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是爲了我的自尊考慮,他又試探着問道:”你是陳懸還是妖精?”
我要被氣死了,冷冷道:“妖精。”
豆腐一聽,知道我是在說反話,拍了拍胸口湊了回來,看着周圍陰森黑暗的空間,道:“你說……那東西現在會不會正躲在哪個地方看着咱們?老陳,要不、要不咱們出去吧,我麽投個降成不成?”
我忍不住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道:“你當是過家家?雖說他們的目地是颛瑞,但我之前也殺過他們的人,我們現在已經被看成一夥兒了,你出去不是找死是什麽?”
豆腐道:“那、那怎麽辦?咱們就在這兒等死?萬一、萬一那個妖精再出現怎麽辦?”其心說,隻怕那東西現在根本沒有離開,爺爺給的桃木珠已毀,也不知那東西是不是掙脫而出,八成這會兒正想着該怎麽報複我們呢。
但這話我沒說出口,豆腐膽子已經夠小了,思來想去,我覺得這麽等着也不是辦法,便決定先按照原計劃行事,尋找颛瑞二人要緊。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确定了他們的情況,我們也好安排下一步怎麽走。于是我和豆腐打着手電,按照原計劃,下到了那個布滿黑色流沙的洞口裏,利用撬子,開始對牆體進行破壞。
這些堆砌起來的巨石十分粗糙,之所以至今都沒有坍塌,完全依靠于自身的體積,因而我倆輪流分工,足足幹了兩個多小時,終于破壞了其中一塊大石。
将石塊完全摳出來之後,我驚訝的發現,這石牆後面,竟然是空的,仔細一看,赫然是一條人工打出來的土洞,土洞裏一半的空間,都布滿了這種流沙似的物質,燈光往裏面一打,黑乎乎一片。
我觀察了一下,發現這石牆後面的流沙并不是流動着的,于是将身體探進去一半,打着手電筒觀察着周圍的環境。這時,我也猛地弄清楚了這地方的構造。我估摸着,整個鬼蜮,就和過去打地道戰一樣,家家戶戶都有一個地下入口,爲了結構穩固,不同區域之間的地道會上下錯開,各個入口之間連成一片。我估計,我們現在所看到的這條地道,便是想通的原理,因而形成了我現在所看到的這片地道群。
既然如此,那麽這些地道,最終肯定是通向地宮的。我心下一喜,看着眼前的黑乎乎的一片沙巢,又有些擔心,也不知道這些黑色的流沙物質,究竟是什麽東西?
很顯然,這些東西不可能是鬼蜮的人弄出來的,否則他們自己也根本無法走動,唯一的可能便是,這些物質,肯定是在鬼蜮滅亡的千百年間形成的。
而這條筆直的入口,八成是這戶人家進入地道的入口,颛瑞和哈日查蓋被這些東西吞下去後,隻有兩種可能性。一是下方的通道,已經被這些黑色物質堵死,這樣一來,那兩人也肯定活不了。第二種可能性便是,下面的通道口并沒有堵死,隻是二人無法按照原路返回,八成這會兒,已經在去往地下宮殿的路上了。
想到此處,我覺得一股子振奮,這時,豆腐在上邊問我怎麽樣,我将情況一說,打了個手勢,示意他下來。緊接着,我們二人爬入了石牆後的地道中。身下黑色的沙粒俯趴上去,有種卧在沙漠中的感覺,到讓人覺得很放松。豆腐前後看了看,問我:“往哪兒走?”
這會兒,誰也無法知道地下宮殿的具體方位,我哪裏能做判斷,于是道:“往左不往右,挑左邊。”在倒鬥挖蘑菇的行規裏,一些前輩留下了很多經驗之談,比如在地宮裏,找不到路,需要随便選一條時,那就選左不選右。因爲左邊爲尊,右邊爲卑,在迷信的角度來講,又是左邊爲吉,右邊爲匈奴。
雖說我們現在不是在鬥裏,但既然沒辦法做選擇,幹脆便按照倒鬥的規矩來。于是我和豆腐選擇了左手邊,打着手電筒往前爬。豆腐估計還擔心我會忽然多長出一張臉來,爬一會兒,時不時便回頭看我一眼。這地道按理說,人在裏面應該是可以直立行走的,否則逃難的時候在裏面爬效率可太慢了,再則,逃難是難免會帶一些東西,因此地道肯定得高一些,寬一些。但現在,被這些黑色的沙粒給堵了大半,我和豆腐也隻能在裏面跪趴着走了。
豆腐在我前面,從我這兒看過去,隻能看到他的屁股,爬了沒多久,我們陸陸續續看到了其它一些出入口,應該是連接着其它民居的,但爲防止又招惹出個什麽成了精的石像,我們不敢再多折騰,當做沒看到,專心尋找通往下一層地道的入口。
由于是地下,因此這地方的溫度原本有些低,但由于我和豆腐一直在從事體力勞動,再加上又爬了這麽久,因而沒多時,身上便出了一層油汗,那些黑色的沙粒一般的東西,粘了很多在身上。
我爬的久了,臉上又戴着防毒面具,覺得很不舒服,于是将面具摘了下來。但是這一摘,我才發現,原來這地道之中,一直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你,有些腥臭,像是我以前聞到過的蛇膽的味道。
我心說:難不成這地方還有蛇?
