颛瑞聞言,啧了一聲,估計沒想到這揭安老頭這麽硬骨頭,嘴角鈎出一抹冷笑,鍾恭仿佛是他肚子裏的蛔蟲似的,立刻又開始折磨揭安,這此間的過程不必贅述,隻聽得慘叫連連,不多時,揭安身上已經血迹斑斑,出氣兒多,進氣兒少。
我看的心有不忍,心裏暗驚,想不到這鍾恭平日裏跟個悶葫蘆似的,下手卻如此狠毒,看來爺爺說的不錯,但凡吃倒鬥挖蘑菇這碗飯的,都沒有幾個是菩薩。一邊兒的肖靜已經捂着眼睛不敢看,顧文敏也是一臉不忍,但又礙于之前颛瑞的話而不好表态。便在此時,豆腐終于忍不住,沖出去阻攔住鍾恭,怒吼:“夠了,再這樣下去,人就要被你們給玩兒死了。”
鍾恭皺了皺眉,用目光請示颛瑞,便見颛瑞點了點頭,這才停下手。豆腐這事兒幹的有些沖動,現在揭安雖慘,但慘死他手裏的人多了去了,有道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雖說現在的場面确實血腥了一點兒,但這人确實不值得同情。
于是我說:“小豆,别意氣用事,現在不是同情心泛濫的時候。”
豆腐聽我這麽一說,怒了,吼道:“你們看看人都被你們折騰成啥樣了,都快六十的老頭了,你們也真下的去手,咱就不能換個文明點的方式嗎?”
“文明?”颛瑞反問一聲,嗤笑道:“倒鬥的還講文明?你***分錢的時候怎麽不講文明。”颛瑞這人是很有教養的,我還是頭一回聽見他說髒話,不由驚了一下。
豆腐被堵的啞口無言,滿臉漲紅。說到底,我雖然知道是豆腐心軟犯了毛病,但到底還是得站在自家兄弟這邊,眼瞅着颛瑞将他堵的窘迫,便起身說:“算了,人确實已經折騰得不輕,這老家夥是個硬骨頭,看來是得換換思路。”
颛瑞還算給我面子,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沒吭聲。
顧大美女十分機靈,見氣氛緩和下來,便道:“我看還是先離開這片樹林子,那隻古怪的動物還躲在這附近,恐防生變。”肖靜又擠了過來,強行将我旁邊的顧大美女擠走了,我一時苦笑,朝顧文敏投去抱歉的目光,她神情有些低落,默默退到了一旁。我心知她還想着那個約定,心說時機也差不多了,等出了樹林,到了安全些的空地上,就把事情跟肖靜說清楚,感情這種事兒,當斷不斷,隻會傷害更多的人。
衆人也沒有意義,當即草草的爲揭安處理的下傷勢,防止他流血過多斷氣,好在這老頭體質過硬,雖然看起來滲人,到沒有真的危急性命。我們帶着揭安,順着來路往回走,人由我和豆腐扶着,顧大美女和鍾恭走在前方,颛瑞和颛吉在後面壓陣,肖靜走在中間,一行人分成三個小組前進。
約摸四十多分鍾,我覺得不對勁,示意衆人停下,說:“這樹林怎麽還沒走到頭?”我們先前一番折騰,但事實上并沒有走的太深,一直處于第二宮的位置,按理說也該走出樹林子的範圍了才對。我猛想到之前消失的空地,心說:難道有什麽東西在作怪?
衆人停了下來,顯然都想起了先前林中的異變,豆腐不禁說道:“莫非是鬼打牆?”
肖靜說:“白天還會鬼打牆嗎?鬼不都是晚上出來嗎?”
這話到是說到了點子上,大白天哪兒來的鬼打牆?莫非又與那琊山寶殿的大殿一樣,是個迷宮?想到此處,我拿出了指南針。此刻,沒有磁場的幹擾,指南針清晰的對應出了各個方位,我們便捏着指南針直朝空地的位置走。
有了指南針,總該沒有錯了吧?誰知二十分鍾後,我們卻還是在林子裏。
忽然,一直離我有些遠的顧文敏咦了一聲,輕聲道:“看,這有腳印。”她被肖靜擠走後,便刻意與我保持了距離,因此走在了前方,這會兒蹲下身看着地面,神情有些凝重。衆人一看,果然地面上有一串淩亂的腳印,由于土地柔軟,因此顯得比較清晰,從腳印上來看,人數還比較多。
我觀察了幾下,猛然眼皮一跳,心說不對!這腳印怎麽像是我們的?細細一看,腳印是五大兩小,明顯是五男兩女,和我們的人數整好對上。
由于這樹林裏各處的環境都差不多,因此我們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走過這個地方,但地上的腳印兒卻清楚的表明,我們曾經從這裏經過。在沒有磁場幹擾的情況下,我們拿着指南針,完全不會迷路,但現在,爲什麽會回到原地?
