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锷在繼續養身體,糧店後面的四個殘兵這兩天簡直不要太舒坦,他們就算是在家裏,也沒享受到這麽好的夥食,頓頓都能見到肉啊!雖然是米粥裏面的少量瘦肉。
“呼噜……大個子,你給馮大哥說說呗,給我們弄點肥的啃啃呗,這也不過瘾啊!”
捧着頭大的陶碗,陳華喝着微鹹的瘦肉粥,慫恿着埋頭喝粥吃白面饅頭的闵大個子。
他們自然不會像馮锷一樣吃的那麽精緻,每頓都是瘦肉粥和白面饅頭,不過管夠。
“要說你說,人家白管我們飯,你好意思啊!要不要頓頓給你來隻燒雞啊?”闵大個子嘲弄着陳華。
“别說了,就這個就挺好了,這要在我們老家,連過年都吃不上!”
另外兩個殘兵非常滿足,撫摸着圓滾滾的肚子,躺在木闆上,他舍不得動,想讓嘴裏面肉味多停留一會。
從12月3日至6日,經過4天的戰鬥,日軍正面的第18師團、第9師團突破守軍第83軍及第66軍的警戒、前進陣地,占領了句容;第114師團突破了守軍第72軍及第74軍的警戒、前進陣地,占領了溧水。這時,日軍右翼的天谷支隊和第13師團正向鎮江、靖江進攻中,左翼的第6師團正向秣陵關前進中,國崎支隊和第18師團正向當塗、宣城進攻中。
12月6日下午,南京衛戍司令長官部發現日軍迫近第一線陣地,其第16師團一部已滲入至湯山鎮左側後的胡塘、大胡山附近,急令第36師速派1個步兵團進占麒麟門附近陣地,以掩護第66軍側背,并阻止該敵繼續滲入;令在鎮江的第71軍、在鎮江及東昌街一帶的第83軍迅速向南京轉移,以增強南京的防守力量;同時令第2軍團(第10軍)剛剛抵達南京栖霞山附近的第41師推進至龍潭、烏鴉山地區,以掩護第71軍及第83軍轉進,并保持與鎮江的聯系。由于南京已成圍城,即将變爲戰場,蔣介石于當晚召集少将以上軍官開會,于7日晨5時45分乘飛機離開南京,飛赴江西,轉武漢統帥部,南京城随時會被鬼子攻擊。
也就是在12月7日晚上,馮锷和四個弟兄正式開葷,後院的桌子上擺着鹵豬蹄、燒雞、牛肉、大塊的紅紗肉等等各種肉,反正就沒見桌子上有素的,白面饅頭這時候都沒撈着上桌,在地上的框裏面躺着。
實在是這幾個人太能吃了,碗口大的白面饅頭,這幫人就着粥一頓能吃五六個,所以福伯每次都準備的很多。
“嗯、嗯、嗯……”
馮锷跟這些殘兵一樣,手上拿着大豬蹄子啃着,滿嘴流油,現在這幾個人根本沒空說話,懷念了這麽久的肉,終于吃到嘴裏了。
“咯!”
“要是有酒就完美了!”
一頓狼吞虎咽之後,闵大個子眨巴着嘴,似乎有點意猶未盡,桌子上現在就剩下了幹幹淨淨的各種骨頭,福伯給他們準備的種類雖然多,但也不是管夠,這個時代,肉食仍然是奢侈品。
“我們身體還沒複原,不能喝酒,要是沒吃飽,接着造饅頭。”
馮锷指着旁邊的饅頭,他自己倒是吃了個七七八八,關鍵是他這幾天的夥食好的過分,福伯想着法的跟他買了很多補品,各種廣式糕點現在還堆在二樓,馮锷可以随便吃。
“馮锷,南京能守住吧!”
在南京城周邊的炮聲,随着黑夜傳來,隐隐約約的回蕩在殘兵的耳邊,熟悉的動靜,讓這些戰場上下來的幸存者感到擔憂。
“不知道,聽政府通告就好了,南京這麽多平民,如果真守不住,衛戍司令部應該會疏散市民吧!”
馮锷不确定的說着,中國軍隊的士兵是勇敢的,隻是誰都不知道上層軍官會下達什麽樣的奇葩命令,朝令夕改對于這些将軍來說太正常了。
馮锷和四個弟兄現在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他們身體還在恢複中,而且他們是真正的手無寸鐵。
12月8日,南京城外圍的湯山鎮、淳化鎮失守,南京守軍傷亡慘重,響徹在南京市民頭上的槍炮聲越來越激烈。
糧店,馮锷所在的二樓亮着燈,福伯就坐在旁邊,給馮锷的茶杯續水,馮锷感受着槍炮聲,越來越覺得心中不安。
“福伯,想請你幫一個忙。”
馮锷合上書,對着福伯說道。
“大少爺,有什麽事你盡管吩咐!”福伯笑着,馮锷經過這麽久的調養,臉上總算是恢複了一點血色。
“趁着現在還能過江,我想請你幫我把這些書帶回去,等安頓下來,再想辦法給我送過來。”
馮锷指着藤條箱說道。
“行,我明天一大早就安排小李子帶着東西回廣州!”
福伯滿口應承着,他是不可能離開南京的,在大少爺正需要人手照顧的時候,再說了,他走了,南京的糧店就真沒有主事人了。
“這些書對我很重要,裏面的每一本都是國内找不到的,德國教官送的,我還是想請你親自帶着這些書回去。”
馮锷盯着福伯,眼神中充滿了堅持。
“大少爺,可是糧店,糧店怎麽辦?”福伯對于大少爺的信任非常感動,隻是他還有他的職責。
“福伯,現在時局動蕩,糧店也沒什麽生意,回去吧!沒事的,你給父親和爺爺說,就說是我讓你回去的,等安定了,再回來!”
馮锷堅持着自己的看法。
“大少爺,我走了,誰照顧你啊!”
福伯歎息着,對于手底下的小夥計,他并不信任。
“福伯,藥就剩兩幅了,我的身體也大好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不用擔心。”
馮锷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啪啪直響,這幾天吃的好,睡的好,他身上漸漸的豐盈了起來。
“大少爺,你跟我一起走吧!”福伯猶豫着終于說出了這句話,眼神中透露出真切,他害怕大少爺多想,以爲自己又要害他。
“福伯,現在平民可以過江,你這幾天見過過江的軍人嗎?就連傷兵都過不去,我一旦要過江,恐怕就真沒命了!”
馮锷苦笑着,現在南京就像是一個大監獄,對于軍人來說許進不許出,除非南京衛戍司令部下達撤退令。
“少爺,喬裝打扮一下就好,我認識人,可以把你弄得外人根本看不出來。”
福伯眼前一亮,替馮锷想着辦法。
“福伯,軍人有軍人的不同,有些東西是怎麽都掩蓋不下去的,你自己看,有什麽不同?”
馮锷伸出雙手,兩隻手的手掌、虎口布滿了厚厚的老繭,那是長期握槍留下的痕迹,更别說右肩的凹陷了,步槍槍托常年累月抵在肩窩,必然會留下不一樣的痕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