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當年白老四等人進入萬妖妃的地宮開始,一切就朝着一個詭異的方向發展,詛咒、巨耳王墓、薩滿神文……歸根結底,這一切都和白老四那個老王八蛋脫不了幹系。轉而我又想起約爺爺來此那個姓白的人,心說白老四那時候早已經不在人世,這個寫信的人會不會是白老四的後人?又或者隻是一種巧合?
這一切,或許隻有爺爺本人清楚。
胡思亂想間,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我掐着表,一到時間,立刻将鍾恭叫醒,待他清醒些接班後,便倒頭睡覺。強烈的勞累,讓人幾乎一閉眼就睡着了,這短短一覺睡的很深,被人叫醒時,所有人都精神不振,休息兩個小時雖然讓我們的身體疲憊有所緩解,但精神疲憊卻加強了,每個人都是一幅睡意朦胧的模樣。
我搓了搓臉,強打起精神,發現隊伍裏少了兩個人,一個隻颛吉,一個是豆腐,聽鍾恭說,兩人是放茅去了。鍾恭指了指右邊,示意他倆是在那個方位,我眯着眼看過去,濃霧中隐約能看見兩個模糊的影子,對豆腐我不太放心,他太不靠譜,很容易出狀況,一不留神就會中招,因此在這個過程中,我沒急着起身,而是坐在地上,盯着遠處豆腐二人的背影。
兩人本來挺平靜的,忽然間,這二人似乎是發現了什麽,竟然猛的拔腿往回跑。衆人都觀察着他二人的動靜,這一跑,我們還以爲生出了什麽危險,連忙舉起武器,誰知那二人卻揮手道:“有情況,大喜訊,快過來!”
大喜訊?
這地方能有什麽喜訊?
我們立刻朝着豆腐他們的方位而去,走進一看,周圍空蕩蕩一片,除了地上二人尿出的一灘水,什麽也沒有。見我們一夥兒人都盯着地上,豆腐哎喲一聲,說:“都盯着我們的尿看什麽,不是看這個,你們往那邊兒瞧?”他指着左手邊的方位,衆人齊齊轉頭,燈光打過去,赫然發現,前方不遠處,竟然有個碩大漆黑的事物。
那是什麽?
豆腐神秘兮兮道:“我們剛才在這兒尿尿的時候,我忽然聽到有人再叫我的名字,順着聲音的方向一歪頭,這玩意兒就出現了。”他說的是出現,而不是發現,也就是說,豆腐兩人先前開始撒尿的時候,是并沒有那個東西的。
那個黑色的事物,是忽然出現的。
我心裏打了個突,不敢大意,示意衆人警惕些,便抄着大砍刀往左邊而去,随着距離的接近,我們逐漸瞧清楚了那玩意兒的本象,卻是一大塊石碑,石碑下是個揚頭的赑屃神獸。那石碑足有三木多高,上面刻了兩行字:黃泉河,陰司澗,生人至此,陰陽兩邊。
黃泉河,陰司澗?這句話當初在爺爺那封信上就曾出現過,原來出處竟然是在這裏。
颛吉嗤笑一聲,說:“生人至此,陰陽兩邊,裝神弄鬼,好大的口氣。”豆腐不明所以,問道:“吉娃娃,你什麽意思?”
颛吉已經認命了,懶得去糾正自己的外号,說道:“這話的意思你還看不出來嗎?意思是以這塊石碑爲分界嶺,我們現在還算是在陽間,越過這塊石碑,就是陰司所在。”豆腐聞言大感驚奇,這小子向來不靠譜,聞言立刻跳到石碑後面,說:“我現在不是過來了麽?”緊接着又跳回來,在所謂的陰陽分界處來來回回,看的顧大美女都忍不住笑了。這還是自肖靜出現後第一次見她笑,我心裏松了些,便懶得去教育豆腐這不靠譜的行爲。
若按照豆腐所說,這石碑是忽然出現的,未免有些奇異,難不成真是從陰司裏冒出來的?就在此時,我忽然發現,除了石碑上原本刻下的這些字以外,竟然還有人用筆在石碑上寫過字,看樣子是用鉛筆寫的,由于石碑的顔色是黑色,鉛筆的顔色是暗灰色,因此稍不留神,還真不容易發現。
我心中一動,心知這上面的字肯定是爺爺他們留下的,連忙将臉貼近石碑觀察,便見上面有一行急書,之所以說是急書,是因爲字迹非常潦草,像是在什麽緊急情況下寫的,隻見上面寫道:
雞鳴時分,過此界可還陽;
我看了看手表,此刻是淩晨四點,離所謂的雞鳴天亮,還有大約一個小時。
肖靜讀道:“雞鳴時分,過此界可還陽,什麽意思?難道咱們現在在陰間不成?”經曆這一系列事情,她的膽子稍微大了些,不似之前那般寸步不離的粘人了。我皺着眉頭思考,這上面的字迹不像是我爺爺的,但肯定是他們隊伍裏的人寫的。這人爲何要寫下這行字?難道是爲了指引後來人?
