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敲了敲身下的木闆,咚咚咚的悶響顯示這些木闆較爲堅固,看樣子應該沒有解體的風險。歇夠了我也不敢多留了,立刻順着棧道加快速度往前走,尋摸着趕緊到達山腳與呂肅他們彙合,他們應該沒那麽容易死,八成這會兒正逆水往上遊,估摸着累的夠嗆。
在棧道上足足奔跑了十來分鍾,整條棧道的走勢緩緩下降,原本筆直陡峭的山體,也開始便的傾斜起來,須臾,我終于到達了棧道盡頭,盡頭處,是一條依山開鑿的石階,曆經上千年的風吹雨打,石階粗糙不平,縫隙間布滿了衰草,踩上去很容易打滑。我沿着石階小心翼翼的往山下走,沒多時,忽然在草叢邊上發現了一塊碑草木遮擋起來的石碑。
我估摸着這石碑應該是普真留下的,也不知又有什麽名堂,便撫開表層的草蔓去看那石碑,隻見石碑之上,赫然有兩排古體篆字,寫着:三彎三絕,活人勿入。
三彎三絕?
難道說那普真,在這三到彎口上,都動了手腳?
看樣子,巨耳王墓,并非隻有墓中兇險,連墓外都被人爲的設置了障礙。普真的本事我也是知道的,心下警惕,更加小心起來。就在這時,我忽然發現,在石碑上赫然還有一道劃痕,仔細一觀察,我發現劃痕前重後輕,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崩出來的。霎時間,我想到了子彈。
難道曾經有人在這裏槍戰過?
我腦海裏冒出三撥人,飛刀白老四、陳詞、還有後來的趙二爺,這些彈痕應該是他們其中一撥人留下的,也不知爲何到了這個地方,會發生槍戰。
正當我研究石碑上的槍痕遐想之際,忽然間,石碑後面的草叢撲簌簌動了一下,緊接着,一隻黑色的腦袋自草叢中探了出來。我一看,竟然是隻碩大的老鼠頭,光鼠頭已經有成人拳頭大,可想而知身體是有多肥了。它根本不怕人,兩顆黑豆一樣的眼珠子與我對視,沒等我反應過來,竟然猛地跳起來,朝着我臉上撲過來,一對兒老鼠牙想來咬我。
我隻知道老鼠善于打洞爬高,還從來不知道老鼠還能跳的這麽高,猝不及防之下,被這老鼠一撲,雖然閃的快沒咬着,但臉上卻被那鼠爪劃拉出一道口子。我心裏别提多惡心了,見那老鼠落地,整個身體黑漆漆,油光水亮,嘴裏滋滋有聲,根本不怕人,眼中仿佛還有奚落似的,轉過身又想撲。
我一番勞累,猛的竄出個老鼠都敢這麽嚣張,立刻來了火氣,見它還想撲,當即從裝備包旁邊的挂鈎上抄出一隻探鏟,直接就拍了過去。這老鼠身形靈活,猛地就往石碑後的草叢裏一鑽,隻見的草抖蔓動,隻是不見黑老鼠的身影。我摸了一把臉上的血,看到血就更來氣了,猛的追上去,順着草叢抖動的位置拍下去。
這一拍打了個正着,老鼠吱兒的一叫,立刻不動了。我撥開草叢一看,這老鼠已然斷了氣,腦袋都被拍扁了,但就在這時,我猛地發現,這老鼠的身體底下,竟然還壓着一個東西,似乎正在蠕動。
我将鼠屍撥開一看,這才發現老鼠身體底下掩着一個洞口,洞裏赫然有一些毛還沒長齊的小老鼠往外拱。我見此,心說老鼠啊老鼠,早知道你有鼠崽子要養,我也就不殺你了,但誰讓你好好的日子不過,偏生要來惹我,難不成還想吃人肉?
剛想到吃人肉這層,便猛然瞅見,洞口不遠處的草叢中,隐隐約約露出些白色的東西,像是什麽骨頭,大片大片的,也不知是什麽東西。我好奇心強起,扒拉開草叢一看,霎時間倒抽一口涼氣,卻見草叢裏,赫然是一片白骨地,幾顆破碎的人頭裏,還長出了一些衰草,看着分外凄涼。
霎時間我明白過來,那老鼠八成是真的想吃人肉,老鼠一般長不大那麽大個,據說人肉是大補之肉,吃人肉長大的東西,總是身強力健較爲聰明。估摸着這老鼠太久沒啃過人肉了,一見了我就嘴饞,才會對我來個突然襲擊。
再一想那石碑上的槍痕,我估摸這這些散落的白骨,八成就是那場槍戰的犧牲者。這麽想着,便扒拉着草叢,巡視着白骨堆,看能不能早出些線索。就在這時,一個半埋在泥土裏的東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截半沒的白骨,應該屬于人的肋骨,但這骨頭上,卻是有一道很深的痕迹,骨頭幾乎要斷裂。我又搜尋了一下,發現這些骨頭上的傷痕非常多,也不知是生前受的,還是死後被老鼠啃的。
難道這些人,并不是死于槍戰?
