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管是出于救人還是逃命,都得按照劉隊的原路走了。
這個三層石階的平台,位于正中央的位置,上方便是那個操縱機關的人像。人像正對着的對面,有一扇拱形的通道,手電筒打過去黑漆漆的,劉隊說,自己就是從那扇通道裏走出來的。
衆人聞言,便也不多耽誤,收拾了裝備,由劉隊在前方帶路,進入了通道裏。
這條拱形的通道沒有坍塌的迹象,周圍也沒有裂縫,看起來比較牢固,周圍的是牆上,還雕刻着許多浮雕,多是一些神話故事,蠶叢及魚凫的題材做多,人物造型看上去古拙簡潔,雕工卻極爲細緻,即便過了這麽久,也看不見一點兒毛邊。
一邊走,劉隊一邊給我們介紹前方的情況,目前我們所走的這段路是比較安全的,沒有什麽機關、
通道的盡頭處是一扇碩大而厚重的石門,石門是單項操縱,也就是隻能從門外啓動機關,而我們現在則在門内。但劉隊等人在之前的經曆中早已=長=風=經知道這是個單項機關,因此在她開啓石門進入這條通道錢,特提在石門下墊了些鐵制器具,使得石門沒有完全閉合,留下了一個可供一人攀爬過去的縫。
我趴在地上,将燈光往石門後面打了一下,後面如同劉隊形容的,是個向上的階梯,我們順着底部流出來的縫隙攀爬出去。那石階的結構是筆直的,約莫隻有三四十階,燈光往上打去,可以看到頭。
石階的盡頭處,是一扇大鐵門,由此可見,在當時,對于01是極爲重視的,每個十多米,幾乎就是一道閘門。不過鐵門不比石門,如今因腐朽,早已經搖搖欲墜,之前被劉隊用鐵器破壞過,因此中間有一個可供人鑽進鑽出的洞。
獨眼龍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說:“咱這又是爬又是鑽的,成鑽地鼠了。”
倒鬥的本來就被稱爲‘土耗子’,比喻成鑽地鼠也恰當,我們鑽過鐵門,門後是一個稍大的圓拱形空間,正對着一道拱形牆,顯得十分奇怪。誰會吧石室修成這個樣子?它就像是一個圓從中間對半切開一樣,此刻我們正背對着那條直線,前方的石牆則是圍了一圈的弧形。『*言*情*首*發』
這樣的結構,我還是第一次見,也不知有什麽意義。
就着手電筒的光芒,隻見前方的拱形門上,赫然還有六條通道,看樣子是想讓我們選擇一樣。
獨眼龍不禁嘶了一聲,摸着下巴道:“不對啊,這結構有問題。”
我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其實,在大型的古墓裏或者一些隐秘的建築中,這樣迷惑人的手段很常見,往往幾條通道裏,隻有一條路是正确的,其餘的全是機關。
但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是反着來的,按理說,我們現在所在的路線,應該就是正确的路線,那麽我們眼前,是不可能出現好幾條通道的。真正的發展方向是:我們順着通道一路出去,然後才發現,自己之前從其中一條通道裏走了出來才對。
但現在,整個過程完全颠倒了,一個不該有的選擇題卻擺在了我們面前,因此,這會兒,我們該思考的,反而不是該選擇哪條道路,而是這個古怪的結構是怎麽回事。
如果把我們這個地方比作是終點,也就意味着,這六條通道,從不同地方延伸而來,最終彙聚在了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
這樣做又能有什麽意義?
我直接問劉隊,她當時看到的是什麽情況,劉隊皺了皺眉,指着正對着我們的一個通道口,說:“我是從這個通道裏走出來的,至于之前的事,我的不知道,那時候我暈過去了,是秦石背着我的。”
我道:“那麽你出來的這條通道裏,有沒有别的暗道或者密室一類的?”
劉隊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搖頭道:“當然沒有,裏面很安全。”
安全?我忍不住冷笑,道:“那麽,既然是秦石背着你進入這條通道的,而通道裏又沒有暗道和密室,通道的盡頭就是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整個兒都是一條道,在這樣的情況下,秦石是怎麽失蹤的?”
劉隊怔了一下,神色間閃過一絲慌張,很顯然是說了謊。
紅毛聳了聳肩,笑眯眯的說道:“美女,我們幾個都是粗人,不懂什麽憐香惜玉,你要是不想吃苦頭,可想清楚了再說哦。”劉隊神情狼狽,眼珠子轉了幾下,最後洩氣一般,道:“是我太緊張,說漏了。我确實是從這條通道裏出來的,不騙你們,但秦石他、他……他也死了。”
獨眼龍皺眉道:“怎麽死的?”
