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聲,鐵鎖掉在了地上,門被呂肅一把推開,無數的塵灰抖落下來,一時迷了衆人的眼睛,我不由得後退幾步。呂肅卻并沒有停留,緩緩的走入了屋内。
門内面很陰暗,陽光半透入門口,呂肅輕聲喊道:“媽媽?爸爸?”看樣子,他的神智多少還是受損了,正常人一眼就能看出,這房裏不可能有人居住。我跟了進去,也挺好奇呂肅當年待過的地方。
入門是個門面,這是過去那種鄉鎮常見的結構,商住一體的。一進去,我就看見了兩具落滿塵灰的空棺,其中一具棺材蓋隻完成了一半,半搭在棺材上。
棺材裏早已經聚集了兩窩耗子,随着我們的到來,受驚般的竄向了黑暗中。
呂肅慢慢的打量着房間裏的一切,眼珠子緩緩動着,似乎在回憶什麽,片刻後,他開始往裏走,懶貨對這一切沒什麽興趣,拉聳着眼皮慢吞吞的跟在最後。我和陳天德走在呂肅左右兩側,看着他的動作。
随後,我們跟着他上了樓,進入了一間應該是卧室一樣的地方。
這裏的家具都沒動,看樣子,在真呂肅一家人都死亡後,假呂肅便将這裏給關了,屋子裏的東西,倒也原模原樣,隻是布滿塵灰,陰暗潮濕,透出一股濃重的黴腐味兒。
呂肅似乎毫無所覺,徑自走向了一旁布滿塵灰的床上,似乎在懷念些什麽,神情呆愣,而這時,我卻注意到這個房間裏,有一個很奇怪的東西。
房間的牆角處,焊了根手臂粗的鐵棍子,上面有一條生鏽的粗鐵鏈,鐵鏈的末端是個套狗的脖套子,那套在放在一床像是打了地鋪的被子上。
陳天德看着那狗脖套,不由嘶了一聲,說:“還養狗?”我想起文敏說的話,心想八成不是栓狗的,是栓人的。據說呂肅剛被帶下山時,如同野獸,不通人性,兇悍傷人,所以才被栓起來,直到後來變成了和正常人無異,才被放開。
我等了半晌,不見真呂肅開口,便問道:“後沒有想起什麽?”我指了指那條鐵鏈子。
他艱難的轉了轉腦袋,盯着鐵鏈子看了許久,似乎在回憶什麽,片刻後,說道:“山洞……有人。”
山洞?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嘴裏怎麽會冒出這麽個詞。山洞裏有人?莫非他是在說,呂肅曾經是在一個山洞裏?最後他又比劃了一下,說:“我們進去……拿刀,然後、然後……”他忽然捂住頭,顯得極爲痛苦一樣,我聽他語言混亂,此刻又如此痛苦,便也不再追問下去。看樣子是我操之過急了。
拿刀?
鬼哭刀?
難道呂肅手裏那把刀,也是在此處所得?
真呂肅待着這個地方不肯走,這地方實在不能住人,便被我們三個強壓着帶了出去,在附近找了家小旅館暫住。倒也不能說是強壓,懶貨不耐煩的威脅了一句,不聽話就送回去,這小子便不敢反抗了。
他身上實在是惡臭難擋,我讓他自己洗去澡,但這小子似乎連怎麽穿衣服都忘了,無奈,我隻能閉着呼吸去扒衣服,但剛扒下,便猛然看到,這小子的肩膀處,赫然有一塊兒凸起,約莫隻有指甲大小,并不顯眼,但形狀四四方方,很規整。
我有些奇怪,問道:“你傷怎麽來的?”
真呂肅想了很久,最後比劃道:“割開,有一個黑色的放進去,痛了很久。”
我愣了愣,猛地意識到犯了大錯,立刻拔出匕首,将他那塊凸起的皮給割開。隻是割了個小口子,到不是很痛,但真呂肅顯然吓的不清,瑟瑟發抖,好像我跟懶貨那變态是一路人似的。
我沒理他,匕首一挑,一個黑色的芯片一樣的東西就被挑了出來。
那芯片早已于血肉合二爲一,看不出完全面貌,但俗話說,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這玩意兒應該是植入形的定位器,兩年前再一次‘高交會’上我還見過,可以用于寵物定位或者一些沒有自理能力的人,比如重度精神病或者老年癡呆或者傻子,植入這種定位儀,可以防止人和動物走失。
此刻已經是晚上的八點,離我們出那地下室已經過去了八九個小時,而這真呂肅體内,竟然還藏着這麽個玩意兒!
失策啊!
