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忽然覺得,一進入這條冰道理,周圍的環境似乎更冷了,有些陰氣森森的,望着空蕩蕩的冰道,不有暗想:難道剛才看見的不是什麽人影,而是個鬼影?
想想也是,這地方,除了我們,還能有誰呢?
這時,豆腐忽然說:“會不會是趙二爺的人?他們有信使,人被困住,會冷死餓死,可信使不會死啊。”他這話提醒了衆人,呂肅溫和的神情嚴肅起來,沖衆人打了個手勢,示意一左一右,留意兩邊的動靜,信使很可能會躲在裏面。
我是走在前面的,目光一直留意這冰錐,這些東西根根矗立,形态各異,或大或小,層層疊疊,想要隐藏什麽東西,确實十分容易。隻不過這東西比較透明,因此燈光一照,便無所遁形。之前我們走的太快,人的影子在冰錐中反射,影影綽綽,不覺有異。現在想來,在那種情況下,即便後面真藏着什麽人,也容易被我們給忽略過去了。
想通這一點,衆人走的就比較慢了,仔細區分哪些是自己的影子,避免被那東西給魚目混珠了。我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注意着,冰錐中的人影,随着我的走動而跟着移動,我觀察着它們的變化,留意着人影的差别,就在此時,冰錐中有一個一動不動的黑影引起了我的注意。它躲在冰錐後面。因爲光線的原因,看起來是薄薄一片,面目晦澀,和我們投射上去的人影沒什麽差别,一不小心幾乎就會忽略。
但我敏銳的發現了它與衆不同的地方,因爲我們的影子在動,而它沒有動。我停下了腳步,死死的盯着它,于此同時,揮手朝衆人打了個信号。其餘人立即明白過來,也很快捕捉到了那個黑影,紛紛聚攏。
呂肅的鬼哭刀是我們中最厲害的冷兵器,同時也身手了得,因此當仁不讓,在發現這個黑影後,立刻将我往後一擠,對着那黑影厲喝道:“别藏了,出來吧!”
根據那個黑影的身高來看,它應該是站着躲在後面的,十有**是信使無疑,我已經做好迎接它腐爛的真面目的準備,但誰知,呂肅喊出話後,讓我們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現了。
那個黑影動了,似乎要聽話的出來。
但它沒有繞行通過冰錐間相隔的縫隙出來的意思,而是直直的朝我們走過來。
要知道,它的前方,是數根碩大的冰錐,這麽直直的走過來,豈不是要撞到冰錐上去?然而,它沒有撞上,它一直前進,身體仿佛是一團氣體,直直的朝我們走過來,穿過冰錐……
最終,一顆人頭從冰錐裏探了出來……
“啊……”
發出這一聲大叫的是蒙蒙,旁邊雙腿一軟,倒在我身上的是豆腐,至于我自己,基本上也僵住了。這一幕就跟貞子從電視裏爬出來差不多,我們事先沒有心理準備,看着冰裏面伸出一個人頭,别提多恐怖了,吓的都失聲了。
驚吓過後,我再仔細一看那人頭的模樣,不禁覺得眼熟,臉色發青,翻着白眼珠子,光頭,似乎在哪兒見過,但我又想不起來。這時,豆腐總算能自己站了,結結巴巴道:“是、是白斬雞的人,他喂我吃蟲子……”
他這麽一說,我立刻回憶起來,這人不就是當初跟着白斬雞的一個手下嗎?很顯然,這是個軟粽子。就在我們所有人都被吓唬住時,呂肅立刻做出了反應,一把銀色的大刀猛然朝着人頭砍了下去。
鬼哭刀,赫赫有名的兇刀,關于它最厲害的傳說,便是他能砍軟粽子。要知道,對付硬粽子的方法很多,對付軟粽子的可太少了。倒鬥界有句打油歌:欺硬不欺軟,看水不看山;摸玉不摸金,帶字兒最值錢。
大概意思就是甯願遇到硬粽子,也别遇到軟粽子;找墓的時候,不看山,得先看水,水的走勢,決定了古墓的大體位置;倒鬥的時候,古玉比金器珍貴,摸明器時,挑刻有文字的下手最值錢。
這是個不入流的打油詩,說的都是最淺顯的道理,由此可見軟粽子有多棘手。不過道上早有說法,說跟着呂肅下鬥,别怕粽子,因爲他的鬼哭刀,遇硬砍硬,遇軟殺軟,呂肅這人,也憑借這把刀,進出古墓,如入無人之境,外界傳的是神乎其神。我和呂肅也同過一次路,他沒用這刀砍過軟粽子,但砍硬粽子的功力我是見過了,一刀下去,頭就要飛出去。
也不知這個傳說是真是假。
卻見呂肅這一刀砍下,那人頭卻猛地消失了,仿佛剛才的一幕,是我們的錯覺一樣,冰錐上,隻反射着我們自己的影子,哪裏還有那個青面白眼的光頭?
