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要瘋了,要知道,那可是防彈玻璃啊!
我盯着那隻手,渾身瑟瑟發抖,想起阿巴和阿彪,頭一次感覺到了自己不配當一個軍人,我怎麽能這麽膽小?我怎麽能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可是我真的不敢,一想到阿巴和阿彪離開車後的下場,我就根本生不出一點兒反抗之心。
我想,如果真的要死,我甯願自殺,也不願意被這東西拖出去吃了。
須臾,那手縮回去了,車外冒出來一顆人頭。
是一顆籃球大小的人頭,光秃秃的,沒有眼珠子。
這顆人頭比起之前電網上那一顆巨大的人頭來要小很多,我不明白它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更不明白這樣一顆死人頭爲什麽會動。片刻後,它的臉轉向了我,緊接着腦袋狠狠一撞,玻璃被它撞出了一個凹痕。
我有種預感,再這樣下去,玻璃一定擋不住它的襲擊。
“砰、砰、砰!”它又連撞了三下,整個吉普車都跟着在抖,我忍不住縮到了車的角落裏,從這個位置,它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它。我沒想到這個動作竟然有用,躲起來沒多久,它便停止了撞擊,很久之後,四下裏一片寂靜,那玩意兒似乎走了。
由于天還很黑,所以我不敢出去。等到黎明太陽出來時,我才有了離開車門的勇氣,但當我走到車門處一看,才發現那東西根本沒有走!
周圍的草場在動,如同裏面有很多東西在鑽來鑽去似的,就像一條條大蛇在爬行。偶然間,我看到草叢裏鑽出一隻手,猛地抓住了一隻兔子,緊接着手便縮了回去。片刻後,那隻手又探了出來,而這時,它手上已經沒有了兔子,隻剩下了雪和粘黏着的一點兔毛。
這東西白天不是不出來活動嗎?
我想起了阿彪之前的話,心裏明白過來,或許是這個01已經徹底發生了某種改變。這種改變,秃子那夥兒人應該是知道的,所以他們一直采集樣本,然後研究出了一個可以對付01的東西,準備在白天将它殲滅。然而,這個計劃,卻因爲運送司機的失蹤而起了變故,現如今01已經完全不懼白天,隻怕就算再找到那樣東西,也是于事無補了。
我盯着那些帶血的手,重新縮回了車裏,持續等待着。
我不知道它什麽時候會離開,但現在除了等待,似乎已經沒有别的辦法。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用度日如年來形容毫不爲過,我偶爾爬到車窗口去看外面的環境,總會發現那些手留下來的痕迹。
我知道,它并沒去走遠,它巨大扁平的身軀,應該就埋伏在草叢裏。
很快,饑餓、幹渴的折磨也随之而來,一開始我還抱有希望,希望能逃出去,但直到現在,我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逃出去了,我的眼前一片金光,舌頭和肚子已經因爲極度的饑餓和幹渴而失去了知覺。
現在我既不覺得餓,也不覺得渴,白天我還虛弱的隻能爬,但這會兒已經可以坐起來寫這偏記錄,我知道,這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自己的時間不多了。隻是在死之前,我不甘心……爲什麽我們要成爲犧牲品!
我可以死在戰場上,可以死在保衛人民的第一線,但我不應該死在這個地方。
不該!
不應該!
最後,幾乎整片都是這幾個字。
筆記到此結束。
衆人看完,面面相觑,最終還是獨眼龍先開口,說:“看這字,怨氣好大,聽說怨氣大的屍體容易變粽子。”
“粽子?”劉隊疑惑的重複了一句,道:“什麽粽子?”
我連忙轉移這個話題,說:“他大概想吃鹹肉粽子了。根據這本筆記上所講,這地方曾經出現過一個了不得的東西,而且那東西,還是某個文明古迹遺留下來的産物,你們說,會不會跟古蜀國有關?”
帶帽子的光頭嘴裏啧了一聲,說:“跟古蜀國有沒有關系我不知道,我現在就關心,這筆記裏記載的那個01,是不是還在這一帶?”說着,朝着劉隊說道:“劉小姐,我們隻是探險隊,可不是敢死隊啊,如果那東西還在這裏,這個任務我們可不能再繼續下去了。”顯然,劉隊在國内雇傭的這幫人,應該都是這個戴帽子的光頭牽的線。
他這麽一說,其餘人也紛紛點頭,七嘴八舌說太危險,要死人什麽的就不去了。
劉隊一時氣結,冷哼道:“都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現在怕什麽?再說了,如果那東西真的還在這一片活動,之前那些少年敢出來牧羊嗎?”
