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報站所謂的重武器,是指重機槍、迫擊炮和擲彈筒這些東西,步兵炮、山炮和野炮對于鬼子來說,這是野戰部隊才會配備的。
日軍的獨立步兵旅團和混成旅團一樣,是在中國占領區的特殊産物,這種部隊平時會配備少量的步兵炮,他們的主要任務是和日戰區的遊擊隊作戰,當有了作戰任務之後,才會根據任務需要配備山炮和野炮;二戰打到現在,鬼子和盟國全面開戰,幾線同時開戰,他們連制造飛機的鋼鐵都沒有了,更别說造炮了。
日軍啓動第三次粵北會戰計劃,幾個師團的調動不可能無聲無息,不僅僅是廣州,湖南的長沙、衡陽、道縣和零陵等地都傳出了示警電報,日軍企圖奪取韶光已經擺在了桌面上,就看中國方面如何防守。
“龍潭作爲廣州方面日軍的後勤基地,粵北第六遊記支隊已經預備攻擊,應該會遲滞鬼子的進攻……”
第七戰區,餘漢謀得到了情報,統計調查局給出了信息,馮锷所部将會襲擊龍潭。
隻是讓餘漢謀和所有軍官都想不到的是,所謂的馮锷部襲擊龍潭,隻是廣州情報站關站長放出來的自以爲是的情報。
龍潭有什麽物資,其實廣州情報站根本沒有得到清單,他給馮锷的情報,說裏面有藥品和醫療器械,隻是他想當然的;在他的想法中,作爲物資基地,不可能沒有藥品和器械,哪怕是一個醫療所,那也是有。
實際上,龍潭現在隻是一個物資集散地,日軍進攻的部隊,他們都是随着師團和旅館攜帶藥品和醫生,縱然是轉運重傷員,也是向條件更好的廣州轉運。
“張竹,你帶直屬隊,随同許安志去廣州,接應醫生,接到之後,在石門待命,注意隐蔽。”
“王甯,你部留守石門,照顧好傷員的同時,繼續襲擾鬼子周邊的哨卡、巡邏隊,給鬼子造成假象,那就是我們還在這裏。”
“其餘人,立即準備,攜帶三天幹糧,天黑之後出發,全軍靜默行軍……”
馮锷看着地圖,龍潭距離石門不到四十公裏,急行軍一個晚上足夠抵達,在天亮前發起攻擊,打鬼子一個措手不及。
“團長,這麽快進攻,是不是再緩緩,等醫生到了之後再行動?”
許安志根本沒想到,遊擊隊這麽快行動,這和關站長的計劃有點不相符。
“兵貴神速,這裏也不是表面上那麽安靜,拖下去隻會讓鬼子的防備越來越嚴,或許我們到時候首先要面對的就是突破封鎖線,損失會大很多。”
馮锷的話沒有一絲可以反駁的,他已經開始讓弟兄們更換武器,分發彈藥,整個石門都在緊張的備戰之中。
“同樣的,天黑之後,你們也要出發,張竹會把你們送進從化,市區是你們的活動區域,我們的人進去太危險了。”
“張竹,你們自行約定彙合地點、時間,千萬要注意安全,沒有必要,别開槍……”
馮锷沒管心事重重的許安志,自顧自的繼續吩咐着。
黃昏時候,遊擊支隊三個大隊和馮锷的警衛連從石門再次鑽出來,就在山民的眼皮下進入原野。
“他們這是走了?”
看着離開的部隊特别多,山民嘀咕着,内心竊喜,誰也不希望活在擔憂和恐懼之中,隻要這裏沒有遊擊隊,鬼子就不會來,這是他們的想法。
不管走沒走,哪怕是漢奸鬼子在這裏的細作,他們都沒有動,因爲他們發現遊擊隊并沒有全部離開。
“看來又的多跑路了!”
細作嘀咕着,遊擊隊沒離開,在晚上大舉出動,在他們的想法中,那就是去弄附近的據點和哨卡去了。
從石門到龍潭,直線距離隻有三十多公裏,但是他們并沒有辦法直線行軍,遊擊隊不想過早的暴露,隻有繞道,盡量繞開鬼子的據點和哨卡,就算是要開槍強攻,也必須遠離石門。
“呼呼呼……”
剛開始的幾公裏,是羅達已經踩過的路線,弟兄們一個個在黑夜中快速移動,石門向一個巨大的陰影,聳立在他們的背後。
“轟、轟……”
遠遠的傳來爆炸聲,弟兄們知道,是王甯在攻擊附近的據點,吸引鬼子和僞軍的注意力。
“團長,前面就是流溪河了,要不要讓弟兄們歇一下。”
闵飛提醒馮锷,他們彎彎繞繞間兩個小時已經過去了,過了河,他們可以繞行的原野就會非常寬,也就是說除非攻擊龍潭,基本上已經不可能被發現。
“休息十五分鍾,快速渡河,前面還有近三十公裏,我們的時間不多。”
馮锷皺着眉頭,進攻前必須讓弟兄們喘口氣,一個晚上在鬼子的防區内穿插幾十公裏,還要發起攻擊,對于行軍紀律的要求非常高。
“是!”
