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他嘴裏叼着手電筒,因此不能開口說話,我們也沒辦法問他,随着獨眼龍的移動,光線所照射的位置也跟着變幻起來,緊接着,第三個漂浮物出現了。
這水裏飄得,究竟是什麽東西?
我現在強烈渴望能有一盞強力探照燈,這樣就能将周圍的情形看的清楚一些,隻可惜那玩意兒比較重,因此之前戴帽子光頭那幫人散夥時,這些比較重的裝備我們就沒有帶,現在後悔也晚了。
就在這時,獨眼龍忽然忍不住罵了句粗口,因而,他嘴裏叼着的手電筒便立刻掉了下去,之間那團光猛地下墜,由于體積小,因此隻發出了極小的噗通聲,便掉進了水裏。接着,獨眼龍所在的那一塊兒就變得漆黑一片。
我們的手電筒射程有限,因此獨眼龍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我們三人的視線中。
我不由得奇怪,剛才他看見什麽了,以至于讓他如此失态?哈日查蓋一皺眉,高聲道:“老張,怎麽了?”他之前在我鋪子裏待過一段時間,和獨眼龍是很熟稔的。
誰知,哈日查蓋問完,獨眼龍卻并沒有答話,四下裏一片寂靜,沒等我反應過來,黑暗中便猛然傳來了一聲悶響,緊接着就是噗通一聲,顯然是有什麽東西落水了。這聲音比較大,很顯然不可能是手電筒一類的東西,我立刻意識到,獨眼龍很可能是掉到水裏了。
該死的,打底怎麽回事?
我心知有怪異,立刻将槍拿在了手裏,與此同時耳裏清晰的傳來一陣水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水裏撲騰。伴随着這陣撲騰聲,還夾雜着獨眼龍的斷斷續續的聲音:“我操……水裏有……啊……”不清不楚的一句話尚未說完,伴随着最後一聲驚叫,撲騰聲和獨眼龍的聲音,猛地都消失了。
靠!
我忍不住了,将手電筒往嘴裏一塞,随後把槍單跨在肩上,立刻順着獨眼龍之前的路線走去。那鐵鏈子烏森森的,表面似乎還塗抹着什麽東西,至今竟然沒有鏽蝕的痕迹,觸手冰涼。鐵索之間有基本的網狀結構,再加上鐵鏈子繃得比較直,因此踩上去晃動的幅度不是很大。我雙手抓着鐵鏈,在鐵鏈的網狀結構交接處落腳,雖然不利索,但速度也不慢。
等我走到獨眼龍之前所在的位置時,才知道他剛才爲什麽會失态。
這個距離,離站在通道邊緣處的懶貨兩人,已經約莫有十五米開外,從這個位置看去,懶貨的目光也正停留在我身上。而目光往左一轉,也就是左側的水面,便能看見更多的漂浮物。
如果說在通道口時,我們無法看清漂浮物的具體模樣,那麽到這個位置時,燈光下,那些漂浮物就變得很清楚了。
此刻,我的燈光恰好打在其中一個漂浮物上。它是個橢圓形,長度約莫有一米四五左右,,寬度大約九十多公分,外表像是一個大繭,并且繭子在燈光下,還呈現出一種絲絮狀的半透明質感。
透過這層薄薄的‘繭’,我能看到那繭裏還有一個黑影,是個人形的黑影,它大約隻有十歲左右的孩童大小,身體緊緊的貼着繭子,最恐怖的是,那裏面的黑影還在動。仿佛被我的燈光驚擾似的,黑影的臉貼在了繭上。手掙紮着想要出來,我十分懷疑,那裏面的東西,下一刻就會将那白色的繭給捅破。
裏面是什麽?
屍體?
屍體怎麽會動?
難道是炸了屍的屍體?
莫非這些繭子裏,裝的都是屍體?
吞蠶古城下,莫名其妙有一個地下世界,而這個地下世界,居然還有這些古怪的人繭?
我大腦有些懵,也弄不清楚這些人繭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當務之急,還是獨眼龍的安危最爲重要。我将目光從那些繭裏移開,立刻在水面上搜尋獨眼龍的蹤迹。
可惜,除了那些漂浮着的繭以外,哪裏還有獨眼龍的影子?
他去哪兒了?
獨眼龍身手不差,我不相信他剛才是踩空了掉下水的,他肯定是被什麽東西偷襲了。可我現在是在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有什麽東西能在這個位置偷襲?
