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向前看,是青色的墓磚,非常大的墓磚,往上五六米左右的位置,是一扇碩大的墓門,此刻墓門緊密的合攏着,看樣子,我們剛才是從那兒被啞巴給帶下來的。
而哈日查蓋并沒有看那扇墓門,他看的是與我相反的方向,也就是我的背後。
這地方在明珠的照耀下,根本不需要手電筒照明,因而我一轉身,便看清了身後的情形,這一瞬間,我甚至以爲自己是到了另一個世界。隻見我身後,是一個一眼望不到頭的空間,‘天’是黑的,點綴着‘星辰’,而夜幕下的世界,則籠罩着一層微光。一棟棟鬥角飛檐,精美的絕倫的建築物高低錯落的靜立着,遠遠近近、鱗次栉比,讓人如同一下子走入了一個夜幕中的宮殿。
要知道我們現在可是在地宮裏,而在地下,看見這樣一個地面才有可能出現的建築群,那種感覺,已經不能用震撼來形容了。這些沉默的宮室,在夜明珠的光芒下靜默着,或許一千多年來,它們就一直這樣站着,時至今日,依舊精美異常、
我和哈日查蓋被這一幕震住,一時間根本說不出話來,而地上的啞巴,卻依舊呈大字型躺在地上,似乎對于周圍的環境不爲所動。我深深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怦怦直跳的心平複下來,見啞巴這個模樣,不由大驚,心說别是摔傻了吧?于是趕緊蹲下身,扶着人半坐起來,道:“吳水?吳水?你沒事兒吧?”
啞巴眼珠子微微一轉,最後搖了搖頭,但随着他一邊搖頭,一邊卻有血迹從他嘴角裏流下來。這小子是在逞強!但看樣子,他是每撐住。啞巴伸手在嘴角一抹,跟着痛苦的咳嗽起來,仿佛是内髒受了什麽傷。我心裏那種不祥的感覺更重了。
或許,啞巴這一次真的……
我心裏湧起一陣難受,便也顧不得其它,說:“别逞強了,還能動嗎?這是什麽地方?”
啞巴搖了搖頭,眼睛閉了片刻又睜開,聲音嘶啞道:“我不行了。”
“别說這話,你不是一向眼睛長在天上嘛?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死不了。”我忍不住說了這麽一句。‘
啞巴神情愣了一下,看向我的目光中,似乎帶着錯愕,緊接着,他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沒有回應我的話,而是回答了我之前提出的問題,說:“往前走,正殿的位置,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正殿?
我道:“你爲什麽不肯告訴我?爲什麽冒險帶我來這裏?你和呂肅……”我話沒說完,啞巴豎着手指噓了一聲,說:“他想讓我蹚雷,要不了多久,他就會追上來,以他的性格,勢必會将所有人殺人滅口。咳咳……我支持不到最後了,你們兩個……咳,去正殿……去……”一邊說,他嘴角不停的流血,伴随着激烈的咳嗽聲,我聽的神經都緊繃成了一根線。
難道那份帛書資料中,沒有這裏的記載,所以呂肅才會讓啞巴來蹚雷?既然啞巴知道這裏的機關,那麽第一次受傷之時,他有沒有下來過?爲什麽啞巴在呂肅說出真相兩個字後,又會再一次回到這個地方?
他現在幾乎就是個快要死的人了,到底還在顧慮什麽?
這時,啞巴又道:“快去,抓緊時間。”
哈日查蓋這時将目光從那些靜默的宮殿群上收回來,說:“那你怎麽辦?”
啞巴閉了閉眼,聲音已經開始低弱下去:“不用管我,這一切對于我來說,已經、已經沒有意義了……”說着話,他的眼皮緩緩垂了下去,我幾乎以爲他斷了氣,立刻去探他的鼻息,好在還有氣兒,但是氣息已經很微弱了。
這時,哈日查蓋道:“我說陳懸,他說的話你信不信?信,咱們就趕緊辦正事,去那個正殿看看。”這會兒,從我們所在的位置看去,可以看見宮殿群的正中央,有一個高出周圍建築很多的宮殿,應該就是啞巴所說的正殿。
那裏會有什麽?
我看着啞巴慘白的臉,心裏一陣茫然,眼前這個人究竟是誰?不是陳詞,也不是淨化人,他突如其來的出現,帶着一身神秘,而現在,我什麽都還沒弄清楚,這個人卻似乎已經離死不遠了。
真相到底是什麽?
