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文吃驚道:“難道水流到這裏時會自動避開?太不可思議了。”
豆腐撓着腦袋,道:“你以爲是小說呢,還自動避開……肯定有其它原因,唉,看這根兒圖騰柱,真夠大的。”
圖騰柱恰好位于黃金大門扇形區域交界處的外圍,十分大,至少有七八人合抱粗,看料子,應該是就地取材的料子,黑紅交加的圖騰柱上,全是碩大的,造型各異的呼呿铎。
我至今還記得不久前對着圖騰柱上的呼呿铎開槍的場景,隻覺得這玩意兒十分邪門兒,看一眼都不舒服。豆腐粗神經,到不覺得有啥,盯着柱子,圍着石柱慢慢轉悠,嘴裏嘶了一聲,道:“我說陰陽臉,合着你就是怕這個,我覺得,也沒有多恐怖嘛……“話音剛落,豆腐猛然啊的一聲大叫:“這裏怎麽還有個人啊!”
這會兒,豆腐轉悠到了柱子的後面,也就是衆人視線的盲區,他這麽一叫,我不禁一愣,心說怎麽會有人?難道這小子又不靠譜了,想玩人吓人的遊戲?鍾恭到是比較相信豆腐,緊跟着轉了過去,随後也驚道:“真有人,不對,是具屍體!”
我們其餘人趕緊繞過去,也顧不得去打量那扇黃金門和圖騰柱了,繞背後一看,卻見赫然有一個靠着圖騰柱而坐的人。他低垂着頭,頭發還在,身上沒有穿衣服,渾身的肌肉萎縮發白,顯得十分奇怪。
這是誰的屍體?怎麽會在這兒?
不對,真正奇怪的是,這屍體怎麽沒被水給卷走?
直到此時,我們也沒能找到地下水回潮的源頭在哪兒,但應該就在這附近。我心說:這具屍體,會不會就是之前我們在水底見到的屍體中的一員?
而這時,颛瑞取出了防毒面具重新戴上,緊接着戴着摸屍手套的手,扣住屍體的下颚,将屍體低垂着的頭顱強行擡起來,屍體的頸骨間,發出了咔嚓的聲音。
在看到屍體模樣的一瞬間,衆人齊刷刷的抽了口氣,甚至連颛瑞都猛的撤開了手,如同摸到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一樣。
因爲,眼前這具屍體的臉,赫然與颛瑞之前給我們看的照片上的薛安,一模一樣!
我腦海裏頓時冒出無數疑問。
眼前這具屍體究竟是誰?難道真的是薛安?如果它是薛安,那麽後來活着出去的薛安又是誰?
豆腐牙齒咯咯打顫,縮着脖子很是害怕,躲到我身後,說:“老陳,你還記不記得畢利兒說起過的一件事,就是那一晚下大雨,他起床收狼皮,然後看到薛安走進了雨裏,然後……那個薛安的臉,變成了一張尖尖的,長着毛的狐狸臉?你說會不會……那個薛安,其實一直都是個……”
豆腐的話更加增添了恐慌效果,歐陽萱緊張道:“那,也就是說,真正的薛安就是他?可、可他怎麽會死在這兒?莫非那沙漠下的古城,和這個地方,有什麽麽相連接的通道?”她這麽一說,衆人自然而然的便看向那黃金門。
難道這扇黃金門後,是一條相連的地下通道?莫非薛安是從那兒出來的?也不對,那扇門不是需要鑰匙才能打開嗎?莫非那鎖早就已經失靈了?
而這時,颛瑞的呼吸急促起來,喉嚨間劇烈的滾動着,心情似乎非常激動,衆人很少看到他這個樣子,豆腐趕緊拍他的背,說:“别激動了,緩緩氣兒,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心髒病犯了。”
須臾,颛瑞才稍稍平複下來,緊接着坐在了地上,緩緩道:“這個才是真正的薛安,一定是這樣,就和當年一樣。”我知道,他所說的是當年那個神龜墓裏的遭遇,當時他的手下,就忽然變成了兩個,一個是燒焦的屍體,一個是從土裏新‘長’出來的‘人’。
我也跟着坐下,覺得事情有些不妙起來,道:“你的意思是,那個薛安,其實是眼前這個薛安的再生品?”颛瑞點了點頭。
豆腐抓住了問題的重點,露出害怕的神色,緊張起來,疑神疑鬼的四處瞄,咽了咽口水說:“那你的意思是,這地方的呼呿铎……也、也有那種能力?它會不會把我們也給淨化再生了?”