闆寸頭摸了摸胡子拉渣的下巴,說:“不一定,這一帶原本就是那東西的老巢,保不準它一直就沒出去過。那些牧羊的少年不都沒有踏足過這一塊嗎?你還記不記得咱們遇到的最後一個牧羊人,他說了,這裏面會踩到冬蛇,可是咱們進來也一天一夜了,你們有看到冬蛇的蹤迹嗎?”
我心裏立刻明白過來,難道所謂的冬蛇,并不是真正的蛇,而是……那些隐藏在草叢裏的手?
這會兒,衆人都身處半人高的草叢中,碎雪壓着衰草,讓它們彎折了腰身,否則隻怕還會更高。我們站在車周圍,這裏的雜草都被攝影師和獨眼龍清理了,因此勉強能看見腳下的情況,是一片濕潤的黑土。
如果離開這裏,我們的整個下半身就完全是在草甸子裏,草甸子裏藏着什麽,誰也不清楚。
這種對于未知的恐懼,霎時間籠罩在了衆人的心頭。
戴帽子光頭盯着車邊自殺的屍體,目光閃動了幾下,說:“劉隊,你來之前難道沒有查過這裏的資料嗎?”
劉隊見衆人臨時打起了退堂鼓,有些生氣,道:“當然查過,我知道會過草甸,所以裝備裏才會有防水靴,可是我沒想到這裏的草甸情況會這麽特殊。”頓了頓,她皺眉道:“這是我的失誤,我給你們每人多加三萬塊,繼續走。”
衆人面面相觑,最後戴帽子光頭說要商量一下,一行人便湊到了幾米開外,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唯有我、文敏、獨眼龍還有那個女醫生沒有走。女醫生是劉隊在國内的朋友,文敏和劉隊雖然算不上朋友,但因爲有長輩介紹牽線,所以彼此比較信任。我和獨眼龍的鎮定,讓劉隊有些奇怪,她道:“怎麽,你們不猶豫嗎?看完這本筆記,還敢往前走?”
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說,我和獨眼龍這樣的反應确實很奇怪,正當我組織着說辭之際,獨眼龍已經哈哈大笑,道:“怕個球,我們兄弟兩個可不是爲了你的勞務費來的,那古蜀國想必寶貝很多,到時候你拿你的天眼,我們哥倆也挑幾樣東西,大家各取所需,你别攔着就行。”對于獨眼龍這套說辭,我沒有打斷,畢竟沒有誰會單純的因爲一個相識不久的人去冒生命危險。
相反的,獨眼龍直接說我們是爲了古蜀國的寶貝,反而可信一些。
果然,劉隊放下心來,笑道:“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笑看了文敏一眼,道:“敏敏妹子,當着你這個文物緝私警官的面說要偷古蜀國的寶貝,你也不管管?”
文敏裝糊塗,道:“你說什麽?什麽寶貝?”一行人心照不宣,唯有那個女醫生心思比較單純,看起來有些懵懵懂懂。
須臾,那一夥兒人似乎是商議好了,走回來道:“我們想過了,這錢誰都想賺,但不能爲了錢沒了命。我們有一個主意,如果劉隊願意接受,咱們就繼續合作,不願意,咱們就分道揚镳。”
“什麽主意,你說。”劉隊道。
戴帽子光頭指了指我手裏的筆記本,道:“我們必須得防着那個東西了,它不怕槍,不怕電,所以我們必須得有對付它的手段以防萬一。可你看看,咱們身上有什麽?就幾支槍而已,我想咱們不如這一次先放棄,回去準備些重裝備,重頭再來。”
所謂的重裝備,自然是指炸藥、榴彈、火槍一類的東西,這些東西沒有路子的人不太好弄,颛瑞那些人弄起來倒是容易,隻要給錢就行。但劉隊畢竟是個走正路的,裝備裏這幾支槍,想必就已經費了很大的功夫,哪裏還能去弄重裝備?
劉隊皺起了眉。
戴帽子光頭又道:“我們哥兒幾個也跟過很多探險隊,路子還是有的,隻要您出錢,裝備就能弄來。将軍不打無準備的仗,咱們這麽貿貿然進去,這不拿生命再開玩笑嗎?劉小姐您自己想想。”
劉隊思索了片刻,問弄到重裝備要多長時間,戴帽子光頭道:“至少得兩個月,得提前訂。”
我聽到這兒有些詫異,之前颛瑞等人下鬥,弄裝備就跟玩兒似的,當時我還不覺得怎麽樣,現在一對比,立刻就知道颛瑞那夥兒人的水有多深了。
劉隊聞言,立刻拒絕,說不行。理由是現在已經是十月份,再過兩個月,就已經入冬,入了冬,這地方更難進,到時候腳踩在雪裏,拔都拔不出來,遇到危險,根本來不及跑。
如此一來,便要等到開春,這前前後後,就是五個多月,劉隊說自己沒有那麽多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