衆人面面相觑,一時也摸不出頭緒,但就這麽呆站着也不是回事兒,颛瑞眯了眯眼,看着昏迷過去的揭安,不冷不熱的說道:“他能在林子裏自由來往,必然知道蹊跷,把他弄醒。”鍾恭又是一袋冷水當頭澆了下去,豆腐這回也不好阻止了。
嗆了兩聲,揭安醒了過來,他似乎早已經料到現在的情況,嘿嘿笑了兩聲,聲音嘶啞道:“走不出去?”
颛瑞漫不經心的笑了笑,聲音不疾不徐,說:“最好乖乖配合,帶我們走出這裏,否則……”
“嘿嘿,否則你殺了我?”揭安接過話,嗤笑一聲,道:“還有什麽手段,盡管使上來。”
颛瑞眼中閃過怒火,顯然是揭安将他激怒了,這人行事狠辣,刑訊很有一套,恐怕還是第一次在這事上吃癟,這次他也不讓鍾恭動手了,手一翻拔出匕首便朝着揭安而去,速度之快,讓我們來不及阻止。
恰巧,豆腐扶着揭安,見此大驚,連忙帶着人後退一步,結巴道:“土、土豪,有話好說,别動刀子啊。”轉而又看向揭安,說:“我說老爺子,我們跟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何必要跟我們作對,您都一把年紀了,頤養天年有什麽不好,何必要來遭現在這個罪,您知道什麽趕緊說出來,隻要你配合,我敢打包票,他們不敢動你。”
出奇不意的,揭安面對豆腐,一直強硬的态度有些軟化,譏笑說:“小子,你能做主?”
豆腐實話實說,道:“我做不了主,但我這個人講信用,答應了你的事就不會反悔,如果他們敢對你動手,我豁出性命也要阻止。”
揭安冷笑,說:“你一個人能跟他們一幫人鬥,别做夢了。”
豆腐被辯駁的啞口無言。
就在此時,一直離我較遠的顧文敏站出來,清亮的聲音顯得很柔和,說:“我和他一起。”
這二人,一個心軟同情心泛濫,一個正義感爆棚,我還能說什麽,當即上前一步,說:“老爺子,還有我。”
此言一出,揭安沉默下來,半晌不吭聲,須臾,就在我懷疑這老家夥是不是要睡着的時候,他忽然開口了,說:“你們知道我養的那東西是什麽嗎?”
對于那個古裏古怪的黃毛動物,我們都十分好奇,因此也沒有去在意揭安答非所問,而是專心的聽他往下講。
據揭安說,那東西古名稱爲‘陰陽狐’,傳說中生存于地府與人間的通道處,最大的特點是能以雙眼施展神通,讓人進入一種古怪的環境中,這種環境,被古人稱爲鏡界。
鏡,是鏡子的鏡,而非環境的境。鏡子有什麽用?自然是投射出一件物體的另一面,而陰陽狐就有這種能力,我們之所以會在樹林裏繞不出去,正是因爲,我們在陰陽狐的算計中,走入了這樣一個類似于鏡子的地方。
這個地方,有一半是真的,有一半是假的,而我們此刻,早已經身處其中,真假難辨了。
豆腐聽到此處,微微發愣,說:“有沒有這麽神奇?還真有這麽厲害的狐狸?”對此,我到是沒什麽懷疑,畢竟群鬼出巢、黃鼠狼成精我都見過了,再來個古裏古怪的狐狸,也不足爲奇。我想起了之前顧文敏給我看的畫,那人畫的是一隻狐狸頭,而那隻狐狸嘴裏則有五個黑點,似乎就是那五個被吞噬的考古隊員。
想到此處,我心中猛然一動,質問道:“那琊山寶殿的出現,和你的狐狸有沒有關系!”
聽我發出此問,其餘人顯然也是聯想到了什麽,顧文敏驚呼道:“難道我們之前所進入的琊山寶殿,就是這陰陽狐所弄出來的?”或許那個瘋了的考古隊隊員并沒有胡言亂語,那五個失蹤的隊員,确實是被一隻狐狸給‘吃’下去的!
想到此處,我不禁毛骨悚然,難道我們之前所經曆的一切,都是那隻陰陽狐狸所制造出來的?
不對!既然如此,那些死人、玉璧、甚至爺爺等人留下的信息,爲何又那麽清晰?
我越想越不對頭,厲聲質問後,揭安老頭嘿嘿一笑,眼中閃爍着一種很古怪的情緒,嘶啞的說道:“你很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