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話,我也确實說的違心話,不過,這種直接被人拆穿的感覺,還真是不好受。
于是我問道:“什麽手腳?”
紅毛十分欠扁的聳了聳肩,道:“等我活着出去的時候再告訴你。如果不是那該死的01,讓我現在變成累贅,我也不會把這事兒挑明了。陳懸,姓窦的待你不薄,你總不希望他死的太難看吧?陳懸,我的安全,就交給你了。”說完,他哈哈笑了兩聲,随後将目光看向了我們前方的通道。
懶貨等人已經走到了前方,這會兒我隻能隐約看到手電筒的光暈,與此同時,獨眼龍喊了一嗓子:“當家的,你倆快點兒,磨磨蹭蹭的,不知道的以爲你倆談戀愛呐。”這人以前挺正經的,跟豆腐在一起混久了,練了一張臭嘴。我搖了搖頭,帶着哈日查蓋跟了上去。
地道周圍有許多裂縫,似乎已經承受不住大地的壓力,仿佛随時都會坍塌一般,自裂縫中,可以看到裏面褐色的土層,随着我們的移動,時不時會有一些土渣子掉落在身上。
我有些好奇,懶貨之前所說的古城的呻吟是怎麽回事。我跟他接觸這幾次,覺得這人也不像那種嘴上說瞎話的人,他剛才既然這麽說,肯定是有什麽原因的。
懶貨二人似乎停在原地在等我們,片刻後,我和紅毛趕了上前,霎時間,耳朵裏便聽到了一種奇怪的聲音。那聲音比較微弱,在通道裏是聽不到,但站在現在所在的位置,就可以清晰的聽到了。
通道按理說應該是平的,但大概由于地下建築受壓塌陷,因此後半段,也就是我們前方的那一段出現了斷裂,地勢猛然降低了,并且滲入了很多地下水。我們如果要繼續往前,就必須要蹚水彎腰前進,并且前方是個什麽情況,也看不清楚。
那很聲音,似風聲又似水聲,時而沉悶,時而壓抑,我聽了許久才意識到,這是水的聲音,确切的說,是活水湧動時發出的回聲。大約是地下水湧入,水勢在其中回旋,但由于密封的地下結構,所以才形成了這種聲音。
可以想象,這些地下水滲入的時間應該并不長,否則,這整個地下建築,恐怕早就坍塌了。
霎時間,我明白了懶貨所謂的來自古城的呻吟,這種聲音,意味着再過不久,這個地底建築就會當然無存。
哈日查蓋雖然這會兒體力上不行,但頭腦還是很靈光的,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嘴裏發出嘶的一聲,說:“我明白了,這地方是個牢籠,估摸着就是用來關押那些人繭的,這地下水是相通的,那些人繭,沒準兒就是從這裏面冒出來的。”
獨眼龍摸了摸自己的闆寸頭,說:“修建這麽個地方,關押這些人繭做什麽?最主要的是,這些人繭是怎麽來的?”
紅毛聳了聳肩,表示不知道。懶貨長長打了個哈欠,狠狠的甩了甩頭,似乎是想讓自己清醒些,随即淡淡道:“走吧。”他一馬當先的走在了前頭。這裏的水并不深,我們脫了鞋子,将褲子撩到大腿上開始蹚水,越往前,那陣回音越大,片刻後,通道到了盡頭,盡頭處出現了一間古怪的石室。
确切的說,它應該不是石室,因爲它的表層是黑色的,像是爛鐵一樣的黑,我們觸手摸了一下,果然是鐵,隻是已經鏽的差不多了,露出了後面的石塊闆。
我不由得吃驚,這俨然是一個加固的密室,外層用石闆鑲嵌,内部還有鐵封,這在古代,可以說是銅牆鐵壁了。通道在此處就到了盡頭,也沒有露出其他的出入口。
難道這是一條死路?
衆人在水中蹚着,移動着手電筒觀察周圍的環境,緊接着,隻石壁的一側,我們看到了一個大洞,那洞像是被什麽巨大的力道給擊碎的一樣,地下水應該就是從這個位置給湧了進來,在洞口處,形成了一個小型的漩渦,吸力不大,但如果這間密室原本放置着的是那些人繭,那麽也足以将它們給吸出去了。
看樣子,紅毛的猜測沒錯。
打探了一圈,我們終于确定這地方是完全密封的,根本沒有出入口,不由得面面相觑,覺得一陣晦氣,如此這般,我們之前的艱辛豈非都白費了?
