那生鬼是沒有什麽傷害心的。
聽完我們的分析,周老闆說:“我不管它有沒有心害我,總之趕緊給我弄走。”
紅毛比了個ok的手勢,随即道:“要想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周老闆是吧,我們餓了,弄點兒吃的。”
周老闆給那個幫傭阿姨吩咐了一聲,讓她弄些吃的,紅毛立刻道:“醬滾海參,再來個小雞炖蘑菇,蒸對兒大閘蟹……什麽?沒有?那趕緊去買,反正那鬼得晚上才出來,我們等着。”
周老闆臉都黑了,紅毛笑嘻嘻道:“吃你一頓,别這麽小氣嘛。”
他揮了揮手,讓那個幫傭阿姨出去買,自己則接起了電話,這會兒太陽已經下山,他雖然不喜歡我和紅毛,但也不敢離我們太遠,一直在我們周圍活動,聽他電話裏的言談,這人是做房地産的。
這年頭房地産賺錢啊。
等吃飽喝足,時間也到了晚上十點多了,那阿姨回家去了,别墅裏就剩下我們三個,周老闆緊張起來,眼睛在房間裏四處瞄,催促我們:“八成快出來了,你們趕緊準備準備。”
紅毛反問道:“準備什麽?”
周老闆一噎,說:“你們捉鬼的不都得用什麽符啊、米啊、桃木劍嗎?還得腳踏天罡什麽的嗎?”
紅毛笑嘻嘻道:“流派不同。用的方法自然不同,你說的那是道家,我們可不是道家的,我們是薩滿巫師。”
周老闆一臉狐疑,道:“薩滿巫師?就是還珠格格裏,跟香妃娘娘私通的那個什麽什麽丹?”
我正喝着茶呢,頓時被嗆住了,果然是隔行如隔山,之前混在一幫見多識廣的土夫子中,一聽薩滿,多少都能說出個一二三。現在和這種人一處,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還珠格格……
我想起以前看過這劇,裏面确實有那麽一段。一幫人扮成薩滿巫師在宮裏跳大神,看上去确實滑稽搞笑。
一聽我們是薩滿巫師,周老闆這個不知詳情的人,頓時露出一副被欺騙了的表情。紅毛笑嘻嘻的說:“别跟哭喪似的,今晚保證給你解決問題,之前談好的價格到位,一切都ok。”
周老闆皮笑肉不笑,道:“辦多少事,拿多少錢,得看你們的本事。”
我和紅毛并沒有帶多少東西,相較于道家繁多的法器,薩滿所使用的法器較爲簡單,大多是借助神語的力量。
又等了一個鍾頭左右,我忽然感覺到周圍一冷,一股陰森森的感覺蔓延開來。自從轉行後,在這方面的感覺就靈敏了很多。
周老闆似乎也有所察覺,腦袋四下轉動,身體的肌肉緊繃起來。他剛想開口,紅毛就示意我動手,好在我不是第一次跟這些東西打交道,因此也不覺得緊張。
慢條斯理的從包裏摸出那張鬼厍之面的面具,接着便摸出一小面鑼。
這玩意兒叫‘喜鑼’,配合着特定的神語,敲擊之下,人能與鬼通。
我念完神語,敲了一下鑼。
“锵!”周老闆被驚了一下,瞪大眼看着我。
我覺得挺尴尬的,薩滿做起法來,相比道家的威風,确實很像神棍、
我清了清嗓子,開始念。
“周家老闆喜行善。”
“積德積福功圓滿。”
“哪家陰魂有難事。”
“隻管開口對我言。”
在锵的敲了一聲,那邊周老闆看我的眼神已經絕望了,因爲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和神棍太像了……
敲完,周圍沒什麽反應,我知道得加把勁,便繼續念。
“上有神靈觀。”
“下有陰司鑒。”
“汝是迷路鬼。”
“還是有仇怨。”
最後一句喊完,我忽然覺得脖子後面吹來一陣涼風,緊接着,一個破鑼嗓子一般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有仇。”我渾身一個激靈,轉過頭去,發現一個血淋淋的人,就站在我身後,中間就隔着沙發。
ps:專注神棍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