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沒見它長毛啊?
這念頭剛閃過,卻見那焦屍的手後面,猛地探出來一樣東西,卻是個三角形腦袋的腦袋,尖尖的嘴,一雙黑溜溜的眼珠子,原來是隻小穿山甲躲在着屍體後面。
它冒出頭,也不怕人,眼珠子咕噜噜的轉着,緊接着便滑到了地上。我一看,這隻穿山甲應該剛出生不久,也不過常人巴掌大,甲殼是黑褐色的,甩着尾巴,在地上慢悠悠的爬着,一點兒不懼怕我們。
這時,文敏也走了過來,看到這小穿山甲,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說:“小東西挺可愛的。”姑娘都喜歡這些小動物,穿山甲黑溜溜的眼睛看起來又分外的清澈機靈,身體搖搖擺擺,确實憨态可掬。
它爬到我們腳下,就漫無目地的在墓室裏遊走起來,衆人的目光不由追逐着它。
馮鬼手嘶了一聲,說:“這地方怎麽這麽多穿山甲?難道是之前那老穿山甲的孫子?”
說到那老穿山甲,我不禁想起之前那老穿山甲鑽洞的情形,先是忽然冒出來,緊接着在我們鑽入穿山洞以後,又忽然出現,引誘我們往前,思來想去,似乎那老穿山甲是想把我們引到深處似的。
這時,便聽沈浩呸了一聲,說:“說起那穿山甲,我就來氣,要不是他,咱們也不會跑到那個洞裏去。”說話間估計是看着小穿山甲不瞬間,擡腳去踩。這動作被鍾恭一攔,鍾恭厲聲道:“别惹事,墓中最好少見血。”
說話間,那小穿山甲一路往外爬,向殉葬坑外爬去,站在這個位置,我們依舊可以看到殉葬坑中集聚着的晦氣,一切都顯得朦朦胧胧,而奇怪的是,這些晦氣,卻并沒有流入我們所在的這間墓室裏,仿佛隔着一道門,便是兩個世界。
穿山甲的身影很快消失了,我收回目光,再轉頭一看,猛地大驚:“屍體呢?”這話引起了所有人注意,衆人紛紛看向石門後面,那地方空空如也,哪裏還有什麽燒焦的屍體,唯一留下的,便是一對黑色的腳印,地磚上粘黏着一些燒焦的黑肉,形成了一對清晰的腳印。
媽的,難道詐屍了?
衆人立刻打着手電筒四下張望,視線所及處,卻什麽都沒有。這時我忽然想到,如果屍體是自己動的,那麽應該也會留下腳印才對,但周圍的地磚上幹幹淨淨,這說明屍體并沒有走過地面,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
這個念頭一轉,我猛地擡頭,與此同時,手裏的手電筒也跟着向上一揚,昏黃的光柱筆直的往上打,猛然間,一雙焦黑的腿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隻見那具被燒焦的屍體,赫然是懸在衆人的頭頂之上!
文敏順着往上一看,立刻發出一聲驚呼,那屍體的雙腳在空中搖擺,腦袋低垂着,燒掉了五官的腦袋垂着,黑洞洞的眼窩窺視着衆人,驚的人頭皮毒麻了。
衆人這會兒俨然就站在它的腳下,驚的連忙散開,形成了一個半包圍的圓。距離一拉開,我立刻發現,原來這屍體,竟然不知爲何,被挂到了石柱子上,脖子上赫然還有一截繩子。
鍾恭吃驚道:“誰把它吊上去的?”
這時,颛瑞敏銳的發現了問題,說:“不對,那不是繩子,它在動!”衆人仔細一看,果然,那繩索一樣的東西纏在屍體的脖子上,赫然在緩緩的移動着,而‘繩索’的另一端,則藏在那柳葉形的東西上方,也不知是個什麽玩意兒。
我們一時不敢輕舉妄動,立刻聚在了一起,隔了段距離小心觀察着,然而,還沒觀察出格所以然,便聽身後傳來一聲大叫:“啊!”
是仲華!
