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位列仙班求之不得,可讓堂堂天君變成魔皇,卻沒人願意。雖說世間萬物衆生平等,但在異度世界裏,又豈有真正的平等,仙神者若非鬼迷心竅了,誰也不想沾惹魔界的人。性命無高低貴賤,但人心的善惡大不同,仙神者不屑與魔者同語。如今讓性情頗爲清高的玺陽變成魔皇,他的心也的确是不甘願。魂穿到異度世界他尚且來不及思慮後面如何是好,便要接管可能暴亂的天魔族,莫說他了,訣衣心想,換做她,她也未必心甘情願混在這群人中,做這群人的頭兒可沒有絲毫的自豪感。
“玺陽不知這具身體是天魔皇長子的,一時誤入,以後得了機會定會還出。”
帝和悠悠的含笑,輕聲道,“原來是……誤入呀。”
帝和的聲音實在是輕盈,輕盈到玺陽紅了臉,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鎖魂甕逃出之後,他怎算是誤入呢,這話說得實在太跌他的份兒了溲。
“帝和神尊,玺陽話中有失,萬望見諒。”
帝和笑了笑,“本尊見不見諒不要緊,你用了淵炎的身體,他要能見諒才行。”
“我……恧”
訣衣面無表情的看着玺陽,用了淵炎的臉,怎麽一點兒不讨喜呢。什麽誤入,明明就是他自己主動鑽入淵炎的身體,若非他主動,他們也不會毫無顧忌的将他融合到淵炎的魔身裏。心中不甘成爲魔皇又能怎樣,淵炎是皇長子,他若不願,她與帝和必要将天魔族大加整頓一番,倒是王後和衆皇子要‘淵炎’上位,他莫非要說自己不是淵炎。他說的話,她與帝和信,别人可一個字不會信,一個魔皇子說自己是天界來的天君,衆人隻會當他得病了,要治。
“你若不想成魔皇我們也不逼你,但你現在是淵炎的身軀,此後不要在天魔族出現。”說完,訣衣眼珠溜溜一轉,又道,“你現在算是魔,帝亓宮自然也是不能進的。”
“爲何?”
玺陽走近一步看着訣衣,知虞在帝亓宮,若是他不能近帝亓宮,豈不是一直不能見到他的徒兒。
“原因我不是已說了麽。”
玺陽卻有異議,“在天魔族内我不能再露面是自然,這一點天姬說得對。但是,我是魔還是仙,别人不知,帝和神尊與天姬你們是知曉的。”
訣衣挑眉,“所以?”
“我并非魔。”
帝和好奇訣衣要怎麽回玺陽的話,沒想到,她直白得氣人卻又很是任性可愛。
“本後自己的宮殿莫非還不能做主麽?”訣衣說完,轉身朝殿門口走。玺陽不肯當魔皇,她不逼,天魔族的新皇便由她親自從族内選出吧。
玺陽性清冷,在簿兮仙山又是主子,衆徒對他極爲尊敬,出了簿兮仙山之外,他的天君位階不低,自然人人恭敬有加。陡然遇到對他絲毫不放在眼中的訣衣,雖她的話并沒明顯含怒氣,但他仍有些挂不住臉面,沒想到訣衣竟然會如此……‘刁難’。難不成,他若不當魔皇她就讓他一直見不到知虞麽。
“這……”
玺陽看着訣衣的背影說不出話來,轉頭看帝和,希望他能說一句公道話。
帝和隻是搖着扇子淡淡的笑,話音更是淡淡的,“不要看本尊,本尊是個聽娘子話的好男人。”
“……”
帝和跟着訣衣朝殿門走去,看着她纖細高挑的身影,嘴角微微揚起,一直就曉得她是個耿直的姑娘,但是沒想到耿直至如此,不喜歡的人半點兒僞裝也吝啬給。如果玺陽用的不是淵炎的身體,她一定不會如此計較,她到底還是想讓魔後好過一點呀,可惜玺陽沒給她這個希望。
“等等!”
玺陽看着快要走到門口的訣衣,不過,他的聲音雖然被她聽到,卻沒叫停她的腳步。玺陽不得不捏訣閃身到訣衣的面前,用身體阻她的出路。
“天姬。”玺陽微微彎腰,“我若是皇長子,是否你就讓我進帝亓宮?”
