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這個高地沒有布置防守，或者說是沒有提前讓工兵連長進行作業，還真不是馮锷疏忽，因爲這裏的地質構造真不适合進行大規模的土工作業，要不然馮锷也不會直接放棄這裏。
這裏不适合守軍防守，可是對于進攻方确是很好的地方，因爲鬼子不用擔心會遭受空中打擊，也不用擔心會遭受大規模炮擊；鬼子在緬甸已經取得了制空權，英國人在這裏僅有的空中力量早在仰光和同古的戰鬥中已經損失殆盡。
“嗡、嗡、嗡……”
在戰壕裏面待命的弟兄剛剛就着冷水啃完饅頭，天空中就傳來巨大的轟鳴聲。
“鬼子的飛機，進防炮洞！”
整個棠吉，所有前沿陣地上的軍官都在大喊，讓弟兄們進防炮洞。
“團長，鬼子的飛機來了。”
警衛連長沖進團部，提醒馮锷。
“知道了，我就在這裏，你組織警衛連的弟兄隐蔽；陳團長，你們也可以自由疏散。”
馮锷看着團部所有的人，讓他們自己決定，在馮锷的想法中，現在整個棠吉，所有的工事和地下室中，隻要被鬼子飛機的航彈直接命中，就沒有能扛過去的掩體，那還不如在這裏賭賭運氣。
“走！”
陳海泉看了一眼馮锷，還是決定離開。
“你怎麽不走？”
馮锷看着空蕩蕩的團部，問着一直坐在凳子上的王英。
“你在那，我在那。”
王英絲毫不擔心自己被炸死，仿佛已經解脫一樣，臉上露出了難得笑容，是那種發自内心的笑容。
“對不起，我沒辦法保護你。”
馮锷看着頭頂，當他和王英獨處的時候，他終于沒辦法在欺騙自己，無形的傷感順着他挺拔的身軀在彌漫。
“我會盯着陳海泉，隻要他敢逃跑，我就斃了他。”
王英展顔一笑，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走到馮锷的面前，她很想安慰眼前這個一直在掙紮的男人，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麽辦？
在王英的心中，這個男人一直在跟命運抗争，一直不願意屈服，能拼到現在還活着，她非常佩服他。
“謝謝你能陪我！”
馮锷歎息了一聲，低頭的瞬間，自然就看見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王英。
“你……”
馮锷從來沒覺得王英這麽有魅力，站在眼前的女人一身軍裝，白皙的臉龐上也許是好久沒有化妝的原因，略帶一絲粗糙，可是他覺得這就是他喜歡的那個女人，鬼使神差間，馮锷伸出了雙手，使勁的把王英抱在了懷裏。
而王英說出一個字之後也不掙紮了，任憑馮锷抱着她，時間仿佛靜止了，或許是過了幾分鍾，或許隻是幾秒鍾，她的雙手同時抱住了馮锷。
“你不嫌棄我嗎？我已經髒了！”
仿佛頭已經無法承擔象征性的布帽，王英把頭埋在灰塵、汗水混雜的肩頭，弱弱的說着。
“我愛你！”
馮锷隻說了三個字，再也沒說什麽，可是兩個人卻再也沒說話，隻是越抱越緊。
“啾啾啾……”
“轟隆、轟隆……”
尖銳的呼嘯聲中，恐怖的爆炸聲在棠吉響起；鬼子或許是在學習德國的閃電戰，在戰機資源如此緊張的情況下，一直在确保東路突進部隊的空中支援，鬼子的先頭部隊離棠吉還有幾公裏，鬼子的飛機已經開始轟炸棠吉。
“轟隆、轟隆……”
在緬甸人的幫助下，鬼子已經知道了棠吉的地形地貌，飛機落下的航彈并沒有在鎮子裏面爆炸，他們把主要轟炸的目标訂在了寶塔山和南面的城郊；鬼子非常清楚，要想攻占棠吉，一是要攻占寶塔山，二是要進城，一旦進城，配合他們的坦克，防守部隊隻能送死或者是潰敗。
“媽媽……”
大地的震顫中，掩體裏面不停的掉落塵土，仿佛掩體随時會坍塌一樣，掩體裏面的士兵捂着耳朵，無助的呼喊着、祈禱着炸彈不要落在自己的頭頂。
“轟隆、轟隆……”
在持續的爆炸中，連成一片的戰壕被截斷，交通壕被浮土淹沒，空氣中的彈片夾雜着碎石和木頭，在沖擊波的作用下，沖擊着它們運動路線上的一切物體。
“噗噗噗……”
戰壕裏到處都是彈片入土的聲音。
“小鬼子，來吧！爺爺不怕！”
不是所有的士兵都處在奔潰的邊沿，那些老兵軍官反而非常淡定，他們知道，現在正是鬼子發動進攻前的轟炸，隻要他們還有呼吸，那就證明自己還活着；沒人知道有多少掩體被命中，在這種轟炸中，慘叫聲根本傳不出去。
“哒哒哒……”
“噗噗噗……”
嚣張的鬼子飛機扔完航彈之後，嚣張的壓低機頭，從棠吉的上空掠過，機載機槍朝陣地上傾斜着火力。
“嗡嗡嗡……”
鬼子的飛機表演結束了，馬達聲漸漸的遠去。
“哔哔哔……”
軍官們已經有兩分鍾沒有聽到爆炸聲，他們爬出了掩體，看到狼狽不堪的陣地，拼命的吹響哨子，呼喚着活着的弟兄進入陣地。
“快、快，上陣地了！”
班排長們繞着附近的掩體大喊着，提醒裏面的士兵該出來了。
“****女馬的，小鬼子！”
可是有些掩體卻已經沒辦法回答他們了，在轟炸中，原本是掩體的地方已經變成了深坑。
“鬼子的飛機走了，我去南邊看看！”
馮锷拍打着王英的後背，很幸運，他們兩個又活了下來。
“我也去！”
王英擡起頭，從牆上取下沖鋒槍，她現在已經不再害怕上戰場。
“在這裏呆着，你答應過我，幫我盯着陳海泉的。”
馮锷指了指團部，微笑着，讓這個女人放心。
“團長！”
警衛連長正在朝團部跑來，看見馮锷跑出來，趕緊報告。
“帶兩個人，跟我去南邊；找到李昌，讓他跟着我。”
馮锷簡單的交代着，直接跑向南邊的陣地。
“轟隆隆……”
九五式坦克帶着“隆隆”聲沿着公路出現在警衛連一排一班弟兄的眼中，他們距離棠吉足有一公裏，所以并沒有收到剛剛轟炸的影響。
“班長，鬼子來了；你看，坦克！”
一個弟兄指着馬達聲傳來的方向，聲音中帶着驚恐。
“我知道，怕什麽？團長會讓他們下地獄。”
班長舉着望遠鏡，聲音中帶着近乎盲目的自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