畢竟時隔兩千多年,滄海桑田,堅硬的戈壁地貌,地下很容易出現地裂,有一些蛇蠍一類的東西順着這些裂痕下到地底,到也不奇怪。我不由得暗暗提了心,并且囑咐前方的豆腐,讓他小心會有蛇蠍一類的東西。
豆腐聳着屁股爬前面,一聽說這地方可能有蛇,就有些害怕了,這小子之前被蛇王給吓怕了,見了蛇就發憷,立刻緊張起來。就在這時,豆腐忽然停了下來,伸手抓着後背,說:“好像有什麽東西掉我背上了,别是蠍子吧?”
我說你怎麽這麽多事兒,邊說邊伸長脖子去看,這一看,猛然發現豆腐背上赫然有一條類似蜈蚣一樣的蟲子在爬,那蟲子赤頭鈎尾,尾部一聳一聳的,随着它的動作,一些如同黑色沙粒一樣的東西,從它屁股下掉了下來,刹那間,我猛地明白過來,不由大驚道:“他娘的,原來我們是在蜈蚣屎上爬!”
“什麽?什麽不拉屎?”豆腐沒聽明白,甩了甩身體,那條長得像蜈蚣的東西,被他甩到了‘沙粒’堆裏,那蜈蚣往沙粒中一鑽,便沒了蹤影。
我道:“不是不拉屎,是蜈蚣屎!”
說着,便将剛才的情形給豆腐說了一遍,豆腐霎時間整個人都抖了起來,一臉惡心,如同吃了蒼蠅一樣,道:“你是說,這些黑色的沙子,其實全是那蟲子的屎?那、那得多少蜈蚣一起拉,才能拉這麽多啊?再說了,蜈蚣屎也不是這個樣子的吧?”
我也覺得夠惡心的,一想到這些因爲汗水而黏在我身上,甚至順着褲子的細縫鑽到我褲裆裏的東西,其實是一些蟲子的屎,便覺得渾身發麻發癢,别提多難受了。我忍着惡心開口,說:“我說那蟲子長的像蜈蚣,沒說它就是蜈蚣,,這和鲸魚像魚但不是魚是一個道理。”
豆腐道:“别,你把我繞暈了,那、那咱們現在還爬嗎?”
我道:“不爬怎麽辦?不爬怎麽着颛瑞?繼續。”
想了想,我示意豆腐先停下,緊接着從他的裝備包裏,磨出了一個無煙爐。這爐子大約半個籃球大小,上面還有個提手,方便随時移動。我掰了塊固體燃料進去點燃,随後又摸出了硫磺片扔進去,看着無煙爐慢慢冒出一陣濃煙。
豆腐不解,問我是在整什麽幺蛾子。我分析說:“你看,這些屎的分量這麽多,說明什麽?說明剛才那種蟲子的數量非常之多,而且指不定在這地方繁殖了幾百上千年了。這會兒,它們沒準兒是在地縫裏睡覺,也沒準兒是在這些屎下面鑽來鑽去,反正暫時沒理會我們,但它們要是都鑽出來了,那是個什麽場景?這硫磺片揮發後能驅蟲,但願有用,算是給咱們上一道保險。”
豆腐聞言立刻豎起了大拇指,說:“還是你想的周道,趕緊多扔一點兒,最好它們聞到味兒,都趕緊躲起來。”說話間,我們收拾妥當,重新戴上防毒面具,便擰着冒煙的無煙爐繼續往前爬,很快便找到了一條向下的通道。
這條通道是豎直的,土牆上有樓梯,從這個位置看下去,可以看到下一層通道裏,也填滿了蟲屎。好在我們有防毒面具,再加上這些蟲屎比較幹燥,如果是那種稀稀拉拉的蟲屎,我估計豆腐甯願死都不會往前爬。
那樓梯也被蟲屎給塞滿了,根本沒辦法落腳,我和豆腐采用最簡單的方法,直接跳了下去,就跟跳到沙漠上一樣輕松。
地道下方,同樣是左右各一頭,我估摸着颛瑞兩人如果還活着,應該就在這一層裏。豆腐說:“怎麽走?還是選左不選右?”我剛要點頭,忽然,我們右手邊的通道處,赫然亮起了昏黃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