我立刻冒出了想法,心說莫非當時寫下正行字的人和隊伍失散了,來到這裏時,找到了離開琊山寶殿的方法,所以才寫下這行字指引隊友?如果是這樣,那我們現在豈非是在陰間?這可猜測太可笑了,但想起之前那大鼎裏冒出的黑影,我有些笑不出來。
衆人面面相觑,最後豆腐問我:“怎麽辦?”
我道:“還有一個小時,等。”
颛瑞看向我,說:“你準備試一試?”
“嗯。”
颛瑞沒有反對,盤腿坐下,靠着石碑休息,吩咐手下鍾恭說:“時間到了把我叫醒。”這人倒是好命,在什麽環境下都有個忠心耿耿的人伺候着,鍾恭聞言領命,一絲不苟的在旁邊站崗。衆人盤腿坐在了石碑處,時不時的看看手表,等待時間流逝。
眼瞅着就要到一個小時,周圍卻依舊沒有辦法異樣,我心裏有些犯嘀咕,心說莫非這石碑上所寫的,隻是胡言亂語?但由于時間還沒有到,因此我耐下心決定再等一等,等着等着眼皮就有些沉重,約摸十多分鍾,時間已到,周圍依舊沉寂如初,我剛想說上當了,豆腐忽然伸手指了指我背後的石碑,臉上的神情糾結無比,示意衆人往後看。
颛瑞也已經被鍾恭叫醒,被豆腐這麽一指,原本各自休息的衆人,不禁都回頭一看,這一看頓時目瞪口呆,因爲石碑上的字竟然消失了。原本黑色的石碑變成了淺灰色,表面上仿佛水紋似的打着顫,裏面隐約露出幾個小人,像一台毀壞的電視似的。
他娘的,這是個什麽情況?
我狠狠眨了一下眼,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再定睛一看,卻見石碑裏的幾個黑色小人越來越清晰,我一數,恰好是六個人。
衆人被這異象吸引,不由都湊近了去看,卻見石碑之上的人,面貌越來越清晰,最後俨然和我們六個人一模一樣!這下将我們驚的不輕,豆腐瞠目結舌,說:“我勒個去,這是什麽玩意兒?我要告它,這侵犯了咱們的肖像權!”
顧文敏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說:“不對,你們看,這六個小人,也在看我們。”
果不其然,原本遊動的小人,各自站定,面對着我們,赫然擺出和我們一模一樣的姿勢,在石碑上與我們對視,那種詭異的情景就别提了。我心裏一陣毛骨悚然,便在此時,忽然也不知何處傳來一聲雞鳴,鳴音未斷,我覺得手腕上一熱,低頭一看,爺爺送給我那串桃木珠,竟然又碎裂了一顆。
這串手珠在回湧河還有格格兒公主的養屍局裏都曾救過我的命,這會兒忽然碎裂,我着實吓了一跳,忙道:“大家離這石碑遠一些。”但這話說的爲時已晚,隻見石碑中的幾個小人,忽然伸出手,數隻幹枯的手竟然從石碑中探出來,猛然将我們往石碑裏扯。
那石碑如若無誤,我頓時感覺自己被一雙鐵臂拽住雙肩,整個人往前一栽倒,胃裏一陣翻騰,腦海裏嗡鳴一聲,閃過無數畫面,整個人便暈了過去。
我原以爲,自己這幫人會死的很慘,但我沒想到自己醒來後看到的會是這樣一幅場景。
藍天、白雲。
坐起來一看,其餘人也是一臉茫然,我們的前方是一片巨大的沼澤,而沼澤上,還停留着我們來時的木筏。
此刻,我們正躺在沼澤邊的岸上,木筏停靠在岸邊,在木筏的前方,我總算看到了一塊熟悉的東西,就是那塊黑色石碑。
上面依舊顯示着那幾個字:黃泉河,陰司澗,生人至此,陰陽兩邊。
我懷疑這是不是一個夢,于是閉上眼,狠狠揉了揉臉,再睜開,眼前的景象依舊沒有改變。
片刻後,颛瑞率先開口,說:“那座忽然出現的寶殿消失了。”
豆腐也是一臉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說:“咱們還在沼澤裏時,将木筏一路劃到了寶殿門口,然後進入了寶殿,現在,這木筏子怎麽停留在這個石碑前面?咱們怎麽會在岸上?難道我們之前走入了石碑裏的世界?”
我道:“你當是看小說呢?”
豆腐狠狠搖了搖頭,道:“那你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