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冒出個猜測:莫非元神還沒有進入屍仙體内?他還留在豆腐身上?這個念頭一冒起來,我手一松,下意識的将豆腐猛的一推,這小子頓時躺倒在沙地裏,雙眼無法對焦,幹嚎道:“姓陳的,我招你惹你了。”
我道:“你是誰?”
豆腐終于不犯暈了,眼睛對了焦,落在了我身上:“我是窦泊志,那個鳥元神已經走了。”
我道:“爲什麽你沒有被吞噬?”
豆腐火了,竄起來道:“你才被吞呢,雖然當時确實差點兒融合了,但我心裏一直想着要活下去,憑借着我頑強的意志力,它沒能把我吞完。”
頑強的意志力?之前陳天德他們确實說過,被吞噬的速度,和本人的意志力有很大的關系,但意志力這玩意兒,他真的有嗎?
看見我懷疑的目光,豆腐一臉的憋屈,我于是問道:“元神是不是鑽進了它體内?”豆腐點了點頭,我開始仔細的打量屍仙,道:“如果是進了它體内,它怎麽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豆腐也是摸不着頭腦,湊近了去看,伸出手準備摧殘一下屍仙的臉。就在他的手幾乎要戳上去時,屍仙忽然擡起手給擋住了。緊接着,他的目光轉動了一下,喉頭滑動幾下,片刻才吐出兩個字:“大膽。”
我和豆腐對視一眼,這句話可不像之前的木頭會說的話,看樣子,這真是屍仙本人可。衆人意識到這一點,頓時齊齊後退,鍾恭等人的槍口,也有意無意的對着他,其實衆人都知道這沒什麽用,不過增加一些心理安慰罷了。
豆腐結結巴巴道:“你、你是普真?那木頭呢?”屍仙原本的**,已經養出了一絲神智,但那神智太過微弱,估計已經被滅了。果然,屍仙說道:“融合了。”他的聲音較爲特别,大概是由于很長時間沒說話,每次都是喉嚨先動,話音片刻才吐出來。
如今我的第一目地已經達到了,剩下的就是我們當初的那個猜測,屍仙接下來會怎麽做?
這決定了我們今後的命運。
過去了,就海闊天空。
這個念頭剛一閃過,便看屍仙抖了抖袖子,道:“把我騙進去,很好玩是吧?”
我沒想到他說的會是這個,一時噎住,豆腐撓了撓頭,道:“是我騙你進去的,這事兒是我對不住你,有什麽火沖我來,别對付其它無辜的人。”
屍仙那張如果畫中的臉上依舊平靜,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麽,須臾,他道:”無辜?在場的每一個人,沒有誰是無辜的。”他說的沒錯,在場的人,基本上幹的都是損德的行當,随便拉出去一個都夠槍斃的,實在和無辜扯不上邊。
豆腐急了,身體往我們前面一擋,悄聲道:“老陳,我拖住它,你們先跑。”我翻了個白眼,心說你拖個屁,人一根手指頭都能滅了你,再說了,屍仙會飛啊,兩條腿的,能跑的過在天上飛的嗎?
我沒搭理他。
這時,屍仙目光又移回了天際,那一片此刻正是一片朝霞入火,我發現,從屍仙出來的那一刻,他似乎就一直在看那個地方。
莫非,那兒有什麽東西?
很據現在的情形來看,屍仙追究起之前的事情了,這情況不太妙。
他不動,我們自然也不敢動,天邊的朝霞漸漸褪去,就在我站的雙腿都發麻時,屍仙忽然背着雙手,有若閑庭信步般開始往前走,竟然是根本不理我們。
豆腐詫異的睜大眼,傻乎乎的說道:“哎,你不殺我們啊?”
**!怎麽會有這麽蠢的人,這時候提醒他殺人幹嘛?豆腐說完也發現不對勁,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一臉我錯了,求别打的後悔表情。他這話說完,屍仙停下了腳步,轉身道:“希望我動手?”
衆人齊刷刷的搖頭,默契十足。
屍仙忽然又看向我,道:”衣服在你那兒,收好了,我會來取。”說完轉身就走,隻留給我們一個背影,與此同時說道:“象所過處,蝼蟻何恐。”
豆腐聽不明白,問我:“他說什麽呢?”
