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貓,沒事了。”
訣衣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在異度世界本就沒認識多少人,現在淵炎死了,往後她在這個世界就真是僅僅剩下帝和了。
看到地上的攻湛,訣衣莫名想到淵炎臨死前向她求情的模樣,他求她放過天魔族裏無辜的人,其實他真正想求的,是留他父親一條性命吧。
“五百多年前,淵炎在地魔族的懸崖山洞裏救我的命……溲”
訣衣的話沒有說完,帝和卻聽出她話中的意思。剛才淵炎爲她擋下攻湛的魔血攻擊,雖然他并沒全然擋住,甚至即便他逃走她也不會受到絲毫的傷害,可是他的真心毋庸置疑,這份情,不能否認。當年他誤以爲珞珞是九霄天姬,在她命在旦夕的時候回帝亓宮救她而将真正的天姬丢在了懸崖山洞裏,若不是淵炎救了她,哪有今日他的娘子貓貓。救命之恩,定當湧泉相報,這句話不單單凡人知道,他們也懂。淵炎救了她的命,他們應該還他一命,可這條命他自己已來不及接受。
隻是,訣衣有意考慮饒攻湛的性命,而帝和卻不打算放過他。最該死的是就是他,爲何最後讓淵炎死了,換得他活在世上。倘若反過來,他還能心甘情願一點。
“當年救了你的人是淵炎不是他的父親,這個恩情,我記在他的身上。”帝和看着攻湛,神情冰冷,“可不會白白算到重罪之魔的身上。恧”
攻湛的口中吐出一口鮮血,最後一絲苟活的希望也被帝和掐斷,他的眼中湧滿了絕望,他設想的美好霸業還沒來得及出現,隻能如此嗎。他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緩緩的,帝和對着攻湛擡起手,掌心一點金光飛出,停在了攻湛的身上,光芒忽然耀眼,将垂死的他化成了輕煙。如果不是他的兒子做了一件讓他心中頗爲動容的事,他一定不會讓他死的如此輕松,他敢動貓貓魂魄的主意就該明白自己很可能會生不如死。隻是沒想到,這樣心狠手辣之人竟然有那麽善良的兒子,簡直不像他親生的。
攻湛消失後,訣衣并沒有說帝和做得不對,他對她的心疼她知道,也明白攻湛這種大錯想被赦免不可能,六界有六界的規矩,神界有神界的處事法則,誰都不可能輕易破壞,她更不是那種愚善的女子,攻湛心術不正,他留在天地之間隻會禍害更多的人,滅他是除害無異。
“天魔族恐怕要亂上幾百年了。”
訣衣輕輕的歎氣。
天魔族裏有野心的人不少,攻湛的殘暴統治明面上讓全族的人都臣服了,可真正真心誠服他的又能有幾人呢?很多人不過是面服心不服,隻等着他什麽時候出事想置他于死地,如今攻湛死了,如了那些人的願,天魔族哪裏有安穩的日子過,可要苦了那些無辜的天魔族人了。
想到淵炎的母後,訣衣心中倒真是有幾分不忍,攻湛雖然不喜她,但是淵炎的母後對她确是不錯,她在天魔族皇宮裏住時,經常讓人送好吃的給她,如果有好看的布料也會不忘給她做身漂亮衣裳,淵炎的母後是拿她當兒媳婦看待的。哪怕她在明确說過,和淵炎隻是朋友并非别的親密關系之後,王後還是對她很好,如果說天魔族裏有無辜的人,王後是。攻湛死了,淵炎也死了,新的魔皇如果是攻湛的孩子也就罷了,至少不會太爲難王後,但如果不是,那魔宮裏的這些人可就沒有好日頭過了,尤其是攻湛的妻兒,一定會被天魔族裏其他人追殺殆盡的,斬草除根才能讓新皇放心。
帝和見訣衣并不高興,心知淵炎的死或多或少讓她有些難過,觊觎他女人的男人死了,于他而言死就死了,可天魔族一旦大亂,卻是他這個聖皇不願見到的。
“未必!”帝和頗有自信的說道。
訣衣詫異道,“哦?”
