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我說你們真是不怕死啊,看看,看看,之前沖上來的人可有留下一根或半塊骨頭?”
帝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那笑可真是淡呀,淡得讓人乍一看竟不覺得他在笑,可再看,他分明就是在笑。百色扇扇起的微微清風撩動他的發絲,一根根輕飄,他的話也像是随之輕盈了。
“你們的攻湛魔皇已經死了,不如留着命效忠新魔皇,到時候說不定還能得個賞賜,就算你們爲攻湛獻出自己的性命他也不可能知道了。我說,你們是何必呢?”
魔衛雖然因爲帝和的話促停下來,但很快又殺過來,訣衣一言不發的看了帝和一眼,他說了那麽多,全是廢話溲。
“哎呀呀,又打起來了。”帝和故作驚呼。
身邊一直漫不經心的搖着扇子的男人在咋咋呼呼,訣衣想扔下他不管,但又擔心他堅持不出手滅魔衛,這事他未必幹不出來,到時候受傷了一定會埋怨她不保護他,賴皮的本事他可不輸任何人,看他這番模樣不正是想要她保護他一場麽,夫君要享受到的味兒他可是一點兒不願放過。
“娘子,啊,有人要打我。恧”
帝和故意叫了聲,好像他真的被人砍傷一般,訣衣聽到他的聲音,瞬間回身将靠近帝和的魔衛用仙劍滅成一撮灰燼。
“貓貓,你看,又來很多。”
訣衣二話不說,捏訣掃出一道紫光,将殿門口的魔衛一衆滅幹淨,執劍背手看着從遠處成片飛來的魔衛。
玺陽因爲用了淵炎的身體,魔衛沖過來雖然奇怪他爲什麽沒有出手抓住闖宮的人,可奇怪僅僅是奇怪,不會傷害他,于是他得以比帝和更輕松的在一旁觀戰,直到有魔衛跑到他的身邊抱拳行禮。
“大殿下。”
玺陽愣了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大殿下?!”魔衛又喊了一聲,心中奇怪玺陽爲何像是完全不認識他一般。
魔衛露出擔憂神色,“殿下你怎麽了?”
玺陽方才明白過來,他現在是‘天魔族的大皇子’,難怪魔衛叫他大殿下。
“呃……”玺陽看着魔衛,一時不知要說些什麽,見大批的魔衛趕來,道,“都住手。”
站在玺陽身邊的魔衛以爲沒聽清楚,“殿下,你說什麽?”
“停下來,不要打了。”
圍攻訣衣的魔衛聽到淵炎的聲音,雖不懂他爲何如此下令,但到底有讓他們臣服的人出聲了,一個個停在原處警惕的看着訣衣。
玺陽走上前來,“帝和神尊沒有說錯,你們的魔皇已經死了,再戰下去沒有任何意義,若想天魔族内安穩,唯一的辦法便是選立出新皇。”
“……”帝和故意讓自己的吃驚表情顯出來,看着玺陽,像是看一個從未見過的怪物。
事實上,玺陽現在确實是個‘怪物’。他的三魂七魄此時若是用自己的身體,這番話再正常不過,但是他現在是天魔族大皇子淵炎,他的父皇死了,他半點不傷心是其一詭異。有人闖宮,不論是誰,哪怕貴爲聖皇聖後,闖宮就是闖宮,尤其貓貓還在宮裏大滅魔衛,他身爲魔族皇長子不出手擒人竟然讓魔衛不要攻擊訣衣,其爲第二詭異。詭異之三便是他說的話,何爲‘你們的魔皇’,何爲‘再戰下去沒有任何意義’,皇長子說話如此生硬冷漠,像是爲子爲皇者應該說的話嗎?
訣衣起初沒有感覺到玺陽的話有何不對,可看了帝和一眼後,跟着明白過來了,對玺陽甚是無語。還指望他假成淵炎讓魔後能不要太難過,如此看來,是她天真了。不過,讓一個百萬年年歲的仙君一下變成另外一人,還是魔族的皇子,也是難爲玺陽了。
他說錯了什麽嗎?
玺陽神色無辜的看看帝和又看看訣衣,他讓魔衛不再攻擊他們難道不對嗎?
帝和搖着扇子問,“殿下你讓他們立新皇是幾個意思?”