我盯着屍仙離去的背影,猛然松了口氣,覺得身上的擔子頓時被放下了,道:“他的意思是,他這隻大象,對我們這群蝼蟻沒興趣,問我們恐懼個什麽勁兒。”
衆人面面相觑,覺得生平第一次爲自己被形容成蝼蟻感到慶幸,幾乎就在屍仙話音落地之時,他的身形便猛然飛到了空中,速度快的驚人,所謂的飛天遁地,日行千裏便是如此,轉瞬就消失在了天邊。
衆人看了片刻,豆腐忽然說道:“你說,他在天上飛,就剩下一個小黑點,會不會被人誤認成飛機?對了,那個谷歌衛星不是很厲害嗎?萬一它們監測到有個人在天上飛會怎麽樣?我的媽呀,會不會被當成妖怪?”
我對于豆腐能順江想到這些事情表示佩服,轉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回家。”這是我們回程路上最輕松的一次,不僅解決了屍仙的問題,而且我估計,屍仙雖然對我們這些蝼蟻沒興趣,但對兩個人肯定感興趣,一是呂肅,二是白三爺。
呂肅和屍仙,肯定是有種某種淵源的,而白三爺,當初我們從巴窩佛塔裏弄出的東西,豆腐死命想拿到手,說明那東西對屍仙也是極其重要的,他肯定還會去找白三爺。
我心裏暗想:他們可不是蝼蟻,普真啊普真,但願你能狠狠的把他們踩死,這樣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想當初,我們剛認識呂肅的時候,對他是何等的欽佩,相處融恰,隻覺和這人相處,簡直如沐春風,好感度爆棚。而現在,卻走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當初做交易時,呂肅大約想不到,屍仙竟然根本不理會我們。這一點,不僅他沒有想到,連我也始料未及。我原本都做好赴死的準備了,現在的情況對我們來說,實在是意外之喜。
倒黴了那麽久,總算有一件順心事了。
我們一路往回趕,和豆腐坐飛機回到深圳時,距離我出發,已經過去了一周的時間,再過幾天,便要過年了。一到鋪子裏,豆腐和獨眼龍就來了個熊抱,‘闊别重逢’兩人都挺激動的,鋪子裏終于又恢複了以往的熱鬧。
須臾,激動的情緒平複了一下,獨眼龍像是想起了什麽,立刻道:“當家的,有件事我辦砸了。兩天前給呂肅送吃的,還是被發現了,人已經被帶走了。”
我道:“我早就料到了,他已經不重要了,無妨。對了,房子退了沒有?”
獨眼龍點頭:“退了,裏面剩了些骨頭,也處理了。”
我道:“那好,咱們準備過年吧。”這一刻,我感到一種真正的放松,便躺在沙發上休息。不過,總是有些人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豆腐蹦跶了一會兒,忽然道:“雙雙最近怎麽樣?啥時候去北京看看顧大美女……”他話說到一半,獨眼龍猛的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腰,豆腐頓時噤聲,嘀咕道:“我又說錯話了嗎?沒說錯啊……撞我幹什麽。”
我沖獨眼龍揮了揮手,示意沒什麽,讓他不用這麽謹慎,轉而道:“我已經失戀了,所以,你自己去看白雙就成了。”
豆腐瞠目結舌:“失戀?你倆……你倆……”話沒說出口,我的手機忽然響了,打開一看,我發現是文敏打來的,真是巧了。說實話,我不知道現在該怎麽面對她,但有些事情,再不願意面對,也不能逃避。
我接了電話,立刻立刻傳來文敏的聲音:“陳懸,你個王八蛋。”我很少聽到她說髒話,此刻,電話裏的聲音嘶啞,帶着一種憎恨的情緒。我覺得心裏像是被紮了一刀,但同時也覺得這樣不錯,至少這樣,有些事情才能狠下心去做。
這個世界上,很多人不是被害死的,而是自掘墳墓而死的。我剛到深圳搬磚的時候,見到過一個工友,是個腿部有殘疾的人,走路一瘸一拐,二十出頭,人比較憨,因爲我年紀小,所以挺照顧我的。
他是所有工人裏最勤奮的,我們那時候是按小時算工錢,體力活,大部分幹九到十個小時就已經受不了了,但我記得,他每天都幹活十二個小時左右,最早起床,最晚回工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