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外邊還有個很大的,穿着玩偶服的灰太狼在吸引一群小屁孩。那幫熊孩子也真夠鬧騰的,一會兒扯狼尾巴,一會兒捶狼肚子,我覺得扮演灰太狼那個人,這會兒心裏肯定在罵娘。
就在這時,那灰太狼摘下了頭套,做了個要揍人的動作,一幫熊孩子立刻被吓跑了。
我一見頭套下面的人,差點兒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因爲那人不是别人,赫然是我一直聯系不上的豆腐。我有些納悶兒了,看了看天上的太陽,今天是31度,日頭很毒。豆腐可不是個勤快的人,他什麽時候這麽拼命了,居然熱夏天的扮灰太狼?
扮灰太狼也就算了,居然還趁着老闆不在,把‘顧客’給兇走?
我一時發懵,半晌想不明白怎麽回事。這會兒,豆腐摘了頭套,坐在大門口的石階下躲太陽,我越想越郁悶,下車快步走上前去,一腳踹他腰上,說:“别告訴我,我給你那十萬錢你拿去泡妞花光了。”
豆腐一見我,也懵了,說:“這個世界也太小了,你怎麽會在這兒?”
我沒好氣,說:“古玩城離這裏才多遠的路?你這麽拉風,想不發現你都難。今天31度,平時讓你出去跑跑腿,你就說要被曬死,你這會兒怎麽沒死?“
豆腐面子上挂不住,眼珠子往旁邊瞟,辯解說:“情況不一樣,不幹活就餓死了。”
我道:“錢呢?”
“花光了。”
我道:“怎麽花的?”
“不要你管……”
我琢磨了一下,道:“你是不是把錢借給别人了?”
豆腐吃驚,擡頭道:“你怎麽知道?”
我一時哭笑不得,說:“這種事兒你又不是第一次幹。”我第一次做生意,練了個小攤,虧了兩千多塊,那時候兩千錢對于我來說不是個小數目,虧完了,沒有流動資金,着急上火,便去找豆腐借錢,豆腐一聽,一拍胸脯說:“小意思,不就是借錢嗎,大爺我别的沒有,就是錢多。”随後就把身上的錢都借我了。
那會兒他正上大一,我賺回本錢去還錢的時候,先發了個短信,說:“出來,我在學校門口,今天請你吃飯。”
他回:“我在吃呢,三菜一湯。”
“吃什麽?我給你還錢,一起吃吧。”等我摸他宿舍,才發現這小子正一邊玩遊戲一邊吃飯,三菜一湯是:老幹媽、豆腐乳、榨菜,白米飯加白開水。
我說:“你窮成這樣?你錢呢?”
豆腐說:“不都借給你了嗎?”
我道:“合着當時你把全部家當給我了?你自己沒錢你還借我錢?”
“我當時腦袋一熱就全給你了,借完也很後悔。尋思着得找個理由把錢要回來,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想起他的光輝曆史,我罵都罵不出來了,問他借給誰了,他說,和我分道揚镳後,恰好沈立想要單飛去做生意,找他借錢。豆腐也不真傻,琢磨着總不能把錢都借出去,要不借五萬吧?
沈立就說了,五萬哪兒成啊,好歹你現在也是大老闆了,一家古董店,怎麽的七八百萬吧。以前大學的時候,考試誰幫你作的弊啊,你不去上課,點名的時候誰幫你應的聲兒啊。當了大老闆怎麽越來越摳門兒了。
這一番連捧帶摔,把豆腐說懵了,錢就這麽借出去了,所以才跑這兒來扮灰太狼賺外快。
我聽的面無表情,内心在流血,心說:還好當時手頭現金不多,隻給他拿了十萬,否則以他這麽好忽悠的智商,還不得流落街頭啊。豆腐見我生氣了,一邊兒擦汗,一邊兒說:“還有三個小時才下班呢,我餓了,想喝水。”
我坐着一會兒流了一身的汗,說道:“行了,把衣服脫了趕緊走。”
“那不行,半道走不給工資的。再說了,我就這麽走了,多不仗義,老闆臨時上哪兒找人去。做事情要有頭有尾,不能半途而廢。”‘
我被他一連串繞暈了,說:“行行,你繼續扮灰太狼,我不奉陪了。”
豆腐拉住我,勉強擠出一滴眼淚,說:“别啊,我又餓又渴。”
我道:“那就走人。”
“要有始有終。”
我道:“那你到底想怎麽着?”