我目光不由得看向那些繭,将燈光一個個打上去。随後我立刻意識到,這些繭的大小根本不一樣,而裏面幾乎全都是人形的黑影,隻不過,大部分黑影都沒有動,靜靜地蜷縮着。
我不禁懷疑,這會不會是古蜀國的某種奇特葬俗。比如用東西把人裝起來,然後任由它們漂浮在水面上,至于繭子裏在動的那個黑影,或許我可以将它當成是炸了屍的粽子?
這時,通道口邊的哈日查蓋已經迫不及待的詢問我怎麽回事了,但我現在沒空回答他。
就在這時,我的手電筒照到了其中一個大繭上,這時我發現,那個繭子的一側,竟然破了一個大洞。這會兒,水正往洞裏灌,因此那個大繭就快要沉下去了。
我立刻意識到了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事。
這個繭子是不久前才破掉的,否則也不會現在才開始進水。
我腦海裏自動出現了一副畫面,也就是獨眼龍出事的畫面。他先是看到了很多漂浮的白繭,緊接着,繭子裏的黑影沖了出來,所以他才會罵了句髒話,使得嘴裏的手電筒掉落。
黑暗中,他立刻警戒起來,因而沒有回答當時哈日查蓋的問話。
就在同一時刻,那個從繭子裏出來的東西襲擊了他,使得他掉入了水中。
獨眼龍是懂水性的,所以他不可能隻水裏撲騰作響,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當時被什麽東西給拽住了,所以水性施展不開,才會形成那種普通人溺水時的撲騰聲音。
而如果不出所料,獨眼龍很可能是被那個繭子裏所出來的東西弄走了。
他現在情況怎麽樣?我腦海裏閃過這個問題。
他是死是活?繭子裏的是粽子還是什麽其它東西?獨眼龍難道被害死,沉入水底去了?
就在我思考這個問題的同時,我眼角的餘光,猛然瞥到,之前第一次所看到的那個大繭,赫然已經破了一個洞,與此同時,一隻幹黑細長的手,從大繭裏省了出來。
那隻手,讓我想起了01的觸手,它們竟然出奇的相似。
難道,01就是這樣來的?
當然,這個念頭在我腦海裏隻是一瞬間,我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詭異的情況了,經驗告訴我,要先下手爲強。因而,在看到這隻手出來的一瞬間,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上膛,然後對着那個大繭開槍。
這是一支小沖鋒,原本跟着劉隊,是沒有這些裝備的,這幾樣厲害的東西,都是懶貨和哈日查蓋帶來的。這一開槍,便是一陣掃射,霎時間,那大繭被我打的四分五裂,在那繭中還沒有爬出來的東西,身形也是頓住了。由于距離不遠,我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那玩意兒有被子彈打到。
我不确定它和01是否是同一種東西,如果是,那麽子彈對它是不會有用的。
但慶幸的是,在我猛烈的攻擊下,那東西沉入了水底,隻冒出了兩個水泡。
一連串槍聲過後,水面上恢複了平靜,我的虎口已經麻了。而哈日查蓋二人,在洞口等不到我的答複,懶貨幹脆也上了鐵鏈。在我開槍的空隙,他已經到了我身邊,将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以懶貨的洞察力,他顯然明白了眼前的情況。
周圍裏死一般的寂靜,片刻後,響起了哈日查蓋的罵聲:“虎落平陽被犬欺啊,到底發生什麽事,你倆倒是出個聲兒。”這紅毛平日裏笑嘻嘻的,一副天塌下來都無所謂的模樣,仗着自己的一身本事,向來無所忌憚。這次着了01的道,現如今身體虛弱,病怏怏的坐在地上,無可奈何之下,那層笑嘻嘻的面具也褪下了,嘴裏問候着我和懶貨的祖宗。
可是,我現在着的沒心思理會他,盯着黑暗的水面,我道:“張升不見了。”
懶貨一手支撐在鐵鏈上,一手拿着黑色的彎刀,問我:“恩,可能已經死了。”他這麽平靜的指出了最大的可能性,讓我不由得苦笑,握槍的手都跟着有些發抖。不是害怕,我陳懸殺過人,砍過粽子,挖過墓,見過鬼,沒什麽好怕的,但我隻要一想到獨眼龍可能出事了,内心就有股氣。那股氣說不上是什麽,但它壓的我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該死,難道又有一個人要被我害死?
我以爲這次隻是找天眼,不會有太多的危險。
難道隻要跟我扯上關系的親近之人,最後都會倒黴嗎?
最開始是肖靜,她被林胖子變成了信使,然後是豆腐,他遇到了屍仙,我身邊,幾乎所有和我近親的,都慢慢的陷入了一個怪圈,一個危險的怪圈。
該死的。
該死的……
這該死的騙局!
這該死的詛咒!
它到底是怎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