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锷也在跑，實際上參加訓練的所有官兵，就沒有騎馬的，他們都必須跑着來、跑着回；來傳令的兩個人自然有馬，看見馮锷整隊，他們就騎着馬返回了。
“師長，馮團長帶人已經在往回走了，應該很快就到了。”
李寅星跳下馬背，向馬維骥報告。
“呼呼呼……”
這幫士兵最短的都已經被馮锷訓練了快一年了，時間長的已經兩年了，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強度的訓練。
山林地區條件肯定跟綦江的訓練場沒辦法比，好在這是一路縱隊，弟兄們拉的很開，在原野上奔跑着，快速的靠近營區。
“呼呼呼……”
粗重的喘息聲中，長長的隊列在所有軍官的眼中出現。
“他們真的是剛剛從林子裏面出來？”
羅斯金有點詫異，因爲騎馬回來的士兵剛剛到沒多久，那就說明那些訓練的士兵是一直在跑。
“是的，少校；他們兩個可以保證，他們還在整隊的時候他們就出發了。”
來自翻譯官的話讓羅斯金更加詫異，他敢肯定，這幫人肯定不是在林子裏訓練，他們或許在打獵？還是在野炊？羅斯金想着各種可能，因爲如果是訓練，這些士兵不可能還有那麽多的體能。
“降低速度，兩列縱隊。”
随着闵飛舉手大喊，已經看見營區的弟兄改跑爲走，隊列在快速的變化，人頭的攢動中，士兵們踹着粗氣，頭上的白氣透過布帽在他們的頭頂升騰。
靠近營區了，85團和87團自覺的分開，朝自己的營區奔去……
“報告，85團山林适應訓練歸來，請師長指示。”
營區門口，馮锷快跑了幾步，大聲的敬禮報告，在他的身後，85團你的弟兄邁動腳步，馬上就會進營。
“稍息。”
“軍長？”
馬維骥扭頭看着張轸。
“讓他們集合。”
羅斯金看到的隊列不是那麽整齊，皺着眉頭說着。
“85團立即集合，美軍聯絡官要看看你們的訓練情況。”
馬維骥看着張轸點頭，對馮锷下達命令。
“是！”
“闵飛，帶弟兄們在訓練場集合。”
馮锷發布命令之後，讓開入營的道路。
“上校，怎麽感覺你是打了敗仗歸來，你們的樣子不是軍隊，就像乞丐一樣讓人讨厭。”
羅斯金看着馮锷的狼狽模樣，指着馮锷的軍裝，皺着眉頭。
“馮團長，少校先生讓你解釋一下你的軍服，爲什麽會這樣？”
翻譯官又開始了，可是他沒注意的是，馮锷已經聽明白了羅斯金說的什麽，他的英文也不差。
馮锷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軍裝，很髒，在林子裏鑽了半天，身上甚至還挂着荊棘，腿、胳膊到處都是土黃色的泥污，甚至連布帽子上面都沾滿了不知道是水珠還是汗水，又或許是混合物；總之說來，他現在确實很狼狽。
“我們剛剛在山林裏面進行訓練，這樣再正常不過，有什麽問題嗎?”
馮锷皺着眉頭，猶豫再三，他還是選擇了用中國話回答。
“shit!”
“糟糕的中國、糟糕的軍隊；你們就像那些日本黃皮猴子一樣讨厭，你們根本沒資格接受精良的美式裝備；shit，爲什麽我要來這裏？”
羅斯金詛咒着，他說的話連翻譯官的臉色都變了，這話他根本沒辦法翻譯。
“少校，你是覺得我們的士兵不應該訓練，而是應該呆在軍營裏面嗎？中國的每個士兵、每個人民，在和日本鬼子的戰争中，都在盡力的拼搏，後方的百姓勒緊褲腰帶供應前線，甚至把他們唯一的兒子、丈夫親手送上戰場，而那些士兵，從當兵的那天起，不是在戰場上，就是在去往戰場的路上，他們的熱血灑滿了中國的每一寸土地，你不應該侮辱英勇的士兵；既然你覺得這隻是中國和日本之間的戰争，那我們爲什麽要遠征緬甸，爲什麽要幫尊貴的英國老爺保衛狗屁的殖民地？”
“至于你爲什麽來這裏？你不應該問我們，你應該回去問你們的羅斯福總統。”
馮锷一下子就火了，他跟鬼子打了幾年了，最讨厭的就是這種把自己和鬼子相提并論的說法，那些兇殘、毫無人性的日本鬼子，在中國士兵的眼中，他們已經是不是人都很模糊了，因爲他們已經突破了國際社會的底線，公然在戰場上使用生化武器。
“你會講英語？”
羅斯金一下子愣住了，他這一路上就沒管住過自己的嘴，因爲他堅信那個年輕的翻譯官不敢把自己的話原封不動的翻譯過去，現在是中國在接受援助，作爲施舍者，他們總是這麽不講道理。
“我不僅僅會說英語，我還會講日本話，你要不要聽聽？”
“中國的土地正在流血，這片土地上的鬼子還在禍害我的父老鄉親，那些狗屁的所謂美械我根本就不想要，我們手上的武器在你們看來很破，可是一樣會讓日本鬼子付出生命；中國軍人在戰争中學習戰争，我們始終堅信，我們自己能把鬼子趕出去；如果你覺得你是來施舍的，那你可以換個地方，換一個步兵團，我，不需要你們的施舍。”
馮锷憤怒的述說着，說的羅斯金的臉一片白一片紅，他幾次想插嘴，都被馮锷給怼了回去。
“他們在說啥？馮锷啥時候會講英話的？”
張轸很急，拉着翻譯官問着。
“長官，他們在談論目前的戰局。”
這種情況，翻譯官很聰明，羅斯金後面的另外兩個軍官還沒有開口，那就證明事情還沒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上校，剛剛我的話讓你感覺到了侮辱，我可以道歉，現在可以帶我們去看看你的士兵嗎？希望你的士兵配的上你的這些話。”
羅斯金搖着頭，他非常清楚，他隻是個聯絡官，他什麽權利也沒有，就連他标榜的美式裝備他都沒有決定權。
這就是美國人，他們勇于承認自己的錯誤，而且對于他們自己的工作，他們有足夠的毅力來完成。
這個時候，長長的隊列已經消失在了營地裏面，訓練場上幾個營長正在組織弟兄們互相清理身上多餘的東西，比如說林子裏面的荊棘、樹葉什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