衆人面面相觑,冰錐裏的人影也跟着轉頭,我們如同被仿佛了一個棱鏡的世界裏一樣。
呂肅一刀砍下去,沒砍中,似乎有些不滿意,微微皺了皺眉,目光四下觀察,輕聲道:“應該還在附近。”
豆腐咽了咽口水,道:“看來白斬雞和趙老頭的人,是全軍覆沒了,這個光頭看樣子是想害咱們,你們說……啞巴昏迷不醒,會不會跟他有關?”他一說啞巴,我不由得看了看隊伍裏的人數,這一看,立刻便驚了一下,剛才忽然見到鬼影,衆人都隻顧着追擊,卻将啞巴給忘在原地了!我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拔腿就往回跑。
出了冰道,再一看,啞巴失蹤了。
隊伍裏似乎最強大的那個人,先是詭異的昏迷,現在,短短十分鍾裏,又離奇消失了。一時間,整個隊伍裏鴉雀無聲,而那個小太陽似的冰燈,依舊明亮耀眼,幹淨的玄冰溶洞裏,連一個腳印都沒有留下。
啞巴去了哪裏?
他是自己離開的,還是……
蒙蒙一跺腳,爆粗口,說:“***,老娘剛才就不應該跟着你們跑,完了完了。”這事兒到不能怪她,在當時那種情況下,誰都會被吸引過去,現在一想,我甚至有種是被人調虎離山的感覺。
如果啞巴是自己離開的,不管是因爲什麽原因,都還好說。但如果是被什麽東西給弄走了……
我腦海裏出現啞巴的身影,漸漸和陳詞合二爲一,雖說面上沒有表露出來,心底卻已經暗暗着急。誰知就在這時,黑泥鳅猛的指着冰道,說:“又出現了。”衆人順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那層層的冰錐中,果然又有一個黑影在晃動。
這次我們沒有着急的追上去,奇怪的是,它仿佛是故意引誘我們似的,之前剛一露面,就消失了個無影無蹤,這會兒反而是等在原地,仿佛想吸引我們過去似的,這下子,我幾乎更肯定,這其中是有什麽陰謀了。
然而,衆人很快就發現不對勁,這個黑影和之前那個不一樣。之前那個是立刻躲起來,而這一個,黑影慢慢移動,仔細一看,竟然是在朝我們走過來!
呂肅微微一笑,顯得雲淡風輕,柔聲吐出兩個字:“找死。”
黑影在光下你的折射下,幻化出無數分身,随着冰錐的位置慢慢移動。呂肅持刀而立,我們也全副武裝,緊接着,冰道的盡頭處,忽然出現了一個身影。
老煙槍目力極好,一瞧見那個身影,便吃驚道:“日本妞。”我定睛一看,來人居然是吉子,而那些冰錐上出現的人影,赫然也是她的影子。
她怎麽來了?
吉子發現我們,立刻快步跑上前來,神色蒼白,氣喘籲籲,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豆腐吃驚道:“不是讓你在上面待着嗎?你怎麽下來了?那個陪着你的大胡子呢?”
吉子喘着粗氣,斷斷續續道:“他在上面看守營地,我要跟你們一起,我自己下來了。”說着話,她的目光在人群中巡視。豆腐說:“别,你是想和你的吳先生在一起吧?來的不巧,他失蹤了。”
吉子對啞巴有意思,是個人都能看出來,豆腐這麽一說,吉子有些急了,結結巴巴道:“吳先生……他、她怎麽了?”
豆腐将這其中的事兒一說,吉子顯得很焦急,再加上她之前溺水,元氣沒有恢複,這一急,更是臉色發白,顯得楚楚動人。豆腐這慫貨心軟了,說:“别急别急,我們這麽多人,肯定能找到他。”
吉子眼中浮着一層淡淡的淚光,不看豆腐,而是看向呂肅,道:“呂先生,請您一定找到吳先生,他一定陷入了危險。”
得,我們這些小蝦米被完全無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