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多個信使嘴裏不斷發出痛苦和怨恨的吼聲,力大無窮,摧毀者所有能看見的一切,研究所的門被生生的撞破,周圍空無一人。豆腐嘴裏喘着粗氣,有些搖搖晃晃的走到我身邊,甩了甩腦袋,說:“顧大美女在哪兒?咱們現在怎麽辦?”一邊兒說,一邊兒搖腦袋,臉上露出痛苦的模樣。
他頭部受了傷,原本就不宜動作,這一番折騰,此刻放松下來,連站都站不穩了,話音剛落,就差點兒倒在地上,我連忙扶了他一把,說:“那姓趙的白斬雞,估摸着已經帶着人跑了,不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研究所在這裏,就肯定能查到線索,不過這是警察的事了,咱們先離開這兒,隻要顧大美女沒出事兒,就一切好說。”
說完,我将豆腐背身上,一邊兒注意着周圍的動靜,一邊兒下山,準備沿原路回去。那些信使也沒有爲難我和豆腐,繼續破壞着研究所,豆腐沖他們吼道:“别留在這兒了,等警察來了你們可就完蛋了。”那些信使已經被仇恨和控制,哪裏會聽豆腐的話,他說完,破壞依舊在繼續,豆腐一向心軟,忍不住歎了口氣。
我說:“别想那麽多了,他們注定沒有好結果,不是出去害人,就是被人消滅,眼不見爲淨。”
豆腐悶聲道:“姓趙的也一把年紀了,老人家不都是很慈祥的麽,他怎麽做出這種事兒?”
慈祥?我聽了不覺好笑,說:“這個理論是誰告訴你的?知道老人家爲什麽看起來比較慈祥嗎?因爲他們經曆太多,也因爲他們離死亡太近,越近就越怕,越怕就越通透。人之初,性本善,人從一出生就開始被染色,變成各種各樣的,但死亡,可以讓人回歸到最初的模樣。”
豆腐說:“爲什麽趙老頭沒有回去?”
我想了想,說:“因爲他對于死亡,他不害怕,他是個強者,他想戰勝死亡。”豆腐沉默了,估摸着是睡着了。我背着他在忐忑不平的山間行走,但沒走多遠,身後忽然傳來了砰的一聲巨響。
這聲音就跟炸雷是的,震的群鳥驚飛,仿佛大地都在抖動,豆腐被這聲音給驚醒了,我背着他轉身,兩人看着之前走過的地方,之間從研究所的位置處,騰起了一團稀薄的蘑菇雲,混合着灰塵和各種塊狀物。爆炸聲一聲接着一聲,無數的土石和樹木被炸飛,我心裏猛地一沉,升騰起一種無以言表的憤怒,緊接着是一陣後怕:我沒想到,這個研究所居然還有自毀裝置,竟然早就被埋好了炸藥,如果我和豆腐再晚離開一些,豈不是……
豆腐聲音虛弱,卻狠狠的罵了句髒話:操他老母,姓趙的王八蛋早晚不得好死。
那些信使,顯然也已經被炸成碎肉渣了。
緊接着,我帶着豆腐回程,沿途看到了很多人類活動的痕迹,應該是白斬雞的撤退隊伍,但他們行動速度快,而我背着豆腐,又耽誤了這麽長時間,應該是遇不上的。此刻,我唯一擔心的就是顧大美女,也不知她現在在何處,也不知我和呂肅走後,她是逃出去搬救兵了,還是又落在了白斬雞手裏。
至于呂肅這人,我到是不擔心他,他肯定還活着,活的好好的,在生存方面,這人是個實實在在的強者。
走到深溝時,白斬雞一行人留下的痕迹忽然消失了,在我們前方,是一條水溝,周圍全是長滿青苔的滑石,如果有人從這裏走過,肯定會留下活動的痕迹,但這會兒,周圍沒有一點兒痕迹,隻有不遠處,我們來時所走過的地方,有一些陳舊的腳印。
走了這麽久,我也有些吃不消,将豆腐放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累的直喘氣。豆腐依舊是頭暈腦脹,頭重腳輕的,站着都容易倒,他捧着頭,見我累的跟條狗似的,愧疚道:“老陳,我又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
我緩了兩口氣,用冷水洗了洗臉,說:“你給我添的麻煩還少嗎?現在說對不起,晚了。”
豆腐說:“那你想怎麽樣?”
