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死連被控制的院子是六十六團團部所在,後勤的各個單位都在周邊,這是中國軍隊的常态;雜糧餅、熱乎的菜湯、幹淨的飲水、甚至是軍裝等等物資,在胡琏的命令下,慢慢的送到了院子裏面,總共就二十幾個人的補給,并不多。
“醫療兵和衛生員來了,傷員都擡到屋子裏面來!”
一個督戰隊的士兵在旁邊呼喊着,
先期被弄回來的三個傷員,根本沒有得到任何救治,在胡琏判定了他們逃兵身份之後,反正都難逃一死,對于缺醫少藥的國軍來說,救治要被處決的士兵,那純粹是扯淡。
現在這些人要重新踏上戰場,傷員肯定是要有個說法,是繼續露在戰場上參加戰鬥,還是送往後方醫治,得醫療兵和随隊的衛生員說了算,國軍的傳統是輕傷不下火線,别說你的腿在流血,在戰事緊急的時候,隻要你還能開槍,都會被送上戰場。
“馮锷,你也去包紮一下吧!”
陳華提醒馮锷,口裏塞着雜糧餅說話含糊不清,這些人注定要重新踏上前線,趁着現在多吃點。
“嗯!我知道了,你們趕快吃,吃完拿彈藥,每個人一百發,機槍兩百發,姓闵的,自己找個副射手,幫你再被兩百發彈藥!”
馮锷提醒着大家,這個時候回來補充彈藥,還可以領到很多,後面就不知道了,國軍的後勤補給能力大家都很了解,仗打的久了,各種東西都會缺。
“你那裏受傷了?”
馮锷走進屋子,看見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男醫生正在給三個傷兵檢查傷口,在布簾後面,一個帶着磁性的聲音響起。
“女的?”馮锷想着,然後目光很自然的吸引了過去。
“大腿!”
馮锷機械性的回答着,在他的眼中,眼前的女兵很普通,穿着普通的軍裝,看不出來身材,光線照在臉上顯現出一幅飽受風霜催殘的面容。
“坐下!”
女兵指着屋内的凳子。
“咬着!”
女兵遞給馮锷一根木頭,不是那種建築用的,這應該是專門用來給傷兵使用的軟木。
“茲拉!”
在女兵的手中,馮锷本來就千瘡百孔的褲子徹底變成了兩半,已經黏在傷口上的布料被粗暴的扯開了!
“唔!”
随着女兵粗魯的動作,馮锷感覺神經一緊,不敢亂動的他咬緊了口中的軟木。
“都是戰場上厮殺幾回的人了,這點痛就不用弟兄們幫你了吧?”
女兵一連嫌棄的看着馮锷,
“嗯!”馮锷機械的點着頭,他不想被一個女兵看不起,雖然這女兵長的不咋地。
“太髒了,得洗幹淨才知道你這傷口有多深!”
女兵從旁邊端來一盆水,裏面放着一塊布。
“嘶!”
粗暴的女兵沒有一點溫柔,直接用毛巾擦拭着馮锷的大腿,冰冷的井水加上粗糙的毛巾,從馮锷的傷口上拂過,讓馮锷又一次咬緊了牙根。
“還行,傷口不深,隻是這一塊的皮爛了!給你包紮一下就好了!”
女兵終于看見了馮锷大腿上的傷口,被碎石劃破的皮膚呈現不規則的傷口,而且是好幾條傷口連在一起,看起來就像是整塊皮膚都爛了一樣。
“沒有消炎藥和麻藥給你,隻有用鹽水給你洗幹淨,再用酒精給你消毒,塗上紅藥水和藥膏,用紗布給你包起來就成了!有點痛,你能忍住吧!”
女兵擡頭問馮锷,
“嗯!”
馮锷嘴裏含着軟木,這個時候能怎麽說,難道把軟木取出來說你溫柔點?這是前線,有人給自己處理傷口就很不錯了!
“唔!”
接下來的畫面就有點悲哀了,坐在椅子上的馮锷不停抽抽,雙手緊緊抓住椅子的扶手,腰部以下根本不敢亂動。
“好了!這幾天注意點,傷口盡量别沾水,過幾天結疤了就沒事了!”
女兵雙手用力,給馮锷的大腿纏上了厚厚的一圈紗布,然後用繩子固定在大腿上。
“那個,我還要上戰場的,有沒有什麽東西可以防止這裏沾水的?”
馮锷問道,
上了戰場,到保命的時候,根本就不會考慮腿上的傷口,馮锷想提前想點辦法。
“這個給你!實在避免不了再穿上,不過建議你還是别穿,不透氣,不利于傷口的恢複!”
女兵遞給馮锷一條雨褲,馮锷拿在手上說了一句謝謝。
“還坐在這幹嘛?你這小傷,該幹嘛幹嘛去!”女兵看馮锷沒動,提醒馮锷該出去了,這裏面還有傷員要處理,不能讓這些不想上戰場的士兵賴在這裏。
“我就這麽出去?沒褲子的?”馮锷指着自己這條光溜溜的腿問道,
“你們的軍裝在外面,自己穿去!走、走、走……”
女兵指着門外,就差點拿笤帚轟人了。
“走就走!”
馮锷拿雨褲擋着自己露光的大腿,一瘸一瘸的走了出去……
“馮锷,咋了,好好的腿,怎麽進去一下子出來就瘸了?”
在院子裏面的弟兄已經吃完了,有的正在往水壺裏面灌水、有的在給空了手榴彈袋裏面放手榴彈,旁邊的一箱子彈已經被弟兄們打開了,所有弟兄的子彈袋裏面都鼓鼓的。
“給我拿一條褲子過來!”
馮锷指着旁邊擺放的軍裝說道,
都是大老爺們,又要重返戰場,馮锷也不準備洗了,直接換上軍裝準備出發吧!
“馮锷,我幫你吧!”
一個罪兵讪笑着靠了過來,順走了馮锷的子彈袋,去裝子彈,當然也有幫着裝手榴彈的,當然,也有拿着雜糧餅和菜湯等着的,畢竟十多個人現在是真欠着馮锷一條命,雖然這條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老天爺拿走。
“在這裏的,隻有二十三個弟兄,陳華、闵大個子,你們兩個人每人挑八個弟兄,剩下的跟我。”馮锷邊說邊穿着軍裝,
至于那條雨褲,折疊了之後,他塞進了自己的小包。
“闵大個,剩下的子彈和手榴彈,你們機槍組的人扛着,後面要再補給,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馮锷歎息着,重新站了起來,腿上的傷口傳來一股股鑽心的疼痛,步槍、子彈帶、手榴彈袋,甚至是哪個小背包,都在旁邊的地上放着。
“馮锷,單獨給你的五十發駁殼槍子彈。”
一個弟兄拿着一盒子彈,遞給馮锷,馮锷接過來放在旁邊,他現在正在努力的對付雜糧餅,吃飽了,就該重新回到小街的對面,面對瘋狂的鬼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