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陣地上，現在知道晚上要反攻的人隻有連級以上的軍官，普通的士兵是沒權利知道這種行動的。
“哇！後勤的人終于發善心了，今兒個給我們改善夥食了！”
“半個月了，終于在上海見着葷腥了！”
“香啊！聞到沒？這湯裏肯定有骨頭，嗯……”
被香氣吸引的士兵越來越多，大量的弟兄聚集在周圍的幾個戰壕，準備領取自己的那份，這種改善夥食的時候，肯定是有人分發的，如果誰敢搶，恐怕真的會沒命，旁邊的督戰隊手上的沖鋒槍不是鬧着玩的。
“人死鳥朝天，不是萬萬年！你去叫馮锷進來！”
趙亮不得已的開始指使宋風，他并不打算讓更多的人知道這個消息，被拿來當臨時連部的重機槍工事，就連機槍手和自己的傳令兵都攆了出去。
“連長！”
馮锷走進了隻有趙亮的重機槍工事，肚子不争氣的開始咕咕叫，他也在被外面的肉包子和骨頭湯勾引。
“怎麽樣？香吧！”
趙亮笑着指着外面的肉包子和骨頭湯問着馮锷，順手從口袋裏面掏出一包嶄新的老刀牌香煙，順手拆開遞給馮锷一支。
“連長，你還有私貨啊！”
馮锷接了過來，他倒是沒有煙瘾，可是在這種戰場上，人會憋的發瘋，而香煙無疑是驅散寂寞、排解憂愁的好東西。
“等下都有，雖然不多，但是每個弟兄兩支還是有的。”趙亮苦笑着說道。
“怎麽？師部給我們改善夥食，還配送香煙的嗎？啥時候這麽闊了？”馮锷不解的問道。
“這是團長給的，我甯願不要這些東西，啃雜糧餅喝涼水都成！可是我沒的選！”趙亮苦笑着搖頭。
“連長，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多好的東西，沒看弟兄們都流口水了？到上海，我還是第一次聞着肉香呢？呵呵！”馮锷沒出息的笑着。
“不跟你聊這些了，叫你來是看你有什麽辦法的！”趙亮盯着馮锷說道。
“啥事都好說，你的那份肉包子給我就成！”馮锷露出了奸商嘴臉。
“隻要你有辦法，等下肉包子你随便造……”
“你說的啊！不帶反悔的，快說，啥事？值哨嗎？沒問題，我值兩個班的！”趙亮還沒有說完，就被馮锷把話搶了。
“屁的值哨，今天晚上我們要發起進攻，攻進羅店，那些東西是給弟兄們送行的，督戰隊也不是爲了看這些吃的東西來的，誰敢後退或者遲滞不前，督戰隊會執行紀律。”
趙亮鐵青着臉說道。
“啊！斷頭飯啊！”趙亮說到這裏，馮锷終于明白了趙亮找自己幹什麽。
“那還是不吃了，趕緊送走，誰願意吃誰吃！”馮锷趕緊擺手，對外面的香氣再也提不起任何興趣。
進攻羅店，來淞滬戰場這麽久，他已經幹了兩次，沒一次都傷亡慘重，死了很多人，面對鬼子的機槍、擲彈筒和炮彈，他想不到有什麽辦法突破鬼子的防線。
“吃不吃都的上，命令已經下來了，我們連打頭陣，二連跟在我們身後，再後面是三營三連，團長帶着警衛連、偵查排準備随時增援。今天晚上三十一旅、三十三旅全部出動，還有十四師、五十一師、五十七師的配合，總之，今天晚上，我們跟小鬼子不死不休！”
趙亮把那包剛拆開的煙拍在了沙袋上，語氣急促的訴說着。
“有炮火掩護嗎？”馮锷問道。
“有，是不的山炮營會打五分鍾，不過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落在我們面前的不會有太多，整個東面都是十一師的攻擊部位，在這條戰線上展開的步兵連很多！”
趙亮一如既往的老實，述說着他知道的一切消息。
“進攻什麽時候開始？”馮锷問道。
“你真的要知道，在這片陣地上，現在就我一個人知道，連宋風和督戰隊都不知道，你知道了，那從現在開始，你就不能脫離我的視線！”
趙亮表情嚴肅，小聲的問着馮锷，他倒不是不信任自己的弟兄，而是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還是别說了，你找我幹嘛來着？”馮锷詫異的問着趙亮。
“有什麽辦法，讓弟兄們少死點，還能夠完成任務的？現在一連加三連總共就剩下了八十多個弟兄了！”趙亮的語氣帶着傷感，老一連的弟兄剩下的不多了，他現在非常害怕看那本血紅的花名冊。
“我會盡到一個士兵的責任，敢死連加我還剩下七個弟兄，他們都不會當逃兵，至于辦法，你應該向營長、團長請教；我們是步兵連，後面有督戰隊，活着的肯定會攻進羅店！”
馮锷面無表情，說着冷漠的話語。
“兄弟，來，點上！茲拉！”
趙亮一點也不生氣，劃燃火柴，雙手遞到馮锷的嘴邊。
“噗！”
馮锷點燃了香煙，沒有說話，而是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沙袋上，晃蕩着腿，抽着煙。
看到馮锷這個樣子，趙亮沒有說話，同樣點燃了那根一直拿着的煙，兩個人同時抽了起來。
“連長，到開飯時間了！是不是現在開始？”
傳令兵走了進來，肉包子和骨頭湯擺在那裏已經快二十分鍾了，弟兄們一個個急的不的了，都在等待着開飯的命令。
“送兩碗湯，二十個包子進來！然後讓他們開飯！”趙亮想了一下，扔掉煙頭下達了命令。
“連長，肉包子是按人頭給的，每個人兩個，多的不會超過十個，這？”
傳令兵不知道該怎麽弄，雖然連長有特權，但是如果有弟兄拿不到自己的那份，恐怕會鬧事。
“督戰隊的扣下來，嗎的，等下送死的是我們，他們在後面看熱鬧，還吃個屁！”趙亮惱怒的咒罵着。
按照慣例，本來步兵連是要讨好督戰隊的，防止他們濫用職權，但是這個時候，趙亮一點也不在乎，給他們吃了肉包子，他們也不會放自己一馬，就讓他們啃雜糧餅去。
“是！”
傳令兵敬禮，大步離開了，對于克扣督戰隊的口糧，他沒有一絲心裏負擔。
馮锷把煙抽完了，似乎是沒有注意到他們在說什麽，而是又從沙袋上的煙盒裏點燃了一支煙，點燃，繼續抽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