訣衣不甚相信的問,“你有什麽好辦法?”
“你先告訴我,他死了,是不是很難過?”
訣衣抿着嘴唇沒有立即回答帝和的話。
“呵,你不要多想,我不是醋,隻是想曉得你心裏是怎麽想的,這樣我的法子要做到什麽地步心裏也能有個底兒。”
訣衣不知道帝和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他應該不會亂開玩笑,想了想,輕聲道,“我不想騙你。如果我說心裏沒有感覺,那一定是自欺欺人。當年我在垂死邊緣,我等了你很多日,你沒有回去找我,是淵炎救了我,他是我絕望時的曙光,甚至可以說,是他給了我在異度世界裏的第二次性命。”
他沒有在她的身邊,不會知道那段日子淵炎爲她做了多少艱苦卓絕的時,當時她體内的劇毒很難解,淵炎幾乎是背着她尋遍了所有他能去的地方,風霜雨雪裏他們一起走過的路,比他們倆一起走過的山水還要多,他無怨無悔,她無以回報。很多時候,女子被救了,沒珍貴的東西回報恩人便會以身相許,她不是那種輕易能交出自己身體的人,盡管她清楚的知道淵炎愛自己,但還是堅持了自己,她何嘗看不出淵炎的失望。
“夫君,我的話你聽了肯定不高興,但是淵炎爲我做的,真的太多太多。”
訣衣的目光落在淵炎的屍體上,她不流淚并非就不心疼,這個男子對她所求的她給不了,遇到她,就像他遇到了生命裏最大的劫難,不然他應該會順順利利的成爲下一代魔皇,受萬魔敬仰,娶美豔的魔後,過着安穩的日子。她心裏對他的愧疚,沒有人會懂得。
“我來天魔族的路上就想過了,如果我們一定無可避免的要滅天魔族,淵炎和他的母後是我願意放過的兩個人,他們從不曾負我什麽。”
訣衣眉心緊蹙,忍住鼻頭的酸澀,“他死了,我心裏真的很……難過。”
淵炎,我很難過。
帝和擡起手将訣衣輕輕的抱入懷中,一言不發。真話不好聽,但他能理解。如果她對淵炎的死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他恐怕才真要懷疑他們的感情是不是超乎他的想象。
“允許你爲他難過一天。”
他盡力逗她開心卻更讓她的心難受,是不是今日之後她不得不清晰的認識到,淵炎真的不在了,那個一心想娶她的男子,從此不再活在這個世界了,他所想的讓天魔族變成不再讓人恐慌的魔族心願也永遠實現不了。
“你的難過爲夫知道了。爲夫給天魔族第二個淵炎,不過,不是給你的。”帝和低頭看着訣衣,“嗯?”
訣衣驚喜的問,“你能讓淵炎複活?”
“那要看你怎麽想了。”帝和的臉色帶着輕松之意,“如果你想要一個一模一樣的淵炎,保有你們的記憶和他從小的成長記憶,爲夫做不到。不單單爲夫做不到,哪個大尊神也做不到。但如果你隻是要一個長相一模一樣的淵炎,爲夫今日就能給你。”
訣衣轉頭看着地上的淵炎,“你的意思……我不明白。”
帝和放開訣衣,廣袖從淵炎的身軀上拂過,原本殘缺肚腹的屍體在一片散開的金光裏複原了,一具完好無缺的身體躺在地上。随後,帝和修長的手指朝着鎖魂甕一指,閉合的甕蓋打開了,裏面飛出來一條巨大的蛇靈。
訣衣驚訝的看着蛇靈,鸱尾九頭蛇?!
是了,訣衣怕蛇,這一點帝和知道,也正是因爲知道才猶豫是不是用這個仙靈将淵炎複活,畢竟複活之後的人不是真正的淵炎,隻是用了他軀體的人,而貓貓卻是忌蛇的,鸱尾九頭蛇的仙靈他還是頭一回見到,到底是仙界的誰,他此時還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