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沒有完成師門交代給自己的任務,反而還稀裏糊塗的和任務的目标厮守在了一起。還因此傷害了不少無辜人的性命,雖然他沒有出手,可是看着懷裏的女嬰,他笑得更苦了,自己又和幫兇有什麽區别呢?
“阿木,你相信我,我真的自從跟你在一起之後就沒殺過任何人了。”
“哦?”小弟子聞言擡起頭,眼底是一片譏諷,顫抖着伸出手指向門外:“那你給我解釋一下,剛才那場雨是怎麽回事?這麽多生命在你眼裏,就不算人麽?”
由于太過激動,他聲音不可抑制的大了許多,這讓他懷裏的女嬰也因此受到了驚吓,皺着小臉,啼哭起來。
見女嬰哭了,這名叫做白雪的魔族公主有些急了。匆匆解釋道:“阿木,你相信我。我真不是有意要殺他們的,都怪我從前毒物吃得太多,導緻寶寶體内竟然天生就帶了毒素,要是不用這血引之術,孩子就會死的!”
見小弟子聽完自己的解釋臉色絲毫沒有和緩,還有逐漸僵硬的趨勢,白雪急得眼淚橫流,生怕他一個激動就把自己女兒給滅了。
而聽完白雪的話,小弟子卻突然神經質的笑了出來。“你的意思是說,正是因爲這個孩子出現,才會有這場災難的是麽?”
說道這裏,小弟子終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歇斯底裏的叫了起來:“那你爲何不讓她自生自滅,反倒要犧牲這麽多無辜的人來救她?”
吼完這句,小弟子低頭看向自己的懷裏,那粉粉的一團,是他的骨肉。他本該欣喜若狂的盼着她的出生,可卻不是在犧牲了那麽多人命之下。
想到那些因這孩子而枉死的無辜之人,小弟子伸出一隻手捏向孩子的頸部,隻要一個用力,就能折斷她纖細的頸項。
白雪的啼哭,也因小弟子的動作而止住,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已停止。
“不……”
小弟子的手,終究沒有捏下去。孩子那一聲聲稚嫩嬌弱的啼哭,仿佛一把把重錘,狠狠的砸在他的心頭。
再看床上的女人,生産後的過度虛弱,已經讓她無法維持自己的化形了。隻見她原本漆黑明亮的雙眸,此刻則變成了妖異的深紫色,那是魔族皇室血脈的象征。
“若能重來,但願……我們從未相識過。”小弟子沙啞着聲音說完這句,在白雪震驚痛楚的眼神中,将孩子抛到了她懷中,他自己卻踉踉跄跄的朝着外面跑去。
就在剛剛,他突然感應到,不遠處有幾道強大的氣息,正在朝着這邊趕來。
“阿木,你去哪啊,你不要我和孩子了麽?”白雪在床上悲痛的大喊着,試圖掙紮起來去追他。可剛生産完魔族,正是最虛弱的時候,她連站都站不起,如何去追?
因此,她也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男人漸漸遠去。同時,心中亦湧上一股十分不妙的預感,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她,小弟子走了以後,便再也不會回來了。
許是她的呼喚打動了小弟子,已經走遠的小弟子忽然停住了腳步,回過身來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和那個才出世不足一天的女兒,目光裏是化不盡的溫柔和不舍。
白雪察覺到他的目光,還來不及欣喜,下一秒,小弟子已經再次轉過身子,消失在視線之中。
街道上的血海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滲人的安靜,小弟子踉跄着走到了綠洲中心處的建築裏,默默的念起了一段古老而生澀的咒語。
随着咒語一聲聲的念動,小弟子的身體也開始漸漸虛弱,甚至變得蒼老。一絲絲血水,從他的皮膚緩緩冒出。
小弟子卻似乎并未察覺自身的異常般,依舊是專注的坐在那裏,不急不緩的念着咒語。
沒過多久,小弟子整個人就變成了一個渾身滴血的血人,直到從他的體内再也流不出一滴血液,直到連肉身,都漸漸融化。這一切,竟跟之前綠洲中那人些辜之人的死法及其相似,小弟子這是用自身的一切,來還妻女的債。
然而肉身的融化,并不是結束。由于他已經是元嬰後期的修士了,在他的肉身消融之後,一個迷你版的小弟子出現在了他肉身剛剛盤坐的地方。
這迷你版的小弟子的嘴裏,依舊是念着那長長的咒語,一陣陣金色的光芒從他的身體裏溢出,滿滿的籠罩在了這座綠洲的上空。
與此同時,察覺這裏不對,組團過來刷怪的一群修士也趕到了這裏。其中一位與小弟子穿着極爲相似的老道人,看到小弟子的元嬰之後,整個人呆若木雞。
“阿木?你在幹什麽,快停下來!”
念咒語的小弟子似乎也聽到了聲音,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朝着老道人的方向默默的鞠了一躬。他的嘴上卻依舊沒有停止咒語的念動。
直到最後,他的身影越來越淡,越來越淡,直至消失在天地之中。
伴随着他的消失,原本一片荒涼的綠洲之中突然多了一些身影,正是白天化成血海的那些人。隻是這些人出現之後,他們所站立的地面,都沒有影子,隻是以魂魄的形式在存在着。
“唉,還是來晚了一步……”與老道人同來的幾人紛紛搖頭,眼中都有着不忍。
他們在感應到邪惡氣息的第一時間,就往這裏趕了,無奈還是晚到一步,讓這些人枉死了。
别看趕來的這幾人貌不驚人,卻是各個門派中的精英,甚至是長老。自然也就都對千機門的禁咒,多少有一些了解。
而剛才小弟子所施展的咒術,就是禁咒的一種。
此種咒術,需要修道之人以自己的肉身爲祭,全部修爲爲輔,讓一些死去沒多久的凡人得以魂魄不滅。
小弟子既不忍心讓自己的女兒償命,又無顔面對師門的教導。隻能選擇了犧牲自己,也算是爲自己的女人贖罪了。
隻是他漏算了一點,那就是他的師父根本沒有想到,綠洲裏還有活人。隻留下了一個鎮守的靈獸,又布下了一層禁制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