訣衣反問,“你是皇長子就得在天魔族裏統管你的族人,去我的帝亓宮做什麽?”
“我若爲魔皇,自然要在天魔族。但我的徒兒,能否讓我們相見?”
“仙君這話說得本後不懂了,知虞是你的徒兒,你想見她便見,與本後何幹。聽你的口氣,好像是本後不讓你們相見。”訣衣一本正經的說着,“東西可亂吃,話,卻不能亂說的。”
玺陽哪裏有訣衣這種口才,一時又被她問住沒了話接。
“我不是這個意思。”
訣衣問,“那你是哪個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成爲了魔皇,是否就能進帝亓宮?”
“你不願當魔皇我不會逼你,你拿這個與我交換,日後可是要說,你當魔皇是被迫無奈,是我強行推着你坐到那個皇位上的?”
玺陽心道,難道還不是嗎。他本不願成爲魔族的人,若非她說,魔人不可進入帝亓宮,他又怎會委身接受這具身子的身份。
“我想玺陽仙君弄錯一件事了。”
訣衣微微擡了擡下巴,眼角的紫色九霄绫姬花顯得格外明豔,雙目間流轉狡黠和隐得很深的笑意,“帝亓宮妖魔不得入是一直以來的規矩,并非我有意爲難你,莫非身爲簿兮仙山的玺陽仙君不曉得?”
“啊,我說一句。”帝和插話進來,“不單單是我們夫妻倆人的帝亓宮不得随意進入妖魔,佛陀天裏哪座大尊神殿内皆不可輕易進入。”帝和強調道,“本尊是個好客之人,這一點要記住,莫要誤會。”
“……”
玺陽一時不知該怎麽辦才好,說是說不過訣衣了,身份也不能高過她,可他實在擔心知虞,他們倆人何其厲害了得,自己的徒兒是個什麽樣子他還能不曉得麽,隻怕在帝亓宮被刁難得難以想象。
實在沒話可說的玺陽行了一個禮,“我當魔皇。”
“哎。”訣衣一把抓住他,“算了吧。”
“我心甘情願的。”
訣衣放開抓在玺陽肩膀上的手掌,笑了,“你這個心甘情願我當做沒有聽到。”
玺陽急了,“我的确是心甘情願的。”
“你就算是心甘情願的,我也需要出去。”
帝和訣衣走出殿門,立即有在殿外站崗的魔衛提着大刀氣勢洶洶的過來,大聲叱問他們。
“你們是何人!”
帝和搖着扇子笑眯眯的,見跑過來的魔衛越來越多,故意裝出很害怕的樣子朝訣衣的身後躲了躲,拿捏着嗓子‘嬌滴滴’的道:“娘子,爲夫好怕怕呀,你看,好多好兇的人沖過來了。”
訣衣扭頭斜觑了一眼帝和,河古禦尊上身了?
訣衣白了帝和一眼,好心提醒他,“你還忘記翹個蘭花指了。”
“哦,我下回會記得。”
訣衣轉過臉看着魔衛,“天魔族魔皇攻湛暗中啓重法欲奪持本後魂魄,事情敗露,已當陣嚴懲,天魔族新皇待立,你等去請魔後和衆皇子來。”
魔衛相互看了一眼,擋在訣衣正前面的兩個魔衛完全不信她的話,鐵青着臉,雙眼憤怒的瞪着她。
“一派胡言!你是什麽後,我們魔宮隻有魔後一人,你所謂的‘本後’與我們何幹!此乃魔宮大殿,爾等竟然擅闖!”魔衛中一的大喊一聲,“拿下他們!”
“是!”
提着大刀的魔衛立即圍攏攻擊帝和訣衣。訣衣拂掃衣袖,雙手化出仙劍,與魔衛打鬥在一塊兒。而她的夫君,那個拿着百色扇的男人,居然慢慢悠悠的搖着扇子站在她的身後,光站着也就算了,他竟然還一邊看她打架一邊故意吊着嗓子喊。
“哎呀呀,娘子,這邊這邊,快來。”
“啊,娘子,有人要打我。”
“貓貓,貓貓……”
訣衣收拾幾個魔衛自然不在話下,帝和一嚷嚷她便撤到他的身邊替他滅了沖來的魔衛,看的玺陽目瞪口呆。
帝和神尊要一個女人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