獨眼龍嘀咕道:“咱出門忘記給祖師爺燒香了,就沒遇到一件順心的。”剛說完,懶貨忽然擡起了頭,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們的頭頂,像是有什麽發現。
我下意識的跟着往上看,隻見我們頭頂上方的位置沒有鐵封,但也是青磚密封的,看懶貨那樣子,他似乎是覺得可以從上面入手。我一想,心說莫非他覺得上面有什麽機關?
這麽想着,我拿出探鏟加長到五米左右,然後去戳天頂,戳了幾下,隻覺得很結實,也沒有什麽機關啓動的迹象。就在這時,懶貨按住了我的手,面無表情的看了我一眼,說道:“别動。”緊接着,他繼續擡頭繼續盯着上方。
我幾乎以爲這小子是不是發了神經,但很快我便發現,他的耳朵在動。
那是很微小的抽動。
我立刻意識到,他并不是用眼睛在看,而是用耳朵在聽。
難道說,他是在聽什麽聲音?
我和紅毛以及獨眼龍,都停止了動作,一時間,密室裏隻剩下了水流回湧的聲音,懶貨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雙手按着腰間的刀,一動不動,如同老僧入定。我沒去打擾他,目光也不由自主鎖定在了上方。
看樣子,聲音是從上面傳來的。
莫非上面别有洞天?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極其緩慢,我有種度秒如年的感覺,也不知多久,懶貨忽然睜開了眼睛,說:“砸,随便砸哪裏都行。”說着,他自己也掏出了探鏟,開始用探鏟狠狠的砸周圍的爛鐵牆。金鐵交加,發出的聲音十分大,我們三人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有什麽用意,但也沒有耽誤。經驗告訴我們,在危險的環境中,有時候必須要充分的信任隊友。
整個敲擊過程持續了一分鍾,緊接着懶貨示意我們停止,然後又開始如同之前一般傾聽。
獨眼龍張了張嘴想問什麽,又忍住了。懶貨看到他的動作,難得主動的解釋道:“上面有人,我們必須要引起她們的注意。”
有人?
我道:“你這一次确定是人不是鬼?”
懶貨沒回答我的話,繼續傾聽。
獨眼龍問道:“那人現在注意到了嗎?”
懶貨嗯了一聲。
這地方如果是人,不是鬼的話,那麽上面的人身份就很好猜了,應該是文敏她們。我心情有些激動,但這時,懶貨道:“聽腳步聲,應該是個女人,但隻有一個人。如果是那個女警察,她或許能找到機關救我們,如果是那個女醫生或者女領隊,就不一定了。”
這小子實在牛逼,這雙耳朵,說是順風耳都差不多了,竟然還能通過腳步聲判斷對方的身份。
我不有暗忖,她們是一起進入古城的,如今隻剩下一個人,莫非是出了什麽事所以分散了?
片刻後,獨眼龍忍不住問懶貨上面的情況,懶貨半閉着眼道:“她還在上面,在找機關……嗯,有動靜了。”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耳朵很快的動了兩下,緊接着,大約十來秒鍾左右,衆人耳裏都聽到了一陣細微的聲音。
“咯嗒……咔、咔、咔……”聲音非常細微,如果不是我們都一直支着耳朵,恐怕很容易忽略過去,這聲音我并不陌生,是機括運轉時的聲音。伴随着這股聲音,我們的頭頂忽然掉下了無數灰塵,衆人猝不及防,霎時間被迷了眼睛,眼裏**辣一片,紛紛後退低頭,不停的吐口水,一時間什麽也看不清了。
等我能睜開眼時,才發現頭頂上,已經出現了一個四方形的洞口,洞口的邊緣,赫然還趴着一個人,此刻正瞪大眼睛看着我們。
那人的身份讓我有些失望,她不是文敏,而是劉隊。
她驚訝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似的,道:“你、你們怎麽在下面?”
獨眼龍松了口氣,旋即說道:“劉美女,這叫有緣千裏來相會啊。”這老男人,時刻不忘調戲姑娘。最初的震驚過後,劉隊反應很快,然後扔下了一根繩索,衆人雙腳踩在水裏,都快凍僵了,見此忙攀着繩索爬了上去。
衆人也顧不得觀察周圍的環境,趕緊擦幹了腳上的水,将褲管放下去,套上靴襪保暖。做完這些,懶貨什麽也不顧,直接往地上一倒,說:“休息兩個小時,我走不動了。”
走不動?他會走不動?我正待說話,發現他已經睡着了。
我第一次見識到,有人可以真的一秒鍾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