難道他們當時遇到了什麽危險?
我數了數,至少有五個骷髅頭,也就是說,在這個地方至少死了五個人。
陳詞當初是孤身一人前來的,而白老四當初也并沒有帶太多幫手,唯一帶了大批人的,便是趙老頭,看樣子,這些彈痕是趙老頭的人留下的。他們當初走到這裏,八成是遇險了。
我四下裏瞧了瞧,除了剛才那隻吃人肉長大的老鼠,也不見别的危險,便也不打算多留,出了草從便趕緊繼續往下走。誰知才走出沒幾步,身後忽然傳來一大片吱吱的聲音,我驚得回頭一看,霎時間頭皮都發麻了,卻見我身後的草叢裏,不知怎地,竟然冒出了一大片黑老鼠,個個都跟籃球似的大小。
下一刻,這些老鼠便全都朝我撲了過來,人哪裏跑的過老鼠,我慌亂的往前竄,卻還是被幾隻老鼠給撓了,情急之下腳下踩空,整個人摔倒在地,順着陡坡咕噜咕噜往下滾,情急之下我隻能抱着頭,防止頭部被撞傷,身上别提有多疼了。須臾,隻覺得身體一騰空,整個人噗通一聲栽進了水裏,冰冷的江水立刻将我給包裹住了。
好在這些大老鼠不會遊泳,我一入水,它們便不在追擊,片刻後小時了個無影無蹤。
這會兒是逆流,我抓住一塊山石勉強維持身形,江邊的一些小魚聚攏過來,将我當成一隻大型蚯蚓啄起來,到不痛,挺舒服的。我在水中雙腳踩水,四下裏環顧了下,也沒看到呂肅等人的影子,也隻能歎了口氣,認命的繼續往前遊。
這一下水,我便想起之前那老烏龜,心說老烏龜沒良心,說什麽會報答我,我怎麽沒瞅見它來報答我?自己跳水一走了之也就算了,還把棧道也給毀了,否則也不至于讓我和隊伍失散。
正想着,我腳下忽然冒出一個硬硬的東西往上頂,我驚得低頭一看,不由大駭:“老烏龜,是你。”
它這一頂,我整個人就坐到了龜背上,這老龜極大,否則也不可能馱動一塊石碑。我坐在龜背上,老龜酷似老人的臉轉頭看了我一下,緊接着便在江面上逆流而上,一路往上遊。
我一時大喜,摸了摸它的老**,說:“正想着你,你就來了。”老龜擺了擺頭,繼續往前遊,也不往水中潛,擺明了是要馱我過江。這麽一來,我想起了西遊記裏唐僧幾個騎龜過河的場景,一時間覺新奇,便坐在龜背上眺望兩岸。
狗養久了能聽人語,動物活的久了,自然便通人性,這老龜說要報答我,現在看來,是想帶着我逆流而上,遠遠的,便能瞧見懸崖收勢,露出江岸,更遠的地方,怒江水又繞着絕壁拐了一個彎,也就是第二彎。
我不由得摸出望遠鏡巡視江面,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呂肅等人的蹤迹,不多時,還真在江邊看到幾個人影,紛紛扒拉着山石往前遊。除了信使李胖子不知疲累以外,其餘人都狼狽不堪,這會兒我拿着望遠鏡,我看得到他們,他們看不到我。平日裏整不了這夥人,現在出出氣也是好的,我對老龜說:“看到前面幾個人沒有,放慢速度跟着他們,等他們累趴了,咱們再跟上去。聽懂我說什麽了嗎?”老龜轉過頭,腦袋點了兩下,一張酷似人的臉上,龜嘴一彎,皺紋一蹙,露出一個仿佛是贊同的笑容。
我看的大奇,說:“老龜啊老龜,你可真是成精了。我聽說精怪有天地人三劫,先過人劫,再過地劫,最後過天劫。你當年被普真捉去馱碑千年,估摸着就是你的人劫,趕明兒你要渡地劫,就學那些個狐、蛇,找人避劫,如果你找上我,我決不推辭。”
老龜又點了點頭,速度猛的慢了下來,接着,我坐在龜背上,拿望遠鏡遠遠看着呂肅幾人。最慘的要數白斬雞了,年老體衰,卻非要折騰,雖然有信使照顧,還是拉聳着腦袋,跟要挂了一樣。
須臾,幾人停了下來,估計是再也遊不動了,結成一團縮在懸崖下,抓着些藤蔓穩固身形。我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對老龜說:“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