豆腐嘿嘿笑了兩聲,将灰太狼的頭套往我腦袋上一罩……半個小時後,我被一幫熊孩子連扯帶踹,幾乎要發狂了,那小子則叼着根冰棍去旁邊的遊戲城打電子遊戲,那一刻,我連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等到下班時,陪豆腐領完三百塊錢的工資,我整個人汗出的如同落水狗一樣,什麽氣勢都沒了,拉聳着肩膀一步步朝着被貼了張罰單的車子走去。
報應。
這一定是報應。
我隻是想出來散散心,爲什麽會在烈日下扮灰太狼?這一定是個夢。
但等我回到鋪子,看着獨眼龍和豆腐勾肩搭背久别話重逢的場景,我才明白這一切都是真的,想了想,我隻擠出了兩個字:“你狠。”緊接着,便匆匆洗漱,在空調下睡了個昏天黑地。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聽到樓下咋咋呼呼的聲音,便見豆腐和獨眼龍正在講笑話,誰的笑話更好笑,誰就吃一個小籠包。眼瞅着半份兒早餐都進了獨眼龍的肚子,豆腐急的抓耳撈腮,搶過剩下一半的小籠包,說:“誰要跟你玩這種幼稚的遊戲,不來了。”
獨眼龍大呼冤枉,說:“是你自己提出來的,男子漢大丈夫,輸了怎麽能不認賬。”
我掏了掏耳朵,道:“别吵了,姓窦的,你給我過來。”
豆腐縮了縮脖子,規規矩矩站在我面前,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主動說:“我冷靜好了。”
我道:“然後呢?”
豆腐說:“我覺得,我現在退縮,之前的付出就白費了,木頭死的更冤。”
我沒想到豆腐會這麽想,道:“你想怎麽樣我都管不着,但是有一點,你必須要答應我,”
豆腐問我是哪一點,我道:“從今往後,我的事你不許攙和,再過不了多久,我會和呂肅搭夥,到時候鋪子就交給你和獨眼龍打理。如果我到時候回不來……你就把這個鋪子賣了,我不指望你的智商能繼續經營下去,拿着這筆錢,以後好好過日子。”
豆腐目瞪口呆,說:“老陳,你在交代遺言?”
我踹了他一腳,道:“烏鴉嘴,我隻是在以防萬一。巨耳王墓有多兇險,你自己心裏清楚,如果說之前在鬥裏,我還能護你的話,那麽在巨耳王墓裏,我很可能連自己都護不了。”
豆腐拉聳着腦袋,神情跟要哭一樣,說:“不去不行嗎?”
我道:“不行。因爲我希望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也希望,自己的兄弟,不會再被我連累。”
豆腐歎了口氣,道:“我明白了,那顧大美女呢?你也不打算讓她知道嗎?”
我搖了搖頭,以文敏的性格,如果讓她知道了,肯定不會讓我一個人涉險,于是我說:“這事兒得瞞着她。”
獨眼龍在旁邊聽着,歎氣說:“當家的,聽你們這麽一說,我也覺得此去兇險,您還是再考慮考慮。我聽前不見姓鍾的那小子說,那石中魚可以讓人時來運轉,沒準兒它是有用的,何不再等一等,看看效果,如果這魚有用,那也就不需要去那地方冒險了。咱們安安穩穩做生意,不比啥都強?”
話音剛落,我的手機忽然響了,來電是一個陌生号碼,我接起來一聽,對方張口第一句話便是:“詛咒有線索了。”是颛瑞。
我心裏咯噔一下,道:“什麽線索?”
颛瑞道:“神文已經被破譯出來,其中有提到過鬼厍之面的來曆,還有包括虛的來曆,或許,那個屍仙還有救,這次,所有的問題,都可以解決了。”
我腦海裏立刻冒出四個字:時來運轉,莫非那魚還真有用?
那鬼厍之面,原本就和薩滿教有着很深的淵源,但我也沒有想到,這次所得到的神文中,居然就有相關記載,實在讓人喜出望外。更令人意外的是,颛瑞居然說屍仙還有救?
這對于現在的我和豆腐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于是我立刻道:“需要我做什麽?你們現在在哪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