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的潰退很突然,至少在中國士兵的眼中是如此;可是想一想這股日軍的遭遇,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先是賀島次郎戰死在叢林裏,跟着他首先發起攻擊的緬甸人隻有幾個幸運兒活下來,至于鬼子,活下來的也不多;他死了不要緊,畢竟56聯隊聯隊長藤井大佐親自增援了,而且帶來了大量的部隊;出了緬甸人的兩個師,還有一個聯隊的兵力。
連續幾天的進攻,讓他們傷亡慘重,到了現在,至少受傷了,都隻能算戰死了,因爲失敗者是帶不走傷兵的,那的指望敵人的仁慈。
大量士兵的戰死不會讓日軍崩潰,他們連比這更慘的玉碎進攻都能忍受;真正讓他們崩潰的是看着就差一下的陣地始終攻不下來,最關鍵的是自己的後路被抄了,他們的最高長官戰死了,他們這些人的整個命運已經被宣判。
加上半個多月以來的激戰,他們的身體已經處于非常疲憊之中,信念的半喪失、最高長官戰死、軍法的威脅,中低層軍官的僥幸心裏等等,種種因素之下,這個曾經制造南京大屠殺的精銳野戰師團士兵一下子奔潰了。
“砰、砰、砰……”
“突突突……”
鬼子剛剛消失在叢林裏,112團追擊的士兵轉眼就到了,呼嘯的子彈從突擊隊的頭上飄過。
“停止射擊、停止射擊……”
美式槍械激烈的槍聲傳來,馮锷知道,是112團追擊的部隊到了。
“喊話,讓他們停下。”
馮锷交代旁邊的弟兄,别沒死在鬼子手裏,死在自己人手裏那就冤了。
“别開槍、别開槍,我們是突擊隊的……”
先是一兩個人在喊,随之而來是十幾個人,随着槍聲停下來,112團的弟兄明顯聽到了。
“人呢?”
當兩邊的人在小道上接頭之後,112團的一個營長皺着眉頭看着眼前的軍官。
“被我們狙擊之後,從這邊進入了林子;你們團長呢?”
馮锷走了出來,突擊隊的美式作戰服上,團長的軍裝沒有什麽特别,隻是臂章不同。
“長官!”
營長很明顯看的出來,他應該是懂得美軍的标志。
“你們幾個,去通知團長。”
“長官,我們繼續追擊了,團長很快會上來!”
“跟我走!”
這個軍官沒有停留,匆匆交代之後,帶着部隊鑽進了林子,痛打落水狗,這是所有部隊都喜歡做的事情。
“馮隊長。”
“韓團長!”
韓紹功很快就到了,兩個上校軍官在小道旁邊握手之後互相打量着對方,他們兩個是緬甸戰場上名聲在外的團級軍官。
“馮隊長,你們幸苦了,把傷兵轉移出來吧!在那邊留了一個營,他們會協助你。”
“鬼子的重炮沒有摧毀,要防止他們炮擊那個村子。”
韓紹功看着突擊隊稀稀拉拉的兩百人,這些士兵雖然精神頭還在,可是明顯的疲憊已經展現在他們臉上。
“韓團長,你去追擊吧!我們能自己搞定,謝了!”
馮锷點點頭,留下一個營,就意味着會放掉很多敵人,太不合算了。
“啪嗒!”
兩個人互相點點頭,韓紹功帶着警衛連鑽進叢林,裏面的槍聲已經響起,追擊部隊和撤退的敵人已經交火。
“走吧!回去,該清點一下了。”
馮锷看看天空,漆黑一片,他不知道112團會怎麽追擊,但是他知道,對于自己來說,現在是殘酷時間,要面臨血腥味十足的傷兵營地,還有更悲傷的是,他要面對大量戰死的弟兄們。
“團長,來點?”
等馮锷帶着弟兄們回到無名村的時候,整個村子裏都是篝火,一個個鐵質的飯盒冒着熱氣,弟兄們終于可以給自己弄點熱食吃了。
“傷亡統計出來了嗎?”
馮锷一屁股坐在地上,或許是因爲危機解除的原因,他感覺渾身都在痛。
“正在清點中。”
梁浩回答着馮锷的問題。
“今天晚上,還是要布置防線,這片林子裏,我估計還有殘餘的敵人,不能讓他們再搞事了。”
馮锷接過飯盒,他害怕所有的弟兄都放下戒備,這裏畢竟還是戰場。
“已經布置好了,今天晚上,由警衛連和偵查連輪流警戒。”
梁浩表示自己清楚。
“通知所有人,明天天一亮我們就出山;記住,把所有的弟兄都帶出去。”
馮锷說完之後,不再說話,開始對付飯盒中的食物……
“啊!”
……
整個夜晚,周圍傳來的槍聲若有若無,反而是無名村内慘叫聲不停響起,那時醫生和護士還在忙活,在處理傷員們的傷口。
“呼呼呼……”
而營地裏面,呼噜聲響了起來,沒有輪到值哨的弟兄們都進入了夢鄉。
同樣的,馮锷也睡着了,隻不過他半夜睜着血紅的雙眼爬了起來,看着手裏的傷亡名單,他感覺到自己心在抽搐。
突擊隊總共三千多人,這次全都來了,直接戰死了五百多人,關鍵是還躺着一千五百多個弟兄,傷亡超過六成;至于美軍,他們的傷亡也差不多,無名村的戰鬥讓敵人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而他們也同樣付出了慘重的傷亡。
于邦附近,随着撤退命令的下達,新38師開始追擊性的戰鬥,第二天,當馮锷把所有的弟兄帶出叢林,在光秃秃上的原野上修整的時候,孫立人帶着大部隊到了,而這個時候,112團還在叢林裏面穿梭,隻是不斷的有敵人的俘虜送到這裏。
“上校,将軍已經派出了運輸營和醫療營,我們馬上就可以回新平洋了。”
金尼遜拿着電報,突擊隊的傷員超過了兩千五百人,沒有醫療營和運輸營,恐怕一半的弟兄的死在路上,好在現在不是第一次遠征時候的撤退,而是他們在進攻,這才有足夠的醫療人員、物資和運輸力量來把他們運回後方的野戰醫院。
新一軍的部隊大量到來,他們同樣有大量傷員,這下不用分了,大家都在這裏等待運輸營和醫療營穿過叢林。
于邦攻了下來,自然美軍的工兵營又可以用機械向前修建道路,第四天,運輸營和傷兵營抵達,傷兵和突擊隊開始向新平洋轉移,至于新一軍,他們要繼續向前進攻,這裏隻是進入胡康河谷的前沿,現在門打開了,就要抓緊時間把整個胡康河谷清理幹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