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訓軍官的反應沒人在乎，所有的士兵和軍官都在聽馮锷說，剛開始的時候，隊列中還有竊竊私語聲，可是随着馮锷的繼續，所有的人都盯着馮锷，看他怎麽往下說。
“營長，一場大戰下來，我們就死了，或許，就在下一場戰争之後，那些當官的都投降了，有什麽用？嗚嗚嗚……”
一個老兵喊出了這句話之後，直接蹲在了地上，傷心的哭泣。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是泗安人，你們同村七個人，現在就剩下你一個了；怎麽了？怕了？”
馮锷走到隊列中，一臉嚴肅的盯着這個老兵。
“怕？我不怕死！反正賣命錢你已經付了，從離開家的時候，家裏人就當我死了。”
老兵擡起頭，雙眼無神，搖着頭，他的心仿佛已經死了。
“那你哭什麽？”
馮锷皺着眉頭，他沒想到，一路殺過來的老兵已經快崩潰了。
“當官的不願意打了，我們拿什麽打下去？除了送死，沒有别的出路。”
老兵搖着頭，喃喃自語。
“你們也這麽覺得嗎？”
馮锷看向周圍慢慢圍成一個圈的士兵，大聲的問道。
沒人說話，但是大部分士兵都默默的點頭。
“我知道你們擔心什麽，你們不就是怕沒有吃的，沒有穿的，你們最怕的是手裏沒槍、沒子彈；但是，我告訴你們，隻要鬼子有的，我們就會有，他們有什麽，我們就搶什麽；真到了那個份上，茫茫中國大地，我們到時候或許不用面對現在這麽多鬼子，你們懂嗎？”
馮锷沒有明說，而是讓弟兄們自己去推測那種情況。
周圍的士兵一臉茫然，并不知道馮锷的意思。
“鬼子國内人口有限，中國這麽大，你們覺得每個縣城他們能有多少兵力？他們的本土還要不要了？”
馮锷提醒着弟兄們。
“你們再想想，其實立志跟鬼子幹到底的中國人并不少，那麽多部隊，難道所有的弟兄都願意當漢奸嗎？我敢說，現在中國是否投降，已經不是那些當官的能決定的了，隻要中國人還有敢戰的心，就會有人站出來組織大家跟鬼子幹；你們明白嗎？”
馮锷大喊着，實際上，這幾句話，也是他剛剛邊說邊想明白的，中國和日本打了這麽久，早就結下了不解的仇恨，不管是士兵還是軍官，跟鬼子拼命，現在已經成爲了他們上戰場的本能。
“要想跟鬼子打下去，不是光嘴說就成的，在訓練場上，一樣是戰鬥，隻有你們練好了，才能最大化的發揮手裏槍彈的威力，哪怕是戰死，也可以拉鬼子一同上路；現在，繼續訓練，如果有人有問題，可以随時找我聊，但要是在訓練場上給我撂挑子，你們連進軍法處的機會都沒有。”
馮锷臉色一變，大喊着。
“你們知道去哪裏嗎？”
馮锷皺着眉頭，手指着那幫政訓處的軍官和憲兵隊的士兵，示意他們會直接被送到那裏去。
“所有人，整隊集合，帶上裝備，繼續訓練。”
高玉榮的腦袋瓜子上滲出了一頭細汗，哪怕是在戰場上戰死，他都不願意被軍統的人折磨，那幫人的手段實在是太惡毒了。
“殺、殺、殺……”
在混亂之中，直屬營的士兵按照連爲單位，重新整頓，幾分鍾之後，訓練場上就傳來了喊殺聲，他們雖然還是沒能想通，可是他們至少現在不願意進政訓處。
心中有氣的軍官和士兵現在隻有通過訓練把氣傾瀉出來，陡然轉變的訓練作風仿佛變了樣，一個個咬着牙，仿佛他們不是在訓練，而是在面對他們心中的敵人一樣。
暫時的解決了訓練場上的問題，馮锷心中非常煩躁，實際上他現在的心裏也不踏實，點上了煙，馮锷漫步目的的走着，查看着整個訓練場。
“馮營長，方便嗎？”
午飯後，馮锷坐在營部發呆，政訓組長王上尉一臉笑意的走了進來。
“有事？”
馮锷皺眉問道，這貨一臉笑意的過來找他，馮锷的心中直打鼓，他并不認爲有什麽好事。
“小事。”
王上尉自來熟一樣，在馮锷的面前坐下。
“你們先出去。”
馮锷擡頭，讓營部裏面的兩個弟兄出去，人家都找上門來了，那就隻有接招了。
“沒事，你們可以聽。”
王上尉笑着，擺着手，示意裏面的兩個弟兄可以留下。
可是那兩個士兵不是傻子，他們看馮锷微微的搖頭，腳下根本沒停，直接走出了營部。
“說吧！”
馮锷點點頭，示意他可以說事了。
“馮營長，你上午在訓練場的表現非常好，我已經報告了師部政訓處。”
王上尉微笑着，先給馮锷來了一句不怎麽樣的表揚。
“說事，在我這裏不用玩那些花樣。”
馮锷皺着眉頭，對于這夥人，他始終有戒備。
“馮營長，你不用拒人于千裏之外嘛！我們在直屬營的日子才剛剛開始，難道你覺得我們不應該保持一個比較良好的關系嗎？”
王上尉沒有生氣，提醒着馮锷，他的工作才剛剛開始。
“如果你了解過我，就知道我是從你們的刑訊室大難不死出來的，你覺得我對你們應該有個什麽态度？”
馮锷皺着眉頭，提醒着這個年輕的軍官。
“馮營長，那不是個誤會嗎？再說了，我們的人不少也有損傷嗎？誤會解開了就好了嘛！”
王上尉呵呵的笑着，他來這裏，肯定提前了解過馮锷，對于那次的烏龍事情，實際上是他們軍統理虧，可是依照一貫的強勢，還是壓了下來。
“哼！誤會？是啊！我的弟兄九死一生，沒死在戰場上，死在了你們手裏，就一句誤會？”
馮锷嘲諷着眼前的軍官。
“馮營長，我們不談這個了；我直接說事，可以吧！”
王上尉終于不扯其他的了，他發現自己來這裏就是個錯誤。
“早這樣不就完了嗎？”
馮锷聳聳肩，示意他繼續。
“你想維護所有士兵和軍官的态度我們清楚，實際上，這也是你們所有軍官的内心想法；但是，現在的情況你也清楚，軍隊中，對領袖、對國家不滿的士兵和軍官大有人在。”
王上尉慢慢的說着，不時的看看馮锷的表情。
“而這，也是我們來的目的，我們的要求不高，給他們點榜樣，讓他們知道，懷有那種心思，是什麽後果，部隊自然會好很多，這樣，你的正常訓練也可以正常開展。”
王上尉終于聰明了一回，提示這眼前的軍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