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農莊裏面,止雲終于見識到了馮家的闊綽,就這麽一個農莊,裏面的擺設和給她們休息用的屋子就比她見過的地主家還好。
滾燙的洗澡水,加上一桌豐盛的飯食,一路風塵的止雲和兩個侍女終于洗脫了疲勞。
“止雲小姐,少爺現在怎麽樣?”
泡上了茶,李掌櫃問着止雲。
“還好,現在在滃江訓練部隊,聽說長沙發生了全城大火,特地讓我到這裏來找你們;馮營長讓我告訴你,别在乎城裏的損失,隻要人沒事就好。”
止雲回答着李掌櫃的問題。
“少爺是不是要用錢糧?沒關系,你直說就好了,這次大火雖然城裏損失不小,不過店裏的錢還是帶了出來。”
李掌櫃說着,少爺沒事不可能派人過來,更不可能隻是來讓他們注意安全,老爺走之前留下的話他記得很清楚,哪怕是賣了這裏的地,也要滿足馮锷在錢糧上的需求。
“馮營長讓我告訴你們,城裏火滅了之後,就别進城了,在農莊好好呆着,确保自身的安全最重要。”
止雲繼續說着馮锷的交代。
“那怎麽行?房子沒了,我們可以重新修,店還是要開起來的,要不怎麽做生意?農莊裏面還有很多糧食,不趕緊賣出去,等開春了,就不值錢了。”
李掌櫃搖着頭,他并不認同馮锷的安排。
“掌櫃的,這邊人都沒事?都還好吧!”
止雲組織着自己的詞彙,她總不能直接問誰死了吧!
“沒事,都跑了出來。”
李掌櫃搖着頭,生意人雖然嗜錢如命,但是命畢竟比錢重要,他們不會爲了糧食出賣自己的生命。
“止雲小姐,你和少爺是怎麽認識的?家中高堂還在嗎?”
李掌櫃決定換個方式,先拉近彼此間的距離,她自然啥都會說。
“我們在安徽認識的,家裏面沒人了,都死在小鬼子手裏了,隻有兩個丫鬟陪着我逃了出來。”
止雲苦笑着,實際上,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死了,她是爺爺一手帶大的。
“哦!”
李掌櫃恍然大悟,家裏沒人了,縱然這個女人再漂亮,那也隻能是姨太太了。
“止雲姑娘,你先休息,晚飯的時候我會派人叫你們。”
李掌櫃眼看問不出什麽了,起身告辭,三個小姑娘明顯一臉疲憊,她們是忍着哈欠在陪自己。
“多謝掌櫃的。”
止雲微笑着道謝。
實際上她們真的是困了,連續趕了兩天的路,最關鍵的是昨天晚上又經曆了一場火拼,根本就沒睡多大一會。
“吱呀!”
李掌櫃打開了賬房的門,裏面坐着的賬房正在計算這次的損失,看進來的是李掌櫃,沒有理會,仍然在扒拉面前的算盤珠子。
“還有多少錢糧?”
李掌櫃問道。
“這次大火,根據帶回來的錢糧計算,我們損失了一千石稻谷,八百石粳米……”
賬房報着數,臉上全是苦澀。
“老爺剛剛接手這邊的生意,沒想到損失這麽大,我們應該怎麽跟老爺交代?”
賬房擡起頭,問着李掌櫃。
“少爺派人過來了,現在還有多少錢糧?”
李掌櫃沒有回答,皺着眉頭問着賬房,他們兩個人在湖南,實際上是互相制衡,馮福順不會把所有的權利都放在李掌櫃一個人身上。
“要多少?”
賬房問道。
“少爺派過來的人沒說,不知道是少爺不放心還是什麽原因?我準備讓人帶着錢過去,多帶法币,再準備一點小黃牛,這樣怎麽都能先應付。”
李掌櫃說着自己的打算。
“行,法币三千元加上三根小黃牛夠不夠?”
賬房問道。
“差不多了,派誰過去?”
李掌櫃并沒有說自己去,他不是年輕人了,經不起折騰,關鍵是這麽多錢,他害怕路上出問題。
“讓馮護院過去,他是跟着老爺從廣州來的,應該沒問題。”
賬房想了一下,很快就決定了。
“那行,你準備一下,估計明天就要出發,我去準備馬匹。”
李掌櫃說完之後沒有停留,走出了賬房。
“啊!”
睡了一個下午,止雲和兩個侍女終于醒了,一個個睡眼朦胧的,摸着身上光滑的棉被,一個個舍不得爬出被窩。
“起來了,懶豬。”
止雲已經出了屋子,喊着隔壁屋子的兩個侍女。
“小姐,真舒服啊!這裏真好!”
侍女臉上全是滿足。
“要吃飯了,洗漱一下……”
止雲現在再也沒有那麽從容,從進來這個農莊開始,她就知道,馮锷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樣隻是地主的兒子,他的家族經曆了分家,在他口中的邊角生意,沒想到都這麽有錢,看來她要重新設定自己的位置了。
“哎!真舍不得啊!”
止雲歎息着,在前一段時間,她還想着搶一搶夫人的位置,可是現在她是完全絕望了,因爲除了漂亮,她在自己身上沒有想到任何一個優點;可是漂亮?城裏的女人最不缺的就是這個,環肥綠瘦,隻要馮锷願意,他能随便找到一個比她更漂亮的女人。
當天晚上,睡醒的止雲和李掌櫃又聊了很久,在李掌櫃的旁邊,還站着那個白天一直扒拉算盤的賬房。
“明天我們該回去了,馮營長還等着這邊的消息,你們有沒有什麽話要捎的?”
止雲看了看天色,不早了,該睡覺了。
“不用了,馮護院會跟着你們一起去滃江,他會當面向少爺彙報。”
李掌櫃微笑着,他現在已經不在乎止雲會不會說什麽,他從談話中已經了解到了,這個女人對于少爺的情況了解也很有限,那就說明少爺還沒有下最後的決定,馮锷的性格,和他的父親太像了,雖然他們不是同一個戰場。
“駕、駕……”
早晨,一頓豐盛的早飯之後,四匹馬奔出了農莊;有了護院的領路,她們再也不用在小道上穿梭,驅動着馬匹,在原野上繞了幾圈之後,順利的奔上大道。
“長沙火滅了!”
滃江,馮锷拿着報紙,報紙上的新聞說的很明白,軍委會委員長在昨天登上了天心閣,那隻能證明一件事,長沙要麽燒完了,要麽火已經滅了,可是看着照片上滿城的狼藉,很明顯,火不是被撲滅的,而是已經沒什麽好燒的了。
“第四天了,如果沒有意外,止雲應該快回來了吧!希望李掌櫃和家裏的活計都沒事。”
馮锷祈禱着,把報紙放在桌子上,走向訓練場,在屋子裏瞎擔心,他還不如去戰壕裏搞搞訓練,現在也隻有射擊能讓他的腦子裏不會瞎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