哈日查蓋說完,我道:“信,按他說的,咱們抓緊時間。”
他又指了指啞巴,說:“他怎麽辦?”我皺了皺眉,心說呂肅也不知什麽時候就會下來,若将啞巴一個人放在這兒,也實在危險,于是将裝備包扔給哈日查蓋,自己則背起了啞巴。
此刻,連接着遠處的宮殿的,是一道拱形的長橋,站在橋頭往下看,橋下的空間約莫有七八米高,隐隐約約能望到底,低眼看下去,下方人影憧憧,但卻可以很清晰的分辨出,下方的都是假人。
這些橋下的人俑,應該是代表着宮殿的守衛軍,這是一座特殊的地宮。陵墓,陵在上,墓在下,墓藏于地底,而陵位于墓之上,是古墓地表的建築。而現在,這個地宮中,卻一改傳統的手法,仿佛将整個表陵也移到了地宮裏似的。
整個建築,似乎就是在模拟一個古代宮殿群。起初,我以爲這個宮殿群模拟的是哀牢國的王宮,但觀察整個宮殿的構造,卻又是非常典型的漢代建築,和哀牢國似乎沒有半點關系。
普真這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我這會兒依舊戴着面具,背上背着啞巴,行動有些不便,而哈日查蓋則走在前方,不怎麽消停,手裏的法杖揮舞着,張頭四顧,時不時的摸一摸石橋的護欄,跟個孫悟空似的,走在前面一點兒不消停。
這橋是青磚砌出來的青橋,約有三米寬,護欄處每隔三米,便雕有一個古裏古怪的獸頭,這獸頭闊口大耳,眼睛圓瞪,尖耳上戴了個環,環上則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鬼臉。我看出這是古代的鎮墓獸的一種,據說能吞陰魂,古人入葬,講究安寝,古墓地宮中,天長日久,便會吸引來一些邪物或遊魂,而這種震墓獸,則是專吃遊魂邪物的。
看這設計,一改之前邪門的道道,似乎這個地方,是拒絕那些呼呿铎或者軟粽子進入的,看樣子十分重要。
我們走到橋中央時,哈日查蓋咦了一聲,忽然蹲下身,從地上撿起一樣東西,遞給我,說:“你看。”我一瞧,發現是一個撕開的食物包裝袋,是醬牛肉的包裝袋,這包裝袋被‘吃’的十分幹淨,裏面原本應該有些黑色的鹵水,現在卻是一丁點兒不剩,顯然吃醬牛肉幹的那人,吃完後還伸舌頭把包裝袋裏面的醬汁給舔了一遍。
能用這種惡心的方法吃東西的,也隻有一個人了,豆腐。
我看的這個包裝袋,一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看樣子豆腐那小子,應該也在這個地方,而且八成過的還不錯,否則也不會有這麽好的胃口,我仔細觀察了一下石橋的表面,也沒有看到什麽血迹,說明豆腐身上沒受什麽傷。
見此,我又是松了口氣,又是憤怒,心說這小子既然對這古墓如此熟悉,爲何隐瞞不說?如果他早點兒坦白這件事情,我們的隊伍可以減多少損失?可是少死多少人?
以往他犯一些錯誤,我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但這次,一想到這事兒,我心裏就堵的慌,立刻加快了腳步,說:“走,把你小子揪出來。”
哈日查蓋看了看手裏被舔的幹幹淨淨的包裝袋,聳了聳肩,将東西随手一扔,便跟在我身後繼續走。過了這青色的石橋,後面便是一小片廣場,約莫有二十來個平方,空地兩側皆有殿宇,門窗緊閉,也不知是幹什麽的。
我不欲多惹事,帶着哈日查蓋,一路朝着視線中最大的宮殿而去,二人在青磚鋪就的地面急行,一路上四下裏死氣沉沉,我本擔心這地方會被普真設下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但這次卻猜錯了,約莫十來分鍾,我和哈日查蓋兩人,便到了正殿前。
正殿前的石階,一共十八層,其上是九根紅漆圓柱,正中央的們大敞着,周圍的光線朦胧,夜明珠的光芒沒能透進宮殿之中,因此裏面黑幽幽一片。
哈日查蓋神情十分警惕,又帶着疑惑,說:“我沒感應到什麽邪門的東西,這個古墓裏危機重重,怎麽到了這兒,反而消停下來了?”我側頭看了看啞巴,這一進正殿,還不知會發生什麽事情,實在不方便再帶着他了,于是我帶着哈日查蓋走上了台階,将啞巴放下,讓他靠着石柱而卧,對哈日查蓋說:“有道是反者必爲妖,越是甯靜的表面下,越不知有什麽危險,跟在我後面,不要放松警惕。”
說着,打開手電筒,帶着他走入了正殿。
不管怎麽說,哈日查蓋是爲了颛瑞的事跟來的,而颛瑞則是爲了幫我,在這件事情上,我沒有義務讓他們在前面涉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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