劉隊深深吸了口氣,道:“我殺的,出來之後,我把他的屍體藏在了那裏。”這次,她指了另一條通道,看樣子,是把屍體扔裏面去了。
我忍不住道:“爲什麽?”我們這幫人,手上都是染過血的,她殺人我不奇怪,我奇怪的是她的殺人動機。
我的話似乎是觸碰到了什麽禁區,她身體抖了一下,片刻後才開口,聲音幹啞的厲害:“我說過,他神智失常了,最開始,他一直背着我往前走,後來忽然停下來,開始掐我的脖子,所以我才用匕首……”說話間,她似乎極爲痛苦,揪着自己的頭發蹲了下去。對于一個沒有殺過人的普通人來說,這樣的殺人經驗,确實足以讓人痛苦發狂,更别說再此之前,攝影師還救了他。
她之所以稱秦石是失蹤,看樣子是不想讓自己殺人的事兒露陷。
我們面面相觑,最後爲了确認,我便讓懶貨和紅毛等人等在外面,自己去了劉隊所指的藏屍通道。
朝通道裏走了十來米開外,果然便看到了秦石的屍體,如劉隊描述的那樣,當時秦石掐的是她的脖子,所以情急之下,她拔出匕首,刺中的是對方的後背。
秦石後背血淋淋的,被捅了好幾刀,整個人已經僵了,通道中彌漫着血腥味兒,他眼睛大大的睜着,似乎是死不瞑目。
估計誰都沒有想到,會在一次普通的考察任務中喪命。
我和獨眼龍對視一眼,最終搖了搖頭,緊接着,便摸出固體燃料灑在秦石身上,随即點燃了火。
大火熊熊燃燒起來,獨眼龍嘴裏念着送詞:“兄弟好上路,一路向西行;地府有閻君,佛祖在極樂;積福又積德,消業保安樂……”火勢越來越大,我盯着秦石被逐漸燒焦的屍體,心裏頭如同壓了一塊巨石。
如果劉隊說的都是真的,那麽文敏是不是也……
屍體燒焦的氣味兒在通道裏實在難聞,因此在屍體還沒有燒盡的時候,我和獨眼龍不得不往外走。這會兒火光大亮,通道裏的情況也變得清楚起來,卻見壁上有許多浮雕,雕刻的内容和之前所見的又有不同,仔細一瞧,卻是無數相貌猙獰的鬼怪,栩栩如生,似乎就要破牆而出,顯得十分詭異。
我直覺這條通道有古怪,便帶着獨眼龍快速走了出去,紅毛等人雖然等在外面,但也看見了火光,不消我和獨眼龍多說,幾人也清楚了情況。這時,懶貨正在打量這幾條通道。他将每一條通道都進了一遍,進的不深,但似乎已經掌握了什麽規律。
他指了指劉隊出來的那條通道,搖頭道:“錯了。”
錯了?難道劉隊又在說謊?
緊接着,随着懶貨接下來的話,我們才意識到,他所說的錯,不是指劉隊在說謊,而是指她和秦石,最開始選擇這一條通道進入,本身就是一種錯誤。
他道:“裏面的浮雕,分别是惡鬼、山石、妖怪、神靈、人像、眼睛。”
獨眼龍道:“這些有什麽特殊的意義?”
懶貨雙手環胸,懶洋洋的站着,道:“不知道,古蜀國的文明本來就很奇特,如果我們這裏是八條通道的終點,那麽八條通道的起點,肯定是在不同的位置。她們這幫人,一開始所選擇的進入地宮的方法就錯了,所以才會遇到那麽多危險。”
劉隊眨了眨眼,道:“原來是這樣……那條路是我選的。”她說着,整個人仿佛失去了力氣,一屁股坐在地上。
獨眼龍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道:“也就是說,劉隊所選的這條路是錯的,那咱們還走嗎?”
懶貨很坦率的說:“古蜀國崇拜眼睛,所以,正确的路應該是這一條……沒有誰哪個宗教的信徒,會在神靈的眼皮子底下搗鬼。既然知道正确的路,當然不能再按照錯誤的路線走下去。”
獨眼龍看了看我,對懶貨說:“可是顧警官她們還在……”他說了一半,沒繼續往下說。
懶貨依舊懶洋洋的站着,道:“我不可能爲了兩具屍體冒險,颛瑞找我來,隻是協助你尋找天眼,可不是讓我來送死的。”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身上。
是直接按照正确的路線走出去,還是重新走危險的路線,去尋找兩具屍體?[本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