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就在這時,萬事通搖晃的身體卻忽然停了下來,緊接着便猛的轉過身。他是個長相平凡的年輕人,話不多,但脾氣還不錯,因此給人的映像也不算差。但現在。他的神色居然變得十分猙獰,白森森的牙呲着,雙目充血,顯然是不對勁。
而就在這時,萬事通猛地拔出了匕首,在空中舞來舞去,如同中邪了一樣。平台本就不大,這麽劇烈的動作,稍不注意便會跌入深淵,索性這時我依舊爬到了盡頭,解開安全扣後,一個翻身爬上了平台,二話不說,猛地撲過去将萬事通壓倒。這一壓,萬事通被按倒在地,啊的大叫一聲,手中的匕首猛地朝着我腰側紮過來。
情急之下我隻能翻身躲避,如此一來,萬事通立刻有了翻身之機,匕首猛的朝我胸口刺下來。我心知萬事通這會兒八成是魔障了,說是說不通的,在他撲過來之時,擡腿一腳踹了過去。
這一踹,萬事通身形不穩,猛地往後倒,撞上了那具坐化古屍,那古屍穩然不動,萬事通靠着古屍穩住身形,又撲了過來。而我這會兒已經被逼到了平台邊緣,前面又是撲過來的萬事通,避無可避,唯有迎擊而上,腿一掃,将萬事通掃翻在地。
正當我爬起身,打算将萬事通制住的時候,卻猛然感覺有一道冰冷的視線盯在了我的臉上。視線是一種無形無相的東西,但大部分人都有這種經曆,就如如果有人在偷偷看你,你其實是可以感覺到的,人們将這種現象歸于人的第六感。
而我此刻便是這樣的感覺,那道視線如有實質,讓人難以忽略,歐文猛地看過去,赫然對上了古屍那張帶着面具的臉。
難道是它……
我心裏咯噔一下,在對上面具那對雙魚眼時,忽然覺得有些頭暈目眩,整個人忍不住踉跄了一下。由于我本來就站在平台邊緣,這一退,整個人便踩空了,猛地往後倒去,索性那繩索就在我旁邊,千鈞一發之際,我雙手猛然抓住了繩索,整個人懸空的吊在了繩索之上。
而這時,萬事通又爬了起來,猛地搖頭,似乎清醒了一些,我見此,連忙道:“不要去看那具古屍!”
萬事通身形有些搖晃,似乎也想離開這個平台,搖搖晃晃的沖着繩索走過來,嘴裏不清不楚的說道:“快、快走……”這時我才發現,萬事通褲腰處的腰包裏脹鼓鼓的,看樣子那古屍身上的東西,已經被他拿到手了。
這會兒我懸挂在繩索上,裏平台不過一米左右的距離,見萬事通走過來,還以爲他清醒過來,誰知這小子竟然猛的用匕首開始割繩索!這繩索夾着鋼絲,雖然堅韌,但也架不住這麽幹,我忍不住罵了句娘,雙手交替往前走了一段,猛地擡起一腳朝着萬事通腦袋踢過去,準備将他逼退。誰知這小子不避不閃,生生受了我一腳,整個人便被我踢飛出去,霎時間身形不穩,朝着深淵栽倒下去。
我腿還陣陣發麻,整個人幾乎懵了。由于深淵中太黑,萬事通的身影瞬間便被黑暗的吞噬,我雙手緊握着繩索吊在半空,一隻手搭在平台上,腦袋裏嗡嗡作響。
我把萬事通踢到深淵裏去了!
天呐。
我幾乎忘記了呼吸,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我根本沒想到這樣一幕。而身處石階上的衆人,在萬事通跌入深淵的瞬間,發出一陣驚呼,緊接着便是死一般的沉默。
須臾,我聽到歐陽萱尖利大叫的聲音:“姓陳的!你看看你幹了什麽!”
颛瑞和鍾恭沒開口說話,緊接着便是章文的聲音:“天呐,怎麽會這樣,你……你下手也太不知輕重了。”
緊接着又是歐陽萱的聲音,又驚又怒,隻聽她對颛瑞說:”當家的,現在怎麽辦,你、你怎麽找了這麽個人啊!他、他……”此刻,我心裏别提是什麽感覺了,雖說我也不是沒殺過人,但大部分都是在極其危險的環境中才不得已而爲之,而現在,萬事通純粹是因爲我判斷失誤而枉死的。
這深不見底的深淵,掉下去焉有命在?
