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嫫塵的家中,她給千離幻姬送來了熱茶之後走了出去。
“夫君。”
“嗯?”
幻姬看着千離溫柔的雙眸,“假如你遭遇了帝和這種事,會忘記我和孩子們嗎?”
“帝和這種混蛋事爲夫可做不出來。”
“……”
“他隻是不記得了過去。”幻姬并不想苛責帝和,如果他神志沒有受損一定不會忘記訣衣,今時今日的結果任何人都不願見到,一味的責備帝和并非明智,“明日回到帝亓宮他或許就能想起那些刻骨銘心的過去。”她怎麽都無法相信帝和會對訣衣無情,帝和本身就不是個絕情之人,訣衣爲他做了那麽多事,他當年能對珑婉那麽善良,不該傷透訣衣的心才是。
千離沒有應幻姬的話,在他的心裏,不管發生什麽也不能抹去心中對幻姬和孩子們的牽挂。帝和同樣也該是如此。他見過語兒生過孩子,曉得那種痛苦非常人所能承受,訣衣亦是女子,他對人從未有過恻隐之心,但訣衣這個女人他挺欣賞,在異度世界裏懷着孕仍然沒有給星華和他帶去一絲麻煩,反而在解開封印的生死關頭幫了他們很大的忙,這樣一個内心堅強的女人,理應受到所有人的尊重。飄蘿和語兒誕子的時候,星華和他一直陪伴在身邊,帝和沒有眼看着他的親生孩兒降世已是遺憾,難道還要讓訣衣醒來看不到自己的夫君嗎?若是人沒有找到也就罷了,此時明明帝和找着了,竟然完全不記得訣衣和孩兒了,聽着便讓人又惱又氣。
給千離沏茶的時候,幻姬笑了下,沒逃過千離的眼。
“語兒你笑什麽?”
“我發現你對訣衣還不錯。”至少,從她的眼睛看來,他欣賞訣衣比飄蘿姐姐要多很多。飄蘿姐姐和星華的愛情故事她隻是聽過,并不曾親眼見過他們經曆了什麽,隻曉得當年飄蘿爲了和星華世尊在一起,拼進了全力,好幾次差點兒失去了性命。若是與帝和訣衣相比起來,怕是不遜色吧。隻是,星華世尊對飄蘿姐姐的保護極爲周全,衆人看到的世後娘娘永遠是高高興興的,這樣的生活未必就不是最好的,至少對女子來說,世後姐姐要比訣衣過得快活多了。
千離哼了一聲算是給幻姬的回答。
端茶給千離的時候,幻姬笑着問,“其實我也很欣賞訣衣。”
“我以爲你隻需要欣賞我一個就夠了。”
“就像你欣賞訣衣一樣,我對她也非常的佩服。”
千離道,“你見過她死中複生後的堅定目光嗎?”天荒神訣在異度世界被解開封印後她在救帝和時露出的眼神讓他十分難忘,不單單是他,星華也爲之動容,那是怎樣一種強烈的愛才讓她不顧自己和孩子的性命也要護住帝和的心啊,如果一個女子不是将自己的心上人愛到骨髓裏,不會有那麽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絕,她的果然爲她赢得了他們倆個大老爺們的尊重和敬意。縱觀天地,能尋出這般女子,不會有幾個。帝和能得到她的心,非常幸運,錯過了訣衣,他不會遇到比她更好的女子了。
“你被打動了嗎?”幻姬問。
“欣賞與内心被打動是兩回事。語兒,一個女人能堅強到那般地步,男人對她來說,本身就沒有更多的意義,如果不能給她專一的愛,與一個閑散外人有何分别呢。”
對于訣衣來說,任何人都隻能是給她錦上添花,她已足夠優秀和完美了,能文能武,能屈能伸,能進能退,不畏生死,不懼未來,帝和與她在一起,隻會讓她更加的光芒萬丈,沒有帝和,她的人生一樣會精彩得讓人不敢輕視。她不是依靠男人才能頂立天地的人,獨立而堅強的女子,如烈風裏的大樹,紮根在深深的泥土裏,不害怕風雨暴雪。
