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聯盟,也就這麽成型了,我和豆腐雖然現在行動自由,想走就走,但這會兒,即便沒刀架在脖子上,我們也是不想走了。于是我問什麽時候啓程,白三爺說當然是越快越好,人手裝備他都已經安排妥當,不過由于那邊地勢太偏,白三爺的勢力觸及不到,裝備隻能靠我們自己帶過去,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開車去。
這樣一來,我們一直開,也要在路上耽誤兩天兩夜。不過倒鬥本來就不是享受的事,我們商量完畢,也沒有什麽意義,便定下時間,等裝備齊了,後天出發。
接下來的時候,我和豆腐的行動也沒有受到限制,這次來北京,我們沒有聯系颛瑞和文敏他們,對于這件事情來說,他們隻是局外人,實在不能再拖他們下水了。
我和豆腐都知道,一但出發,就又是一番辛苦,便抓緊了時間休息。第三天,衆人整裝待發,我也見到了接下來的夥伴。這次我們的人不多,但用白三爺的話來講,都是精英。
領頭的掌眼,是個年約四十的漢子,雙目炯炯有神,脫外套時,我無意間看到了他身上,全是傷痕,而且一看就是刀傷劍弩,顯然是在鬥裏受的。另外一個身形幹瘦,一口黃牙,但一雙手卻是又長又粗,我知道,這人也是個機關手,年齡也在四十多歲左右,不知道他和馮鬼手比起來誰更技高一籌。
第三個,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長相平凡,沒什麽奇特之處,隻手左手處帶了一串大紅色的珠子,讓我意識到,他很可能是個藏族人,但他皮膚白皙,沒有高原紅,估計很少在藏區生活。
除了這三個人以外,另外還有兩名手下,但他們隻充當司機和接應人員,并不會跟着我們進山,所以不算在内。整個隊伍,加上我和豆腐,一共是五人,
出于保密性,也出于對其他人的保護,我們的行動沒有告訴任何人,隻是給獨眼龍打了個電話,但也沒有告訴他具體去哪兒。緊接着,我們一行七人,兩輛車便開始上路了。
路上的行程沒什麽意外,我們自駕車查的不嚴,車上的違禁裝備如同無物般,一路朝着我們的目的地,巴蜀的西部而去。爲了盡快到達,我們輪流開車,除了吃飯上廁所,幾乎一直都在車上。這會兒天氣本來就很熱,空調吹久了便覺得頭暈腦脹,隻能關了。關了空調頭倒是不暈了,又覺得悶熱難耐,人人都是一身臭汗。
豆腐望着一車出臭汗的老爺們兒,說:“下次下鬥能不能派個妹子來?”
坐在駕駛位的那個夥計笑道:“這活兒女人可幹不來。”
豆腐聳了聳肩,将我擠到角落,自己往椅子上一倒,舒舒服服的睡大覺。我們一路往西而去,繁華的城市被甩在身後,越往西,人煙越稀少,天高地廣,山巒起伏,西部的山棱角鋒利,别具一格,被山間的涼風一激,衆人疲憊的精神爲之一震。
最終,車子停在了路邊,那個掌眼示意我們背上各自的裝備,又跟那兩個開車的夥計低語了幾句不知什麽的話,車子便絕塵而去。我們五人站在公路上,最後爲首的掌眼道:“這附近隻有一個寨子,我們去那兒休整一夜,然後出發。”這兩天相處下來,我對這三人的性格已經有了些了解。掌眼姓胡,隊伍裏的兩人管他叫胡爺,性格比較沉穩,凡事不動聲色,看上去就是個城府極深的人。
機關手三十五歲,技術崗位,相對心思少一些,因此是隊伍裏唯一會和豆腐插科打诨說葷段子的人,綽号大黃牙,豆腐幹脆取了個諧音,直叫叫他大黃鴨。
剩下的那個年輕人,有些懶懶散散,不怎麽與人交流,大黃鴨管他叫‘懶貨’,跟掌眼胡爺看上去也不親近,一路上總是打瞌睡,就如同睡不醒一樣,大部分時間眼睛都是半眯着的,很是古怪。
我們跟在胡爺身後,站在公路上,可以看到遠處坐落着一個村寨,一眼望去,那寨子格局不是很大,看上去也較爲破落。我們正走着,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砰的一聲,我和豆腐回頭一看,頓時呆住了。
隻見懶貨顯然是邊走路邊打瞌睡,一個沒注意,腳下絆了塊石頭,摔了一個狗吃屎。豆腐目瞪口呆,盯着地上摔倒了還在打哈欠的人,結結巴巴道:“他、他走路都要摔,真能下鬥嗎?”