“休息十五分鍾,準備渡河。”
“周奎,把藏的木筏子都擡過來……”
沒人懷疑馮锷的命令,所有人趁着這十五分鍾,小口的喝水,把松弛移位的裝備重新整理之後,在冰冷的河水中,借助少量的木筏,快速涉水而過……
“呼呼呼……”
“快,互相擦幹,忍着點!”
……
冬季的軍裝是棉衣,當然不可能就這麽下水,弟兄們都需要把衣服和裝備放在木筏子上,手扒拉着木筏子,用肉體硬抗冰冷的河水,不然,濕透的冬裝會在兩個小時之内讓所有的弟兄喪失戰鬥力。
馮锷也一樣,短暫的涉水,讓他也冷的夠嗆,不過好處就是現在不用命令了,穿上軍裝的弟兄們一個個速度都拉起來了,他們需要快速的活動身體讓自己的體溫升起來。
龍潭的位置非常适合防守,兩條河流把從龍潭的東面和西面穿過,隻是東面的河流在冬季失去了防守的意義,水太淺,所以日僞軍隻在西面的河流上面設置了渡口,當然,這個渡口隻是單純的渡口,沒辦法和穿過廣州市區的河流連接,所以他們的主要運輸路線仍然是依靠卡車轉運物資。
“團長,你看,車燈。”
已經後半夜了,遊擊隊的弟兄左繞右繞,離他們的目标龍潭隻剩下最後的兩公裏,最遲一個小時後,他們就可以發動攻擊。
“嗚嗚嗚……”
在大道上,一長串的卡車發動機轟鳴着,一長串的車燈穿透夜空,非常明顯。
“鬼子的運輸車隊,我們的敵人又增加了。”
馮锷皺着眉頭,鬼子的運輸車隊肯定有押運的士兵,這爲他們攻擊龍潭又增加了不确定因素。
“看來我們來的是時候,鬼子的士兵都精貴,恐怕他們連卸貨都是二狗子在幹。”
“告訴弟兄們,按預定幾乎發動攻擊。”
馮锷算了一下,等他們到的時候,恐怕僞軍正在卸貨,那個時候發動攻擊,可以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或許他們可以更快的突破。
靠近龍潭,遊記隊勢必分兵,龍潭沒有城牆,他們可以從三個方向進攻,至于西邊,鬼子肯定會依靠河水布防,馮锷決定放棄。
“一大隊,跟上!”
“三大隊,跟我來!”
闵飛和張川首先脫離隊伍,他們将繼續繞路,從龍潭的北面和東面發動攻擊,南面将由馮锷帶着羅達的四大隊親自攻擊。
“趴下!”
龍潭,這個時候完全不是一個小鎮應該有的模樣,整個小鎮燈火通明,外圍的探照燈一圈圈的掃過黑漆漆的原野,在探照燈的下面,是鬼子的炮樓,炮樓下有簡易戰壕和沙袋掩體,形成了龍潭的主要防線。
黑漆漆的土丘後邊、灌木後面,遊擊隊的弟兄們趴在地上,呼呼呼的把氣喘勻,冷水和幹糧不時的進入口中,長途奔襲之後,他們的體力都遭受了眼中的消耗,戰前吃一點,讓自己處在半飽狀态,是他們在緬甸血戰的經驗。
“讓火箭筒向前移動,狙擊手注意探照燈,一旦暴露,立即進攻。”
休息時間已經一個小時,離天亮還有不到兩個小時,馮锷算算時間,這個時間應該是人一天中警惕性最低的時候。
“啊!”
哨樓上,僞軍百無聊奈的轉動着刺眼的探照燈,倦意上湧控制不住眼皮打架。
“還有煙嗎?”
一個僞軍實在頂不住了,問着旁邊的弟兄。
“早沒了,煙屁股剛剛都沒剩下。”
另外一個僞軍眼皮都沒睜開,他們幾個人分成三組,每組轉那個探照燈二十分鍾,他的趁這點時間睡一會。
“他女馬的,就知道欺負我們,真他女馬的冷啊!”
龍潭鎮裏面,三百多個僞軍坐在篝火旁邊,背靠背打盹,一個軍官模樣的人詛咒着。
剛剛到達的車隊并沒有卸貨,日軍押運車隊的士兵把他們從溫暖的被窩中趕了出來自己鑽了進去,而他們,則隻能在篝火邊取暖。
“開始!”