“我……”
玺陽此時才想起,他是天魔族的大皇子,他要繼承上一代魔皇的皇位才是,如果讓衆人推選,隻怕會紛争四起,血流成河的局面的确不夠好看。
面對一張張寫滿莫名其妙的臉,玺陽道,“你們先退下。”
“大皇子?”
“退下。”
魔衛一個個看着淵炎沒有動,魔皇死了,爲何而死?如此突然,難道不是其中有詐。大皇子不讓他們緝拿闖宮之人,隻說要立新皇,難道不該懷疑他是否聯系外人對魔皇做了什麽嗎?他們是魔皇攻湛的人,大皇子想号令他們隻怕還欠了火候,他僅僅隻是大皇子還不是魔皇,這魔宮之中,除了他居住的宮殿裏那些人聽令于他,其他的,又有幾人是真心服他呢。
久經沙場的訣衣見魔衛遲疑,即刻知道事情不太妙,天魔族的情況看來比她與帝和想的要複雜多了。原本他們想着‘淵炎’繼位後魔族内能免去争鬥,如今看,光天魔族的皇宮裏就免不了一場血戰,更不要說宮外了。
皇宮内部‘淵炎’尚且拿不下來,攻湛培養的那些打算一統異度世界的軍隊,就更不要說對淵炎就幾分忠心了,隻怕聽到攻湛死了,一個個恨不得自立爲王。還有在攻湛統管下唯唯諾諾生活了多年的部族,誰又不曉得淵炎的溫良呢,攻湛死了,他們還不得放炮竹慶祝呀。那些部族有幾個是真心歸順,他們尚不知,如果趁亂他們也獨立,淵炎有幾分能力收回?不要說真正的淵炎了,眼前這個‘淵炎’連成皇的心思都沒有。
悉悉雜雜的腳步聲從遠處走來,人影重重越來越多,訣衣見到了被衆星拱月一般圍在中間的人,魔後念橗。
魔衛見魔後趕來,齊齊行禮,“魔後。”
魔後看到訣衣,怔愣了一下,很快回神過來,“拜見聖後娘娘。”
衆人見魔後對着訣衣拜下,雖然不明白帝亓宮的聖後娘娘爲何突然來魔宮,但也跟着魔後拜下禮。一時間,殿門口的聲音整齊洪亮。
“拜見聖後娘娘。”
訣衣看着過去對自己頗好的魔後,心中生出微微不忍。
“魔後請起。”
魔後起身之後,看到訣衣身邊的帝和。在帝和到異度世界時,她已是魔後,不曾出宮見過他,帝和也沒在此之前到過魔宮做客,故而她并不知道氣質卓群的男子是聖皇。
“不知這位尊者是……”
帝和搖着扇子輕輕一笑,“聖後娘娘的夫君。”
“夫……”
魔後頓時大驚,急忙行禮,“魔靈念橗拜見聖皇。”
看着之前的人再行大禮,帝和笑道,“起來吧,你既對貓貓行過禮,對本皇不必了,對她禮遇如對本皇。”
魔後道,“此事不可馬虎,聖後娘娘該行禮,對聖皇也該行對您的大禮。隻怪我不曾見過聖皇,一時沒有認出,望聖皇見諒。”
“呵,諒解。”
魔後起身,看看帝和訣衣兩人的位置,又看到淵炎,想到魔衛對她禀報的事,有些不解。訣衣和淵炎的感情,她知曉一二,縱然訣衣嫁做人婦兩人也不該打起來。聖皇雖沒打過交道,但早已聽聞他心中悲憫衆生,不可能來魔宮鬧事才是。
“不知今日聖皇聖後來魔宮所謂何事?”說着,看向淵炎,“若是炎兒做了什麽不妥當的事,還望聖皇聖後多多寬恕他。”
玺陽看着魔後,此人是他這具身體的母親,但他看她卻是沒有絲毫的感情,若是成爲魔皇,豈非要一直裝作她的兒子。一介仙君成魔靈的兒子,何以心誠呀。
帝和道,“魔後多慮了,淵炎對我等并無不敬,對我們不敬的,另有其人。”
魔後問,“可是我們魔宮的人?”
“正是。”
“誰?”
“攻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