“夠了!”豆腐在歐陽萱說話的時候,猛地大叫一聲,将我的思緒拉了回來。隻聽豆腐拙舌的辯解道:“誰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老陳、老陳又不是故意的……”
歐陽萱怒道:“不是故意又怎麽樣,不是故意的就可以殺人嗎?”
豆腐也怒了,辯駁道:“既然這麽有本事,你颛瑞,還有你鍾恭,還有你章文,你們三個剛才幹嘛不自己過去,現在出了事就……”
歐陽萱一聽豆腐責怪颛瑞,火氣更大,語速極快的說了一長串,我一時也聽不清楚,而豆腐說到底,終究是站在我這邊的,歐陽萱罵完,他毫不客氣的頂了回去:“自私自利,閉嘴。”
“你敢罵完?你算什麽東西呀!”我聽到歐陽萱憤怒的聲音,這時,豆腐沖我喊道:“老陳,你趕緊回來,别對着那個邪門的老粽子了,這活兒咱們不接了,散夥,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我知道豆腐是在維護我,心下感動,但也深知萬事通的事情,我實在難辭其咎,颛瑞等人即便是惱怒我,也無可厚非。至于散夥更是不可能,我陳懸雖然不是個好人,但也知道有恩必報,颛瑞一直以來幫我頗多,該還的還是得還,如今出了這種事兒,我若一走了之,豈是一個有擔當的人該做的事兒?
想到此處,我于是開始往回退,而這一退,繩索又跟着劇烈晃動起來,隻是這一次沒有安全扣,我整個人都是靠兩隻手支撐着。就在這時,我猛地發現,之前被萬事通用匕首割過的位置,赫然也隻剩下一點兒繩索相連,随着我的移動,繩索裂口崩開,剩下的一點兒在平台邊緣磨來磨去,看得人觸目驚心。
我心說不好,這繩索怕事支撐不了我到達對面,還是先攀上平台,重新搭設索道。然而就在這時,那條在我看來明明還可以堅持須臾的繩索,竟然猛地斷裂了。
接下來的情形可想而知,繩索斷裂,我整個人就跟蹦極似的,手裏死死捏着唯一的救命繩索,整個人猛地往下墜。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我手快速在繩索上挽了兩圈,緊接着,繩索繃直,我被掉在了深淵中,随着重力蕩來蕩去。
如果不是我提前用手腕挽住了繩索,隻怕就得直接跌下去了。
這時,上方的石階邊緣,豆腐一臉死了親哥的表情,瞧見我還挂在繩索上,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喊道:“老陳,抓着繩子别動,我來救你。”由于重力下拉,我估計自己的手腕處有些脫臼了,疼痛難忍,根本使不出力氣。豆腐在上面拽着繩索将我往上拉,鍾恭也跟着幫忙,須臾,我被拉到了平台上面,這一會兒失重,一會兒跌入懸崖,現在又手腕脫臼,短短幾分鍾,我整個人渾身是大汗淋漓。
歐陽萱對我自然沒有好臉色,再加上一向喜歡粘着她的豆腐,這次對她也惡言相向,更是怒氣沖沖。我看了颛瑞一眼,道:“這次的事,我對不住你。”
颛瑞眯着眼,半晌才道:“怎麽回事?”
我道:“那具古屍很邪門兒,萬事通被它控制了。”緊接着,便将失去的經過叙述一番,豆腐聞言道:“說來說去,都是那具老粽子害的,我要廢了它!”
說完轉頭對屍仙道:“木頭,你把那個老粽子給我弄死,我回去給你買十瓶敵敵畏!”屍仙歪了歪頭,沒理他。
我說:“行了,萬事通掉下去了,不知道下面是個什麽情況。那老粽子的東西在萬事通身上,咱們得下到深淵地下,不管如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歐陽萱冷笑道:“這個時候來裝好人,有什麽用。”
這事兒雖說我也有些無辜,但萬事通好好一個人,畢竟是被我給踹下去的,這事兒我難辭其咎,因此見豆腐有些反駁,我拍了拍豆腐的手,微微搖頭,示意他忍耐。
鍾恭歎了口氣,沒說什麽,颛瑞臉色陰沉沉的,但比較理智,道:“這件事情都有責任,既然已經發生了,不要互相推脫,我的隊伍裏,不需要不負責任的人。”這句話大約是回應豆腐之前的質問,緊接着便對我道:“東西确定在他手上?”
我點了點頭,颛瑞道:“好,下去找人,不過在此之前,仇不能不報。”他将目光移向遠處隔着四十多米深淵的古屍,目光中閃着淩冽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