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自主,倡導自由戀愛,本來就是這個時代所追求的;父母終于妥協了,馮锷并沒有勝利的感覺,他隻是覺得對不起補訓處裏面的那個女人。
屋子裏漆黑一片,馮锷半躺在床上,頭靠在牆上,心裏非常煩躁。
“怎麽還不睡啊?”
睡在旁邊的止雲嘟囔了一句,翻了個身,手搭在馮锷的身上。
“明天去補訓處請個假,趁新兵沒來的這段時間,把事情辦了。”
馮锷感受着身邊女人的溫度,自己已經對不起一個女人了,不能連這個一起辜負了,趁着父母沒反悔之前,快刀斬亂麻。
“啥事啊!明天再想不行嗎?”
“我們的婚事。”
馮锷說完之後,止雲一下子就清醒了。
“爸媽那邊同意了?”
止雲慌張的坐了起來,在黑暗中摸索着披了一件衣服,同樣半躺在床上。
“你知道嗎?在認識你之前,有一個女人走進了我的心裏。”
馮锷沒有回答,而是自顧自的說着。
“現在呢?”
止雲緊張的問道。
“從南京開始,直到無錫結束,我本來以爲她死了,結果她又出現了,就在補訓處。”
馮锷輕歎着。
“回來這麽久了,怎麽沒聽你說過?你們……”
止雲現在非常好奇,按照道理來講,現在是後方,馮锷不是應該娶那個她嗎?
“她叫王英,淞滬會戰失利之後,我受了傷,回到南京修養……”
馮沒有回答止雲的問題,而是開始講述他和王英之間的故事;止雲剛開始還帶着抵觸的情緒在聽,可是随着故事的繼續,她仿佛走進了那血與火的戰場,因爲她也算是同一類人,知道戰場上是怎麽樣的。
“後來呢?”
無錫那一場混戰結束了,馮锷沒有再講,可是聽衆卻很想知道。
“後來,後來我回到了十一師,一直沒有她的消息,我以爲她已經死了;直到……”
馮锷又開始講補訓處的故事,既然決定要跟止雲結婚,他覺得還是一次性說清楚的好。
“王姐好可憐啊!”
“你還想她嗎?”
止雲歎息了一聲。
“哎!睡吧!”
馮锷歎息了一聲,想又能如何?放下?如果那麽容易放下,他今天晚上也不會徹夜難眠了。
“如果,如果她自由了,你還會娶她嗎?”
可是這個時候,睡不着的變成止雲了。
“呼……”
馮锷不知道怎麽回答,微微響起的鼾聲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的睡着了,聽在止雲的耳朵裏就變成了催眠曲。
“不管你聽不聽的到,隻要她肯來,我當小的都成。”
止雲嘟囔着,從後面貼上馮锷的肩膀,躺了下去……
“謝謝!”
很久之後,直到背後傳來勻稱的呼吸聲,馮锷才緩緩的翻身,蠕動這嘴唇,并沒有發出聲音,在心裏感謝着身邊的女人。
“結婚?”
補訓處,石祖德詫異的看着馮锷,手裏拿着的假條有點不知道怎麽下手。
“頭婚?不是娶姨太太?”
石祖德有點不敢相信,和馮锷确認。
“是。”
馮锷點點頭。
“新娘子那的?遠不遠?”
石祖德問道,新兵半個月後就要到補訓處,他沒辦法像往常一樣給幾個月婚假出來。
“不遠,就在綦江。”
馮锷搖着頭,他本來也沒想請多久。
“那行,先給你半個月,辦婚禮怎麽都夠了;半個月後,新兵又要來了,等下一批新兵走了,再給你放假。”
石祖德說着,在假條上簽下自己的名字,遞給馮锷。
把假條交到副官室,馮锷就離開了補訓處,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止雲早上起床之後就開始打扮,今天除了要去辦證之外,還要照相,對于女人來講這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兩個侍女也跟着忙前忙後。
而馮福順和蘭芝也在忙,媒人、證婚人、主持人等等都要他們來安排,一大早他們就看過了黃曆,初步訂在三天後。
“包宴?”
綦江飯店,飯店的管事看着福伯,有點詫異,綦江飯店作爲附近最好的休閑、娛樂和用餐的地方,他們一般不提供包場服務。
“是的,少爺大婚,少爺指定在這裏包場。”
福伯一臉笑意,解釋着。
“敢問你們是……”
管事不敢直接攆人,他也害怕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我們少爺是補訓處的。”
福伯微笑着。
“十六補訓處?石處長孩子都那麽大了,不可能啊!”
管事搖着頭,隻要不是石祖德,他是不準備賣面子的。
“補訓處馮锷馬上就是補充團團長了,補訓處實際上的二号人物,以後都小心點招呼。”
可是管事馬上就想起了老闆昨天的交代,他又有點猶豫了。
“敢問新郎是不是訓練組組長馮上校?”
管事緊接着問道。
“對。”
福伯把懷裏準備的帖子拿了出來。
“那你稍等,我去向老闆彙報一下。”
“還不給貴客倒水?都死了啊!”
管事長出了一口氣,呵斥着旁邊的服務生。
“馮锷大婚?”
“喂,是石處長嗎?馮組長大婚是娶那家小姐啊?”
老闆很快的撥通了補訓處的電話,直接找到了石祖德,他實際上想問的馮锷是不是娶姨太太,如果娶姨太太就沒必要包場了,到時候給他們把大廳留出來就好了。
“我也不知道,不過肯定是娶夫人,怎麽了?邀請你了?”
石祖德有點詫異,馮锷怎麽會認識綦江飯店的老闆的。
“沒有,他想在三天後包場;石處長,您三天後不是還有個飯局嗎?我這是跟您确認一下……”
老闆很機靈,馬上轉變了口風,除非他是真的想得罪馮锷,否則還真的隻能包場。
“哦,算了,到時候我也會去,讓他包吧!另外,如果有誰不好說話的,你就說我說的,三天後,綦江飯店被十六補訓處包了,讓他們找我說話。”
石祖德不是蓋的,馬上就明白老闆什麽意思。
“是是是……”
“我一定盡量安排。”
老闆放下電話,猶豫着要不要給背後的老闆彙報一聲,他隻是明面上的老伴。
“可以,讓馮家的把菜點了,定金交了。”
老闆放下電話,交代着眼前的管事,能讓馮锷包場已經很不錯,至于要不要打折,要看背後老闆的意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