此刻,他捂着傷口哀叫不已,但傷口其實并不是很大,我便沒理會,準備去召集懶貨和陳天德,連夜轉移,現在也顧不得讓真呂肅想起什麽了。
誰知我剛一打開門,門口就出現了那個我最不想見到的人。
呂肅。
他還是老樣子,唯一不同的是,平日裏臉上溫和的笑容,此刻顯得極爲陰冷:“陳兄弟,好久不見。”
我心裏咯噔一下,看了看他身後。他身後還有兩個人,兩個看起來極爲普通的年輕人,但我知道,能跟在呂肅身邊的,肯定不像我看上去的那麽簡單。
呂肅又道:“我來帶回自己走丢的東西。”說着,目光瞟向了屋内。
真呂肅察覺到這邊的動靜,往我們這邊看了一眼,忽然像是看到什麽妖魔鬼怪似的慘叫一聲,躲步便跑,不過不是朝,門口的方向,而是朝着窗戶。
這小子要跳窗逃跑!
别說呂肅,連我都大吃一驚,要知道,這地方可是四樓啊,他又不是信使,身體機能與活人沒有區别,這跳下去,别說跑了,至少也得摔個缺胳膊斷腿。
我立刻往回跑,喊道:“不準跳!”不過這話就跟放屁一樣,真呂肅絲毫不管,身體在窗戶上一翻,就要往下跳,就在這瞬間,便聽噼啪一聲響,真呂肅站着的那條腿猛地濺出一串血花,緊接着那條腿一軟,便倒在地上,沒能跳出去。
是槍。
裝了消音器的槍。
消音器并不是完全掩蓋槍聲,而是槍聲進行僞裝,變成如果放鞭炮或者砸東西一類的聲音。
開槍的是呂肅身後一個其貌不揚的塌鼻子年輕人,他開完槍,手槍在手指上轉了一圈,随即将槍口轉移到了我身上。
我站在門口沒動。
呂肅臉上依舊挂着笑意,道:“一直以來,我小看你們了。陳兄弟,你和小窦所帶來的麻煩,都很讓我意外。”聽他這麽一說,我便知道,豆腐肯定還好好的,也是,現在豆腐和屍仙融合了大半,他要想逮住屍仙,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于是我道:“我也很意外,你會這麽快找來。你在這個人身下下了不少功夫啊?”
真呂肅這會兒拖着一條受傷的腿,躲到了床底下,一條血迹令人觸目驚心。
而這時,懶貨和陳天德到了房門前,兩人一左一右,堵住了呂肅三人的退路。我微微安心,人多力量大,真要拼起來,我現在也不是完全沒有勝算。
這時,旅店的老闆在通道口朝我們喊:“剛才什麽聲音?什麽東西炸了?”
不等我回話,呂肅轉頭微笑道:“打火機爆了,沒事。”那老闆沒多說什麽,轉個彎沒影了。
他說完,徑自走入房間裏,走到床邊,提了下床,聲音不疾不徐,是一貫的溫和:“哥,出來。”
床下傳來一陣牙齒打顫的動靜,我心中冷笑,道:“叫的挺親熱的嘛,據我所知,當初你是被呂家的人所救,嘶……這當白眼狼的事,你做起來可真順手啊。”真呂肅是怎麽死的我不知道,但他的父母,十有八九是被呂肅給弄死的。
呂肅微微一笑,道:“我費了這麽多功夫,還不是想救他嗎?”
我道:“這話你拿去騙鬼吧,既然你來了,咱們就把話說清楚。我向來無意與你爲敵,這你是知道的。”呂肅點了點頭,微笑道:“可是這次,你爲什麽要和我作對呢?”
我道:“若不是你一直對我兄弟下手,你以爲我大半夜的有興趣來這山溝裏?”
呂肅顯得鎮定自若,之前的陰郁已經消退,和平時一般無二,不知道的,看見他溫和的模樣,還以爲我們是老友重逢呢。
“陳兄弟,世事兩難全,咱們當初一起出生入死,我是真把你們當成朋友。可是,誰知現在會是這樣一副局面,你應該清楚,若我要殺你,你們早沒命了。我一次次退讓,不過是想保全這份兄弟之情。可是,我沒想到,他會和屍仙扯上關系。陳兄弟,你完全可以從這件事情中脫身了,我要對付的隻有窦泊緻,你又何苦跟我作對?”
我心中冷笑:什麽退讓,不過是利用我們,自己坐收漁利而已,這姓呂的,說起話來,真是死人都能讓他感動活了。被他這麽一說,反而是我不識擡舉了。
一邊兒的懶貨挑了挑眉,頗有興趣的打量着呂肅。
我幹脆也順着他的話道:“你說的沒錯,好歹咱們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怎麽會想和你作對呢?好兄弟能達成所願,當然是一件樂事,我如果阻止你,就太不夠意思了。我也沒興趣跟你作對,但你也别動我兄弟,我有辦法,把他和屍仙分開,到時候有怨抱怨,有仇報仇,你找屍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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