這時,大黃鴨拍了拍豆腐的肩膀,說:“他就這樣,一天睡十二個小時,剩下的十二個小時有八個小時是在打瞌睡。”豆腐算了算,問道:“那還剩下四個小時呢?”
大黃鴨翻了個白眼,道:“剩下四個小時吃飯、拉屎、洗澡……”這時,懶貨已經打着哈欠爬了起來,神情沒什麽變化,看了我們一眼繼續慢吞吞的跟着,那一步三搖,眼皮直打架的身影,我真想讓他就地安眠得了。
在懶貨不斷打瞌睡,不斷被絆倒的過程中,我們進了寨子。這是個藏寨,都是些老人和女人,人口很少,規模也不大,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們都不會漢語。但懶貨會,他使勁兒甩了甩自己的腦袋,估計是想把瞌睡蟲甩走,然後跟這些藏人攀談起來。
須臾,懶貨沖我們點了點頭,淡淡道:“說好了,我們可以在這兒住一晚。”根據懶貨的解說我才知道,這地方是個漢藏交界區,這些年搞起了旅遊業,但他們這個寨子由于位置偏僻,所以沒有規劃到旅遊開發裏,因此該窮的照樣窮,男的都到旅遊區賺錢了,一周才回來一次,剩下的都是老弱婦孺。
由于房間不多,當天晚上,我們幾人打着底地鋪擠在一堆。懶貨躺下就睡着了,胡爺自顧自的思考着什麽問題,也不與我們交際。唯有大黃鴨覺得時間尚早,睡不着,跟豆腐胡天海扯,說着說着,這二人的話題不知怎麽的轉移到了懶貨身上。卻見大黃鴨眨了眨眼,對豆腐說:“我打賭,你絕對把他叫不醒。”
豆腐奇怪道:“我吃飽了沒事兒幹啊,他睡他的,我叫他幹什麽?”
大黃鴨神神秘秘的,說起了一件事兒。他們這批人,原本都是在國外跟着白三爺幹的,也是最近才回來,豆腐問他們在國外能幹什麽,國外有蘑菇挖麽。大黃鴨說:“國外當然有蘑菇,隻是跟咱們這邊的不一樣而已。别扯這麽遠,你就說你行不行吧,有一回我們一個兄弟,在他耳邊放鞭炮他都沒有醒,但後來你猜怎麽着?下鬥休整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睡覺,這小子卻忽然蹦起來了,說讓我們快走,有警察來了。結果你猜怎麽着,我們跑出去十來分鍾,果然來了條子,當時要不是他,我們恐怕就被條子逮個現形了。”
豆腐詫異的看着呼呼大睡的懶貨,嘴裏說:“有沒有這麽牛逼啊。”一邊說,一邊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心翼翼走到懶貨跟前大叫:“有粽子!”
對方沒什麽反應。
“有警察!”懶貨依舊沒反應。
豆腐不服氣之下,正打算踹他一腳,這一腳剛出去,懶貨眼睛都沒有睜,伸手一擋,随後一帶,豆腐哎喲一聲,摔了個屁股開花,四腳朝天,嘴裏直叫喚。我心中暗驚,看了看趴在地鋪上,頭都沒動一下的懶貨,心知白三爺不會真的派一個不靠譜的人給我們。這人,八成還有什麽不得了的手段。
下鬥的人,貴在精,不在多,我們這一行五人,都是老手,或許這一次,不會有太大的損失。
這兩年下鬥,不管是敵人還是朋友,死的人都太多了,我也并非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人,如非必要,實在不想再看到多餘的傷亡。
豆腐捂着屁股罵大黃鴨不安好心,大黃鴨哈哈大笑,說:“反正你又不是第一個被他絆倒的,不生氣,不生氣,哈哈哈哈……”豆腐這才知道大黃鴨是在拿他取樂子,立刻憤怒的撲上去,二人扭打在一起。這時我才發現,這大黃鴨并非隻是個單純的機關手,看上去還是個練過武的,兩下便将豆腐制服,說:“逗樂,逗樂嘛,這麽較真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