我道:“下次在顧大美女面前,你别再揭我老底就行了。”
豆腐爽快的答應,說:“放心,我肯定不告訴她你第一次戀,視頻的時候,結果對方是個男的。”我差點兒被氣死,說:“打住打住,我錯了,當我沒說,什麽男的,什麽戀……我、我那是年少不懂事,你給我閉嘴,要不然我就把你丢在這人,晚上給豺狼虎豹過夜。”
豆腐慫了,總算把他那張烏鴉嘴給堵住。正歇着,溪溝對面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有什麽東西正在朝我們靠近。我心裏咯噔一下,心說不好:不會真來了什麽豺狼虎豹吧?這裏是溪溝,正是各種動物的飲水地,遇上野獸一點兒也不奇怪。我趕緊将豆腐扯入旁邊的一片荊棘叢中。
豆腐猝不及防,想要說什麽,我趕緊捂住他的嘴,沖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不要弄出動靜。豆腐了然的眨了眨眼,我們兩人從在荊棘叢後,一動也不敢動,目光直勾勾盯着溪溝對面的動靜。
對面是密密麻麻的灌木叢,零零星星幾條獸踏人踩的小徑布滿了淤泥,那灌木叢的聲響越來越大,看樣子是個大家夥。豆腐也屏住了呼吸,一動也不敢動,我倆神經緊繃,又是一番勞累,若真出了什麽狀況,實在是無力對付了。
一邊觀看,我一邊想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以及對策,就在這時,叢林中忽然伸出了一隻腳。
是人的腳,不是獸腳。那隻腳穿着黑色的高邦登山鞋,鞋上是軍綠色的迷彩,和周圍的灌木融爲一體,不仔細還真看不出來。緊接着,一個人從灌木中竄了出來,是個身材挺拔的軍人,我大驚,心說這是什麽人?難道是顧大美女搬來的救兵?可是顧大美女的動靜,應該沒這麽快啊?
就在這時,便見那個軍人停了下來,目光看向溪溝對面,也就是我和豆腐所在的方位,隻不過我和豆腐隐藏在荊棘後面,他應該沒發現我們。
但很快,我發現那個軍人的臉色忽然一變,目光死死盯着我們這邊的地面,我心裏咯噔一下,順着他的目光往旁邊的地上一看,頓時暗呼糟糕:靠近溪溝,泥土濕軟,我們旁邊的土地上,清楚的留下了我和豆腐的腳印。緊接着,那個軍人的目光猛地盯住了我和豆腐藏身的灌木叢,二話不說拔出槍。
在他掏槍的一瞬間,我猛地将豆腐一撲,二人撲倒在地,于此同時,數聲槍響連發,我感覺到頭頂嗖嗖的飛過什麽東西,樹葉亂飛。
不等我和豆腐做出反應,那邊的人便厲聲道:“出來!”
豆腐被我這麽一撲,受傷的腦袋更是暈乎,聞言嘶啞的吼了一嗓子:“不出來!”
對面的人估摸着愣了一下,緊接着,便又傳出了一個聲音:“别開槍,是自己人。”我一聽這聲音,整個人都軟了,霎時間松了一口氣,連忙喊道:“文敏,我們在這兒,小豆受傷了。”我扶着幾乎要暈過去的豆腐鑽出去時,顧大美女已經一臉驚慌蹚着水過來了。
在她幾乎要撲進我懷裏時,又猛地刹住了腳,微微喘着氣,漆黑的眼睛仿佛帶着一層水霧,直勾勾的盯着我,估摸着是顧忌着還有其他人在場,所以沒有靠近。
須臾,她道:“還好,我沒有來晚。”
我說:”來晚了,研究所毀了,這案子現在證據是全毀了。”這時,其餘人也陸陸續續過來,我一看,發現這次的陣容實在龐大,赫然是隻二十多人的隊伍。
有這一群持槍的軍人站崗,我心下一定,就這火力,也不怕再出意外了,緊接着,便将在研究所發生的事情講述一番,轉而問道:“你是怎麽逃出去的?這些人是……?”
我這麽一問,才知道,原來這幫後援能來的這麽快,也實在是出乎顧文敏本人的預料。那研究所戒備森嚴,和我們分手後,顧大美女東躲西藏,狼狽不堪,緊接着,直到呂肅引發了警報裝置,她才趁亂跑了出去。
誰知還沒出山,便遇到了這一群人,緊接着他們便殺回來接應,直到遇見我們。
顧大美女一問才知道,原來這一群人,竟然是她老爸動用關系調來的。顧文敏的父親在位時也算位高權重,退休後雖然不參與警務,但人際關系還在,消息很靈通,得知女兒這次是想去端深圳趙二爺的老窩,心知趙二爺不是好惹的,當機立斷,于是利用關系,趕緊調了一批人過來接應。
我聽到此處,猛地想到一件事兒,既然顧大美女帶着這些人殺了個回馬槍,那麽他們在回程的途中,難道沒有遇見白斬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