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來服務生埋單,新添的三杯極品鐵觀音一共四百五十元,林樂嘩嘩數出五張大鈔遞過去,眼皮也不眨一下。
走出松林茶園,秦二蛋嘟哝道:“這麽貴,喝三杯茶能買幾十斤豬肉了,一家人幾天也吃不完,早知如此,該在外邊找塊大石闆坐坐就行。”
“既然進去了,伸長脖子也得挨宰嘛,還是鄉下老茶館好,五毛錢一碗的蓋碗茶,坐在裏邊一泡就是半天。”沒走多遠,秦二蛋想繼續跟着爺孫倆一起去擺場子,林樂一把拉住他,“山裏一别,好久不見,一起逛逛江油市,也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嘛。”
“也好,在這大城市裏,我還找不着路呢。”
手拉手走在古城内曲曲折折的老巷内,林樂問道:“好幾百裏,你跟着他們來城裏折騰啥?”
秦二蛋有些愁眉苦臉,“婆婆中風住院,父母的一點積蓄很快花光了,跟着一起賣藝,也好分一點錢帶回家付醫藥費嘛。”
林樂掏出支票,寫個一,後邊刷刷刷添五個零,“給,自己從建行裏取出來帶回去。”
“呵呵,憑這張單子就能取錢?”秦二蛋接過支票,眼睛湊得很近,手指頭點着數零,數清後吓了一跳,“十萬!不行不行,憑什麽拿你這許多的錢,回去不好給爸媽解釋哦。”
林樂笑道:“唉唉,師兄弟何必分外,不瞞你說,如今師弟手頭上有了不少經濟,支持支持你理所應當,不然你爸媽還會說,村裏的小夥子都掙錢,你在杜門學藝,卻讓家裏倒貼錢!”
秦二蛋還是不肯收,“俗話說無功不受祿,哪裏好意思白要!何況我還不會從銀行裏取錢呢。”
“既然這樣,我身上帶着些零花錢,拿去爲你婆婆治病吧,”林樂嘩啦的從包裏掏出好幾萬,強塞進他褲袋,“再推辭,就把我當外人了。”
“哎呀,這怎麽行。”秦二蛋推辭不過,漲紅着臉,拍了拍脹鼓鼓的褲袋,走路也不自然了,裏邊好似有千斤重物,走着走着,又拍了拍褲袋,生怕錢會自己跳出來一般。
倆人說說笑笑,繼續朝巷子幽深處走去。
從遠處看,古城隐藏在茂密的參天古木之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神秘之感。
上坡下坎,崎岖難行,密密麻麻的石木建築,曆經數百上千年風雨,現出一種歲月之滄桑,後人修繕及時,大部分建築保存完好,而每條巷子極其狹窄,走在青石闆的路面上,對面來人還得到屋檐下避讓。
買了些零食,一邊嚼着,一邊怡然自得的走馬觀光,仿佛又回到十幾年前的大年初一。
大部分鋪子專做遊客和老外的生意,價格貴得吓人,買了一兩樣零食,秦二蛋再不想買别的什麽。
盡管第一次進古城,林樂也知道這裏平日遊客稀疏,到節假日才熱鬧非凡,行人摩肩接踵。
在巷子裏轉來轉去,一忽兒上石梯,一忽兒下陡坡,光線一忽兒明,一忽兒暗,轉悠久了,有了找不着北的感覺。
越往裏走,古玩鋪子、玉器鋪子越多,有一些好像是知名連鎖,而林樂曾跟着小雞公鑽墓穴掏寶貝,在鶴巢内見識過不少極品古玩,一時有了些雅興,拉着秦二蛋走進一家古玩鋪子。
“倆位随便看。”老掌櫃的笑臉相迎。
頭發梳理得溜光的掌櫃,磨得溜光的烏木櫃台,櫥窗裏全是磨得溜光的老物件,每一樣東西不知給人摸過多少遍,林樂指了指一塊造型古怪的石硯,“呵呵,文房四寶什麽的還挺多,這熬墨的石頭能值多少錢?”
掌櫃微笑,用手指比了個“八”字。
“八十塊呀?”秦二蛋皺皺眉頭,“太貴了。”
掌櫃搖搖頭。
林樂笑道:“小師兄,這東西起碼也得值萬兒八千的。”
掌櫃又搖搖頭,一語道破玄機,“對于外行來說,這就是一塊石頭,八十塊也太貴了,對愛好者來說,八萬也覺得便宜。”
倆人面紅耳赤的退出來,老掌櫃客客氣氣的說了聲慢走。
慢慢穿過一條巷子,一擡頭,見巷口邊高高的石梯上坐落着一間極其氣派的老鋪子,雕梁畫棟,很是好看,而鋪子門框上方鑲嵌着“盛唐玉器行”幾個黑底鎏金大字,林樂摸摸後腦勺,恍惚間回憶起潘伊紅曾說過,這是一家分店遍布全世界的老字号玉器連鎖店,忽然有了興趣,拉着秦二蛋往上爬,“走,去瞧瞧這裏邊擺了些什麽玩意兒。”
一跨進店裏,立馬被許多玲珑剔透的玉器吸引住了,櫃台内坐着一位與倆人年齡相仿的小夥計,“歡迎倆位哥哥光臨,随便看看吧。”
遇上同齡人,林樂随便多了,笑道:“随便看,不買也行麽?”
小夥計老練的應道:“玉器買賣,又不是在菜市上買蘿蔔白菜,哪裏會輕易的做交易?生意不成,做個玩友,交個藏友也行嘛。”
秦二蛋也來了興趣:“山裏很多人家中都有一兩件祖傳玉簪玉碟什麽的,除了賣,也收貨麽?”
“當然要收,按年份、包漿、成色論價,本玉器行如今分店遍布全球,憑的是誠信爲本,童叟無欺,即便是外行,也絕不撿你們的漏。”
林樂從大堂的後門朝内望望,裏邊極其寬敞,也不知還有多少走道和房間,随口問道:“哇,莫非這裏就是你們的總部?”
小夥計畢竟年紀不大,臉上流露出得意之色,“當然喽,本玉器行已有兩三百年曆史,正是從江油市的古城内開始,一直把業務做到海外的。”
倆少年原本不是什麽文人騷客,湊近櫥窗欣賞了一陣子,看來看去就慢慢乏味了,再昂貴的美玉在眼中也成了石頭,正要走人,林樂眼前忽然一亮,從後門閃出一位個兒高挑、一臉冷傲的俊俏姑娘來!頓時腳底生了根一般,再也舍不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