聽到千離對訣衣的欣賞,還有他直言不諱的态度,幻姬的内心生出一絲一絲的酸意,他一向對女人不留心的,沒想到對訣衣竟然有如此好的印象,着實讓她覺得驚訝。哪怕是當年認識她,他都沒有如此高的評價,女人對他而言,不過是一種提不起絲毫興趣的生靈,而訣衣,卻成了唯一的特殊,讓她的心裏如何能好受呢。他否認對訣衣心動,她信他對訣衣沒有男女之情,至多隻是對強者的欣賞,但就是這樣的情感,讓她也初次嘗到了酸楚,從沒想過她也會因爲某個女子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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嫫塵送了茶水給千離幻姬之後便回自己的房間休息了,奈何想到天明便要跟着帝和去佛陀天,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着,深夜時分,披着外袍走出了房間,坐在屋檐下,雙手托着腮,看着星空。
其實,不必帝尊和帝後娘娘肯定的告訴她,她就曉得止境一定非常人,他應該就是南古天的帝和神尊,神界的萬神之宗,上古神獸麒麟。她一直不肯對止境承認,不過是怕承認了,自己就要與他分别兩個世界,他的世界,她就算再修行百萬年也進不去,而他若是找回了自己過去的記憶,隻怕就不會搭理自己了吧。他們之間,有什麽是他必須要回到自己身邊來的嗎?但是那個女人有,她是他的妻,她還有他們的孩子,這樣的一對母子,她從不敢奢望止境會爲了她放棄佛陀天裏的一切,但是人都有夢,盡管有些夢并不真實,但做夢的人又怎麽會曉得自己的夢不是真的呢。
“說說吧。”
身邊忽然響起的聲音讓嫫塵驚了一記。
扭頭看着不曉得什麽時候坐到身邊的帝和,心尖微微顫了一下,“你怎麽不睡覺?”
“你怎麽不睡呢?”
“今天晚上的星星不錯。”
帝和笑了下,擡頭看着星空,“是啊,很美的星空。”
“你說,在佛陀天裏看星空是不是跟美?”
帝和問,“爲何?”
“佛陀天在三十三重天的高處,離天更近,在那兒看星辰一定更大吧。”
“不知道,沒去過那兒。”
嫫塵轉頭看着帝和,“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過去的事嗎?如果不是深愛,怎會娶她呢?如果是真愛,緣何要忘記她呢。兩人的過往到底是怎樣的驚心動魄呢,是痛苦的想忘記那段過去,還是不小心忘記了。
“什麽?”
帝和等了許久嫫塵的話,等不到她說完,出聲問她。
“你真的不好奇那兒嗎?”嫫塵的眼中帶着期待,隻有她自己清楚,這份期待裏,沒有一分是真心的,她并不希望出現一堆母子來打擾他們安甯的生活,雖然止境會因此回不到高高在上的神位,但隻要他本身不想回去,她一點不在乎他是不是神尊,就算是平平淡淡的身份,又能如何呢,隻要他們倆人在一起,所有的都不在乎。
“不好奇。”
嫫塵不敢完全相信帝和的話,以爲他隻是爲了安慰自己才說的,又道,“帝尊和帝後娘娘說,你在帝亓宮裏有個正宮娘娘,她還爲你生了一個小殿下,難道你不想見見他們?”
“帝亓宮不是我的家,我也不曾記得自己娶過妻,你說的那對母子我委實沒有記憶。”帝和看着遙遠的天空,想着那對隻是挺到名字的母子,“也許她真的爲那個叫帝和的男人付出了很多,可是我卻一點都不記得。我到底是不是帝和,現在還不确定,萬一不是呢,我爲何要冒充别人的夫君,讓她更多一分失望。”
嫫塵看着帝和,他怎麽到現在還不信自己就是帝和,帝尊和帝後娘娘皆肯定他就是了。
“你去了佛陀天之後,還會回來嗎?”
“當然。”
帝和看着嫫塵,“這兒是我的家,明天我随他們走一趟,你跟我一起去,我們再一塊兒回來。可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