一名名端着冰冷狙擊步槍的弟兄們神情冷厲的舉着槍,他們的槍膛裏面子彈子彈已經上膛,槍口朝向探照燈的方向,隻是他們并沒有睜眼,因爲那燈光太晃了。
在他們前面,幾組火箭筒手趁着黑夜的掩護,像是鬼魅一樣的摸到了戰壕外面不足五十米的地方,這裏距離鬼子的炮樓隻有一百五十多米,足夠火箭彈摧毀磚石結構的炮樓。
“突擊組,上!”
在原地觀察了十幾分鍾,戰壕裏面除了鼾聲之外沒有動靜,火箭筒手打着手勢,示意戰壕可以摸一摸;收到信号的羅達沒有猶豫,揮手讓突擊組跟着自己。
“上!”
同樣的,在另外兩個方向,闵飛和張川也在試圖摸到更近一點的位置,固定防線強攻對于任何部隊的傷亡都是巨大的。
“噗噗噗……”
手握刺刀撲進戰壕裏面的弟兄冷靜的揮刀,将戰壕裏面的僞軍一個個抹掉脖子,龍潭外圍第一道壕溝裏面的一百多僞軍全部在睡夢中被幹掉了。
不怪日僞軍警惕心差,這附近沒有遊擊隊活動,石門的遊擊隊在那附近折騰,按照他們的預估,離這裏還遠,沿途有那麽多的哨卡和據點,任何一處爆發戰鬥都足夠他們警醒起來。
三個方向,鬼子在晚上布置了三百多僞軍防守,按鬼子的預計,這種防線已經足夠穩固了,至少能阻擋遊擊隊的襲擊。
可是鬼子軍官忘記了,被他們當做低等人的僞軍有鬼子盯着的時候還像個樣子,一旦離開監督,他們比混混強不了多少,更别說在一天最疲憊的時候,能保證探照燈按照固定規律運動,已經是僞軍最後的堅持了。
“上、上……”
解決了戰壕裏面的鬼子,突擊組帶着渾身的血腥味摸向炮樓。
鬼子的炮樓是有門的,而且他們的門是從裏面鎖住的,炮樓一層基本上是放置雜物和糧食的,彈藥、機槍以及警戒人員大部分都在二層,那裏不僅可以有更好的視野,而且還可以躲避冬季的寒風。
“吱呀!”
刺刀從門縫中扒開鎖扣,木門發出尖叫聲,似乎是在給炮樓裏面的日僞軍示警。
“三隻手,關好門,别吵醒了樓上的太爺。”
一層裏面亂七八糟的躺了幾個僞軍,仿佛是被驚醒了,一個僞軍翻了一個身,眼睛都懶得睜開,嘟囔着警告。
“噓!”
進門的弟兄比劃着,讓身後的弟兄别急,蹑手蹑腳的靠牆站好,等待後面的弟兄進來。
“冷的要死,快關門。”
嘟囔着的二狗子不耐煩了,眉頭緊皺,在他的想法中,肯定是戰壕裏面的弟兄受不了想混進來睡個囫囵覺,可是不關門那就是他的不對了。
“噗嗤、噗嗤……”
可是他已經不用嘟囔了,炮樓的一層站了五個弟兄,同時揮動刺刀,一層的僞軍沒有絲毫反應,癱軟在地上。
“上!”
“手榴彈準備好!”
在昏黃的油燈下,幾個弟兄滿臉都是鮮血,樣子非常可怕,打着手勢,把僞軍腰間的木柄手榴彈收刮過來,掀開蓋子,慢慢的朝二層摸。
“什麽人?”
“砰!”
可惜,如此安靜的環境被破壞了,随着大喊聲,槍聲終于響了起來。
“開火!”
槍聲就是進攻的命令,這是遊擊隊進攻前的約定。
“砰、砰……”
随着狙擊步槍開火,剛剛還在旋轉的探照燈全部被打滅。
“遊擊隊,遊擊隊來了!”
探照燈下,半夢半醒的僞軍大叫着,倉皇的拉動槍栓。
“轟、轟……”
槍聲響了,正在向二層摸的弟兄沒有猶豫,直接拉動手榴彈的導火索,把手榴彈扔進了二層。
“撲簌簌……”
手榴彈轟然爆炸間,煙塵順着樓梯而下,遮擋了昏黃的燈光。
“上!”
“突突突……”
煙塵還沒有散盡,兩個弟兄沖進了炮樓的二層,半個身子在樓梯口顯現,沖鋒槍橫掃,掃蕩二層的每一個角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