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锷挂掉電話之後沒等多久，鬼子在八百米之外開始架設炮兵陣地，步兵繼續前推，準備在炮火轟炸之後進行攻擊。
中國可憐的飛機已經走了，鬼子的炮兵再也無所顧忌，實際上他們的航空兵也已經出發，幾分鍾就可以抵達這裏，如果中國的飛機再來，恐怕就要面臨一場空戰了。
“轟、轟！”
兩發七五野炮的高爆彈在棠山上爆炸，不過離陣地還遠，在林子裏遠遠的爆炸。
“咔嚓！”
樹幹發出咔嚓聲，在炮火中斷裂，落地的炮彈卷起大量的泥土和灌木，在天空中飄舞。
“鬼子炮兵試射，都藏好了！”
王甯大喊着，然後鑽進營部，陪坐在馮锷的旁邊。
“轟、轟、轟……”
接下來，鬼子炮兵的炮術仿佛成神了一樣，炮彈顆顆落在棠山的陣地上，不管是第幾道戰壕，都有炮彈落下，看來從這裏撤下去的147聯隊鬼子給他們的旅團長畫了這裏的地形圖，以及山上的戰壕、防禦工事布置。
無論是鬼子還是中國士兵，其實大家都清楚，攻占這裏之後，根本沒有時間讓他們重新規劃防禦，隻能在原先已有的工事上進行加固，最多就是挖幾個半地下掩體，把機槍掩體設置的更多而已。
“轟、轟、轟……”
這個距離上，不止是七五野炮，連步兵炮也加入了炮擊，整個棠山陣地被淹沒在一片火光和煙塵之中，植被翻飛、樹木哀嚎，大地不停的震顫，無數的樹木在炮火中燃燒，翻飛的彈片席卷着土層上的一切，在空中肆意的飛舞。
“轟、轟、轟……”
106野炮聯隊的野炮很多，炮彈看樣子帶的也不少，因爲他們可以利用長江快速的運輸給養。
炮彈像不要錢一樣的砸在陣地上，剛剛修好的工事在這樣劇烈的爆炸之中漸漸的化爲了平地，整個陣地上彈坑越來越多，爆炸掀起的土石四處飛濺，漸漸的填沒了交通壕和戰壕。
擔任觀察哨的五個弟兄死死的四肢趴在戰壕裏，爆炸的轟鳴聲讓他們的耳朵裏嗡嗡的産生回響，無規則噴濺的泥土和碎石打在身上傳來鑽心裂肺的疼痛。
鋼盔上傳來的叮當響，沒人敢擡頭，隻是嘴裏不停的祈禱鬼子的炮擊敢快過去。
“啊！我的腿！”
有人發出了凄厲的慘叫，但是根本沒人聽到，慘叫被轟隆隆的爆炸聲淹沒了。
“咳咳咳……”
不管是戰壕裏的觀察哨，還是防炮洞和半地下掩體裏面的弟兄們，現在全都在猛烈的咳嗽，爆炸騰起的巨大煙塵籠罩了陣地，嗆人的硝煙和大量的灰塵随着沖擊波到處噴湧，隻要你還在呼吸，就會有東西進入肺部。
“呸！”
感覺自己的頭上再也沒有東西落下，一個弟兄甩了甩腦袋，感覺自己還活着，小心的擡頭看了下戰壕外面，現在他完全聽不到任何動靜了。
“呼呼呼……”
“咳咳咳……”
确實沒有炮彈落下了，可是眼前還是灰蒙蒙的一片，連天上的太陽仿佛都消失不見了，哨兵艱難的大口踹息着，然後劇烈的咳嗽，姿勢也從手撐着戰壕變成了半躺在戰壕邊上，他仿佛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在咳嗽。
“哔哔……”
好在他們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偶爾強撐着爬起來看看外面，鬼子的炮火确實停了，盡管還沒看見鬼子士兵的身影，但是他們還是吹響了銅哨。
“哨音響了，快，上陣地！”
軍官大聲的呼喊着，蹲在防炮洞和掩體裏面的弟兄一個個鑽了出來，拿着槍，擡着彈藥，奔向戰壕。
馮锷也在奔跑，随着他身體的移動，身上的塵土撲簌簌往下落，在他身邊形成了一片新的煙塵，吐出飛濺進嘴裏的泥沙，馮锷灰頭土臉的趴在了戰壕邊沿。
“死了的先别管，把受傷的擡到營部去，其餘的人盯緊陣地的前方，沒有命令，不準開槍。”
馮锷大喊着，這種大喊不僅可以讓聲音穿的更遠，還可以讓他耳邊的嗡嗡聲快速的消失。
“别挖戰壕了，就地尋找掩體。”
看見幾個新兵試圖把戰壕清理出來，班排長大聲的阻止他們，他們的表現那就是被鬼子機槍子彈照顧的份。
蓬頭垢面的士兵趴在戰壕邊上，槍口穩穩的朝向自己的防守方向，廢墟般的陣地上一片甯靜。
馮锷的目光掠過整個陣地，看到熟悉老兵班排長正在一個個拍打着新兵的肩膀，不時的趴在弟兄的耳邊蠕動嘴唇，馮锷感覺前段時間的訓練沒有白費，這些老兵終于擔當起了他們的職責。
“呼！”
眼前的情況讓馮锷心裏稍微松了一口氣，隻要部隊的架子在，老兵充足，他就不用擔心部隊的承受力和戰鬥力。
五個觀察哨隻活下來兩個，這已經是非常好的結局了。
“營長，鬼子上來了！”
闵飛舉着望遠鏡，指着前方。
“機槍讓你的班長負責，你等下直接指揮迫擊炮和擲彈筒，先别敲鬼子的歪把子機槍，等鬼子的重機槍陣地前移，把他們的重機槍給勞資敲掉。”
馮锷小聲的交代着。
“營長，你憑啥說鬼子的重機槍陣地會遷移，那玩意可以在八百米射擊的。”
闵飛當然知道鬼子九二式重機槍的威力，因爲他已經使用過很多次了，這東西的有效射程完全覆蓋了八百米的範圍。
“這就是爲什麽我讓你用鬼子的歪把子和九二式的原因了，鬼子肯定以爲我們是那些雜牌部隊，還要靠着繳獲他們的武器來戰鬥；鬼子的指揮官非常狂，肯定會讓重機槍抵近射擊。”
馮锷指點着闵飛。
“那萬一鬼子的重機槍不上來呢？”
闵大個子問道。
“重機槍不上來，迫擊炮和擲彈筒就不能暴露，那就等着。”
馮锷咬着牙命令道，鬼子的步兵進攻棠山是仰攻，馮锷有着完備的工事，鬼子一次攻擊還别想打上來，盡管他的人不多，可是機槍、手榴彈卻非常多，再加上子彈管夠，鬼子不可能一上來就使用豬突戰術的，那是他們壓箱底的功夫，如果那麽輕易的使出來，恐怕鬼子士兵早死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