這聲音驚的衆人立馬轉身,我們之前都被屍體吸引到了墓門處,獨留下啞巴和仲華在原位休息,這會兒轉身一看,卻見離他們最近的那根石柱上方,赫然垂下來了無數褐黃色,如同繩索一樣的東西。
而仲華離那石柱最近,那些垂下來的東西,便如同有生命一般,猛地纏住了他。他腿本就受了穿骨之傷,這會兒被那玩意纏住,立刻被拉了上去,垂挂在半空中,他自己也大叫着掙紮,一時間場面混亂無比。
衆人大驚,也不知那是什麽玩意兒,連忙趕過去,一邊跑一邊拔刀。未等我們近前,忽然便見銀光一閃,一柄飛刀從旁邊射出,猛地劃斷了纏住仲華腳的東西。
仲華霎時間掉到了地上,摔的不輕。我轉頭一看,隻見啞巴不知是不是受了驚動蘇醒過來,一手撐着地,另一手微微擡着,保持着射出飛刀的動作。
随着啞巴這動作,那些軟趴趴垂下來的東西,卻仿佛被打了興奮劑一樣,忽然瘋狂的扭動起來,從石柱子的上方不斷湧出,與此同時,其餘兩根柱子也出現了這樣的情況,不消片刻,整個空間幾乎就被這些東西給侵占的差不多了,唯一沒有異變的,就是之前啓動機關的那根石柱。
我們大驚,連忙抱起啞巴和仲華,但那些東西湧出來極快,頃刻間,來時的入口處,都鋪滿了密密麻麻的繩索,将我們的退路都給封死了。衆人被周圍不斷湧來的東西逼退到了那根石柱下方,别提多晦氣了。
馮鬼手啐道:“這什麽玩意兒!”
啞巴聲音嘶啞,似乎随時都可能再次暈過去,說:“女蘿,和山洞那東西一樣。”
女蘿?
和山洞中的東西一樣?這東西明明沒有葉子,顔色也完全不一樣啊?
我先是想起了屈原《山鬼》中的: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緊接着又想起了《詩經》中的:茑與女蘿,施于松柏。女蘿是一種植物,寄生在松柏間,也常生于懸崖峭壁上,成絲狀,成片生長時,垂挂在懸崖上,便如同一道綠色的瀑布。一般生長與環境清幽的山林中。
但這個女蘿,顯然不是屈原所說的那個女蘿。
啞巴因爲失血過多,臉色發白,說完這句,也就不吭聲了。
越來越多的女蘿朝我們擁過來,衆人胡亂開着槍,卻不見什麽效果。情急之下鍾恭說:“快,咱們還是用火燒幹脆。”啞巴快要昏過去的神情,猛地跳動了一下,緊接着睜開眼,啞聲道:“不行,這東西,有屍毒。”
他急促的喘息幾聲,說:“這是用屍體滋養出來的女蘿,焚燒會釋放屍毒,無孔不入,難以抵擋。”這時,我發現那個被吊在空中燒焦的女屍,它身上的女蘿越來越多,并且這些東西越收越緊,它整個‘人’,就如同冰棍一般,逐漸縮小,身上的肉仿佛被什麽東西給消化了。
我頭皮一陣發麻,說:“那該怎麽辦?我們戴着防毒面具不行嗎?”
啞巴搖了搖頭,強撐着站了起來,轉身對着身後的石柱,說:“你們擋住它們,我再試試。”看樣子,他之前确實是走錯路了,而他說的試,估計是指破解這個十八竅組合術。
看着啞巴仿佛随時會倒的樣子,我真懷疑他這話的可信度。但現在,也隻能司馬當活馬醫了,這東西既然體内有屍毒,那麽我們的皮膚就不能接觸,該怎麽抵擋?
這個任務可真不簡單。
這時,文敏像是想到了什麽,說:“肉,咱們還有肉,扔過去。”她這話提醒了我們。之前我們在那石門前時,那女蘿不挑我們下手,卻挑那具燒焦的屍體下手,八成是和氣味兒有關。
當即,鍾恭從他的裝備包裏摸出牛肉幹,撕開包裝袋,将三塊牛肉分别扔向了不同的三個方向,果然,它們立刻朝着牛肉圍過去,暫時不朝我們進攻,延緩了一段時間。
但這牛肉幹太小了,還不夠這些東西塞牙縫,整個過程,也不過争取了十多秒的時間,它們又蠕動着爬了過來。我緊張的驅看啞巴,發現他可憐極了,臉色白的如同一張紙,但皮膚上卻不停的冒着冷汗,我幾乎可以聽到他沉重的呼吸聲。
颛瑞提醒啞巴:“時間不多了。”
緊接着,便見啞巴的手,忽然往裏按了一下,緊接着,整個墓室,猛地亮起了一陣光芒。
“轟。”頭頂那四盞吊燈,無火自燃,一團熊熊的火光霎時間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