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店,馮锷所在的一連已經進了鎮子,在夜空中不斷傳來轟鳴聲中;川沙方向的劇烈的爆炸和火光已經消失了有幾個小時,快淩晨了,夜空中的星星努力的眨眼,月亮的光輝毫不吝啬的灑在小鎮上。
“連長,沒有軍隊;北面沒有人、沒有工事!”
“西邊也沒有……”
“東邊也沒有……”
派出去的搜索的弟兄已慢慢回來了,在小鎮的廣場上,一連長一臉嚴肅;這裏真的沒有任何軍隊駐守!
“你回去報告營長,就說一連在羅店就地駐守;請營長盡快支援!”
“好!”
被點名的弟兄一臉高興,這裏随時都可能遭遇日軍的攻擊,他可不想在這裏呆着;
“自己一個人回去,找個地方就躲起來,勞資才懶得管呢?好不容易逃的一命,勞資可不想送死!”
轉過身的弟兄心裏高興的想着,這種肚子執行任務,沒有督戰隊和軍官,就再也沒有人管自己了!
“等等,兄弟!這是國戰,是跟日本鬼子拼命,别當逃兵;你把消息送到,我給你算兩個人頭的功勞;你如果當了逃兵,就隻有死路一條了;你隻有五個人頭的任務吧!你想好了?”
一連長一臉凝重的看着即将離去的弟兄,他現在也沒辦法,自己就三個排長,九個班長,已經派回去了一個,如果再派這些人回去,真跟日本人幹起來,他就沒辦法控制部隊了!
“嗯!”轉過頭的弟兄點點頭,心裏有點糾結;
“記住了,這裏的所有弟兄,都等着你的消息,你的消息晚送到一分鍾,我們就可能多死幾十個人;如果你不想被弟兄們的鬼魂纏着的話,就快點!”
一連長繼續說道,
“連長,我知道了,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送到!走了!”
最後兩個字明顯帶着肯定,背着自己步槍的弟兄沿着來時的道路離開了!
“所有人,在北面構建防禦陣地;都動起來!”
“一排一班長,帶兩個弟兄前出警戒!”
“連長,我們隻有刺刀和步槍,怎麽挖戰壕啊!要不就用房子當掩體吧!反正這裏沒人了!”
一個弟兄指着黑乎乎的民居說道,
“不行,你忘了軍紀嗎?去鎮外的地裏面挖掩體!”一連長黑着臉拒絕了,
“這大半夜的,用刺刀和手挖掩體?你沒開玩笑吧?哪怕是在老百姓的家裏面找一點鋤頭和鏟子也行啊!”
另外一個弟兄黑着臉嘀咕道,
“别忘了,你們是戴罪立功的敢死隊,這種違反軍紀的事情,勞資可以把你們就地正法!給勞資幹活,怎麽挖?自己想辦法!”
一連長終于發怒了,
月浦鎮的北面是一片棉花地,棉花還沒有到收割的時間,沖進棉花地的敢死連有點懵,不知道怎麽對硬邦邦的土地下手;
“咔嚓!”
一個弟兄拿着刺刀捅了一下子,發現土地的硬度超過了自己的預期,隻崛起來一點土。
“他嗎的!按照這麽個挖法,累死也挖不出一個散兵坑;勞資不挖了,等着日本人的炮炸還簡單點,一炮下來就是個大坑,到時會沒死的就有掩體了!”
咒罵的弟兄頹廢的躺在棉花地裏面,跑了大半個晚上,他開始休息了!
馮锷沒撈着前出警戒的任務,來到棉花地的邊緣,轉悠了兩圈,選擇了一處位置稍高點的田埂後停住,然後就這麽爬了下來,他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怎麽挖掩體。
田埂的前面就是那條土路,無遮無攔的,在慘白的月光下延伸到槍炮聲不斷的川沙。
“連長,不行啊!确實沒法挖,要不我們去找點鋤頭和鐵鍬什麽的吧!”
一排長苦着臉,指着滿地亂躺的弟兄,就現在這個樣子,連他們都不知道怎麽挖?
“那行,你們自己帶隊,記住,别亂動别人的東西,隻拿鋤頭和鐵鍬,用完了還回去!”
一連長終于妥協了,讓軍官們自己去找,他幹脆就來個眼不見心不煩,躲在地裏點燃了香煙。
“呼、呼……”
帶着弟兄去找鐵鍬和鏟子的軍官還沒回來,棉花地裏面就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呼噜聲,奔波了一夜的弟兄們直接在棉花地裏面睡着了!
馮锷并沒有睡,雖然他也很困,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麽接近戰場,在訓練場上的訓練成績再好,沒經曆過實戰,也隻是新兵;他有點緊張,不停的撫摸着手中的步槍,希望冰冷的槍聲能給自己帶來安全感,可惜這隻是癡心妄想……
“睡會吧!一旦打起來,就沒有時間睡了!”
身後傳來一個老兵的勸解聲,這個老兵已經迷瞪了一會,看着仍然睜着眼睛的馮锷,他有點惋惜這個年輕人;
“多好的軍校生啊!怎麽就成了敢死隊呢?”
“睡不着,你說鬼子會來嗎?”馮锷小聲的問道,
“肯定會來,這麽猛的炮火,56師的那幫人肯定擋不住的!”老兵搖搖頭,重新把腦袋放在了冰冷的鋼盔上,鋼盔當然是放在硬邦邦的地上的。
“排長怎麽還沒回來?”馮锷看着變的黑乎乎的夜空,月光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躲了起來。
“天就快亮了,估計他們正蹲在房子裏面睡覺呢?這個連長就是死腦筋,那麽多房子,鬼子來了,在炮火中全他嗎的炸成廢墟,這個時候是講究軍規的時候?讓弟兄們躲一躲又怎麽了……”
老兵嘀咕着,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再度傳來呼噜聲……
“啪嗒、嚓嚓……”
雜亂的腳步聲從羅店北面的土路隐隐約約的傳來,正在睡覺的老兵一個激靈爬了起來。
“連長,有人來了,是大隊人馬!”
在連長旁邊的老兵拍打着睡着的連長,急匆匆的喊道。
“是誰?那部分的?”連長睡意全無,急迫的問道。
“不知道!是從北面傳來的。”老兵搖着頭,
“準備戰鬥!沒有命令,不準開槍!”連長發布着标準的命令,他似乎是忘記了,他們現在并沒有構築好野戰工事。
“連長,這荒郊野外的,怎麽打?”老兵一臉苦逼的問道,
别說跟日本人打,就是軍閥之間的混戰,在野外沒有工事的對戰也沒有幾個老兵能抗住,那完全就是拼運氣,再厲害的身手,都沒法躲避亂飛的子彈,更别說他們唯一可以依賴的捷克式輕機槍都隻有兩挺,更别說其他的重武器了;就憑步槍,在荒郊野外和兇悍的日軍對射,那不是戰鬥,而是單方面的被屠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