颛瑞看了豆腐一眼,沒說話,顯然,這個想法,并不止豆腐有。
我深深吸了口氣,忽然覺得周遭涼飕飕的,仿佛有什麽東西,在黑暗中窺視我們一樣。其實,這種被窺視的感覺,是人在極度不安全的環境中經常會産生的錯覺,颛瑞的一席話讓衆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特别是眼前的屍體,他的身份,他的經曆,更讓人覺得恐懼。
如果我們所推測的一切是真的發生過,那麽我幾乎可以想象,五十多年前,薛安爲了救畢利爾,被掩埋在了黃沙中的古城下,他肯定有什麽機遇,使得他沒有被活埋,一個人在地下摸爬打滾,來到了這個地方,結果卻死在了此處,更确切的來說,應該是被呼呿铎弄死在了這個地方。緊接着,在它屍體的旁邊,另一個人緩緩長了出來,然後這個人睜開了眼睛,換上了屬于他的衣服,離開了這裏。
薩滿信奉萬物有靈,萬物皆神。因而每個地方,甚至不同村寨之間的具體信仰也不同。古人信奉呼呿铎的人,是崇拜于它可以讓死人重新‘長出來’的能力,奉它爲淨化和重生的神靈。
而畢利兒曾經的遭遇,讓衆人的腦海裏都打上了一個問題:被呼呿铎‘淨化’後,重新‘長出來’的人,真的還是以前的人嗎?畢利爾當時所形容的那張酷似狐狸的臉,很顯然就是呼呿铎的臉……
而我們現在,就處在這樣一個極其危險的地方。
豆腐問颛瑞:“這地方已經走到頭了,咱們唯一的收回,就是之前通過相機和紙張拓下來的神語,有沒有用還不知道,陰陽臉,你接下來什麽打算?那扇黃金門,八成是和那個沙漠下的古遺迹相通的,咱們還要不要去?”
愛情的力量是比較盲目的,别看歐陽萱平日裏大小姐脾氣,怕蟲子怕蚯蚓的,但事關颛瑞的未來,她态度就變得很堅硬了,哼了一聲,指着豆腐的鼻子罵道:“膽小鬼,怕就自己走,沒人留你。”
豆腐自尊心受到打擊,不樂意了,說:“嘿,我是怕嗎?我這叫未雨綢缪,規劃未來,我又沒說要散夥,這不問問陰陽臉的意見嗎!”
歐陽萱怒斥道:“誰準你這麽叫了,就算隻有一半臉好看,也比你這個又懶又饞,又膽小又礙事的肥包子強多了!”
豆腐跟着跳腳,說:“我、我……“最後發現歐陽萱好像說的挺對的,找不出反駁的話,最後一扯屍仙,說:“那又怎麽樣,我的跟班長的比他帥,本事比他強,要不是它,你早在水裏淹死了。”
歐陽萱冷笑道:“是,它也就那張臉還湊合,不過屍體就是屍體,長得再帥,你願意跟它睡覺過日子啊!除了臉以外,它整個就是一個行屍走肉,又蠢又呆,看了都煩!”顯然,歐陽萱是将恐懼和怒火轉移了,估計是覺得豆腐好欺負,人都喜歡挑軟的捏。
我忍不住皺了皺眉,冷冷道:“都什麽時候了,争這些做什麽,都閉嘴。”我這人看起來一向冷漠不近人情,因此這話說完,歐陽萱倒也不敢再挑釁,但這回,反倒是豆腐真正發怒了,氣的胸膛起伏,雙目灼灼,最後盯着歐陽萱道:“我一開始,就喜歡你直爽的個性,但直爽不代表不留口德。它有名字,也有自己的意識,不是什麽行屍走肉!”
屍仙眼珠子轉了一下,嘴裏發出了一陣氣聲,仿佛要幫豆腐說話,但最終什麽也沒說出來,歪了歪腦袋,又恢複了木頭模樣。歐陽萱正要繼續和豆腐争論時,颛瑞轉移了話題,示意别打嘴仗,這會兒不是打嘴仗的時候,緊接着便朝着那扇金色大門走去,看樣子是想看看門中有什麽乾坤。
衆人跟在他身後,剛走了沒兩步,忽然之間,我隻覺得腳下被什麽東西一絆,整個人頓時摔了個大馬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