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沒有什麽意外，馮锷和高玉榮親自巡視營地、哨位，班排長和哨兵一個個打着精神，按照訓練内容嚴格遵守，他們非常害怕心情不好的營長給他們來個夜訓，那樣會被已經睡下的弟兄們罵死。
早晨繞着滃江的晨訓按照往常一樣照常開展，軍營裏面的氣氛很沉悶，看來那些連長回來沒有閉住嘴，班排長知道了，下面的弟兄們自然也知道了。
“營長，憲兵隊和政訓處的人來了。”
門口的哨兵跑着向馮锷報告。
“去迎一下。”
馮锷皺着眉頭，說實話，他并不認爲現在的情況适合進駐憲兵隊和政訓處的軍官，可這是師部的決定，不是他能反抗的。
營部，馮锷和帶隊的上尉軍官正面而坐，對于這個軍銜不高的軍官，馮锷不敢怠慢，畢竟那貨擁有師部賦予的權利。
“馮營長，這次進駐直屬營，師部給了我權利，也給了我方略，你作爲主官，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先溝通一下。”
上尉軍官剛坐下來，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王組長，對于師部的決定，我非常支持，有什麽需要配合的，你盡管說就好了；你們政訓組辦公的地方，我已經讓人收拾出來了，等下我親自帶你過去。”
馮锷點着頭，好在他昨天晚上已經給這夥人準備了辦公和休息的地方，要不然這些人一來關系就的弄僵。
“多謝馮營長。”
“軍事訓練，我們不插手，你們仍然按照整訓方式進行，這幾天，我們白天不會幹涉你的訓練方法，我們主要是觀察，對于苗頭行軍官，我會親自向你通報，根據問題輕重程度，直接處理或者上呈政訓處。”
上尉軍官手輕點着桌面，他剛來，并不準備把所有的底都掏幹淨。
“怎麽處理？”
馮锷問道。
“我們主要是談話，有了結果後上呈政訓處，由趙處長定。”
王上尉并沒有說實話，實際上，他擁有的權利并不隻是談話這麽簡單，說白了，刑訊他們肯定是會幹的，一旦讓這些抓到了把柄，那絕對不是談話那麽簡單。
“行，上午的訓練要開始了，我先帶你們去辦公和休息的地方。”
馮锷點點頭，他見識過軍統的手段，現在開始，或許他連睡覺都要睜一隻眼了，他們更多的防的或許正是自己這個營長。
“殺、殺……”
訓練場上，直屬營的弟兄們正在進行白刃拼刺訓練，手裏拿的正是爲他們特意準備的木槍。
“停！”
馮锷大喊着，臉色鐵青；剛剛簡單的幾個重複性熱身動作，他已經看出來了，所有的士兵根本就沒用心，他們大部分是隻是在模仿動作，手上根本沒力量，就連他們口中的呼喊聲都沒有殺氣。
“全營集合。”
馮锷大喊着，他并不認爲隻是補充連出了問題，或許汪精衛集團投降帶來的負面影響已經擴散到了全營，不管有沒有，他必須把這層窗戶紙捅破，讓部隊緊張起來。
“弟兄們，或許你們已經知道了，汪精衛集團已經公開投降日本鬼子，你們心中想不通，有疑問，覺得自己被當成了棋子，覺得自己被出賣了，覺得你們在戰場上的拼殺已經沒有了作用，你們在懷疑中國政府那一天也會投降，是不是？”
馮锷大喊着，手裏舉着建議的擴音器，朝着全營的官兵呼喊着，同樣，這也是他心裏的疑問。
“馮锷想幹嘛？他怎麽能這麽诋毀領袖？”
在旁邊，觀看的政訓處軍官聽到馮锷的話，臉色大變，指着馮锷大喊着，他迫切的希望王組長下令把馮锷抓起來。
“激動什麽？先聽着，他還能跑了啊！”
王組長臉上浮現笑意，他沒想到，剛來第一天就有收獲。
在訓練場上，馮锷呼喊完了之後，下面的弟兄并沒有回答，雅雀無聲的隊伍中并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告訴我，你們是不是這麽想的?”
馮锷大喊着，可還是沒人回答。
“你們還是爺們嗎？連自己的想法都不敢承認嗎？你們還是我的兵嗎？你們就是孬種！”
馮锷咒罵着，指着所有的士兵和軍官。
随着馮锷的咒罵，隊列中傳來竊竊私語聲，大量的士兵和軍官在交頭接耳，嗡嗡聲一片。
“大聲的說出來，别像個娘們一樣的不敢擡頭。”
耳邊嗡嗡聲讓馮锷煩躁，皺着眉頭的馮锷大喊着。
“營長，打又打不赢，連長官都放棄了，我們再努力，有什麽用啊？”
一個稚嫩的生意響起，遮掩了嗡嗡的聲音。
“好，你是個漢子，敢說出來。”
馮锷點着頭，非常肯定這個新兵的想法，這才是他們真實的想法。
“我不怕告訴你們，就在昨天，有人問過我，問我會投降嗎？你們知道我是怎麽回答的嗎？”
馮锷大喊着。
“我的答案是我不會投降；或許你們覺得我在說謊，在敷衍、欺騙你們；可是我告訴你們，這就是我腦海深處的想法；不爲别的，隻爲了我背上的這根骨頭，爲了我的父母妻兒，爲了我的兒子以後不會生活在鬼子的屠刀之下，爲了他們能擡起頭生活在中國的土地上。”
馮锷大喊着。
“或許你們會說，以後的中國的天空怎麽樣我們看不見，或許那一天，戰場之上，槍林彈雨中，我們就一同戰死在戰場上了，人都死了，那還管的了那麽多；可是我告訴你們，縱然是戰死了，我們一樣會知道後輩是怎麽生活的；我們躺在地下，隻要我們的後輩祭奠我們的時候不會詛咒我們，那就證明我們的奮戰是成功的，至少他們還能來祭拜我們。”
“弟兄們，其實汪精衛集團投降了，對于我們這些刀尖上舔血的人來說是好事，哪怕有很多人跟着他一起投降，哪怕我們以後要面對同胞的槍口；你想想，現在他們投降了，至少以後我們知道以後誰是敵人，至少我們不用擔心我們的背後會面對自己人的偷襲，至少我們的槍口一直朝前就可以。”
“别管其他人是不是會投降，我們，中國軍人，隻要堅信一點，隻要有一個中國人還在抵抗，日本鬼子就沒有完全征服這片土地，我們就還有希望獲得這場戰争的勝利，一旦我們全部放棄了，那就真的沒希望了！”
馮锷不停的說着，而旁邊旁聽的政訓處軍官臉色黑到地的時候，終于好轉了，因爲他們至少可以肯定，馮锷是不會投降的，别管他怎麽揣測上層，至少這還是一個可以信賴的基層軍官。
政訓處這次下來不是整自己人的，他們隻是要把可能投敵的軍官處理掉，對于這種信仰堅定的軍官，就算他們想拿來屈打成招，恐怕上面的人也不會同意，抗戰到現在，每一個士兵都是珍貴的，更别說軍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