摟着訣衣的雙臂稍稍收緊,帝和輕聲道,“是我對不住你。”
“哪裏是你對不住我,是我爲難你了。”訣衣雙手覆在帝和的手背上,柔聲與他道着話,“我豈能不知道回天界有多難,不過是心裏憋着話不想瞞你,說出來圖個自己心頭輕松罷了,你莫往心裏去。盡”
可他怎麽能不往心裏去呢。白幻熹曜靈尊在他們回異度後那日便逃得無影無蹤。她能助他們回去一次,必然也能有第二回,隻不過,那隻東西可不會再像上次那般給他機會了,當時遇到他和貓貓是初見,不識得他們的身份,自然嚣張跋扈自以爲是,如今知曉他的厲害了,恐怕不會招惹他豐。
“明日去找攻湛,你藏在我的懷中可好?”
“爲何?”
“小貓兒躲在我的懷中才安全嘛。”
“我不要。”
帝和笑問,“夫君的懷抱也不要?”
“我要親自收拾攻湛。”
“收拾他是明天的事,今晚……”說着,帝和抱起訣衣走進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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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湛數着日子過了半月,終于等來了鎖魂甕裏三魂七魄被沸血熬好。晨起後,命人去叫淵炎來寝宮見他,顧慮他因爲想設法救訣衣而故意不肯去魔陣殿。
果然,淵炎并沒有等太久便到了攻湛的寝宮。
“父皇。”
淵炎的臉色很平靜,“不知父皇這麽早就孩兒過來所爲何事?”
攻湛笑了笑,“昨晚做了個夢,一夜未睡好,你被爲父走走。”
“是。”
淵炎似沒多想,很乖順的跟着攻湛走出他的寝宮,兩人在魔宮裏慢慢散步,閑聊着天魔族裏瑣碎的一二事,清風徐來,兩人若不起争執,父子兩人邊聊邊走倒也頗惬意。攻湛心裏有意把淵炎朝魔陣殿帶,而淵炎卻是真心在享受和自己父親難得的平靜時光,在記憶裏,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和他多久沒有此時的甯靜了,每每在一起不是争吵便是倆倆相看不滿,不知道何時變成了這樣,讓他們的父子情涼薄至此,讓他唏噓。而魔宮裏讓他覺得變了的,又何止僅有他們倆呢,他已多日不見清沨,連他的死活亦不知。
“父皇,外出尋找清沨的人,可有回信?”
說到這個,攻湛的眼中終于浮現出父親的慈愛,隻是轉瞬即逝并不曾在他的眼底留存多久,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搖頭。
“孩兒想出宮去尋找清沨,請父皇允許。”
從淵炎被找到之後,攻湛便勒令他不得再随意離宮,若是有違,不要怪他不念父子情做出些讓他後悔的事。淵炎知曉自己故意躲了兩個月惹怒了攻湛,不願再招他暴怒。
“出去尋找清沨的人這幾天應該快回來了,如果他們還是沒有找到,你再出去找吧,多帶點人。”
“是,父皇。”
淵炎的心裏還想着父親忽然通情達理起來了,可沒高興起來,看到他們到了魔陣殿外面,忽然知道爲何過幾天他允許他出宮了。隻怕過幾天他對他便沒了用處,想去哪兒都可。
攻湛走了幾步,見淵炎落下了,停住腳步轉身看着他,“怎麽不走了?”
“父皇不是想散步麽。”
“走到這兒了,進來看看,你也跟着進來吧。”
無法違抗的話像軍将對士兵的命令,淵炎跟着攻湛走了進去。
果然和淵炎所想的一樣,入殿之後攻湛讓他一起打開了魔卦十方陣,兩人走進去後,他迫不及待的走入陣中去取那隻鎖魂甕。
“總算等到這一天了。”攻湛喜不自禁的彎腰看着翁中不再飛舞的魂靈,一邊念叨着,“聖皇娶你那天不是保護的緊麽,怎麽樣,還不是被我抓來了你的三
魂七魄。聖皇?呵呵,聖皇又能怎樣,他寶貝得了你一天可寶貝不了一輩子,難道還能整天把你别在腰帶上帶着?”到了他攻湛的手裏,别管什麽聖皇不聖皇,她别想逃走。但是,看着看着,帝和感覺到一絲詫異。
蹙着眉,攻湛問,“這個女人的真身是什麽?”
淵炎搖頭,“孩兒不清楚。”
攻湛并不是真的問淵炎,而是他在自言自語,聽到他說不知道,招了招手,“炎兒你過來瞧瞧,她的真身是什麽。”
淵炎快步走過去,像是非常關心的樣子,因爲走的太快還讓攻湛特意看了他一眼。他彎下腰看着鎖魂甕裏的仙靈魂魄,巨大的身體上飄舞着一層淡淡的仙光,看着體相很像是……龍身,但是細細觀詳卻發現不是龍,鎖魂甕裏的東西不止一個頭,隻他看到的便有五個之多,這隻一定不是小衣。
“父皇,孩兒雖然和她熟識,可小衣不曾讓我見過她的真身,平時我也不大有機會見到别人的真身,一時想不出鎖魂甕裏的仙靈到底是什麽魂魄。”
垂着雙睑的淵炎忽然想到一計讓攻湛堅信不疑他收服的就是訣衣,猶豫又試探的問他,“父皇,假如……你捕到的仙靈不是小衣的,你會放了她嗎?”
攻湛先是愣了愣,慢慢的轉過頭看着淵炎,他這是想找東西來換走她嗎?還真是賊心不死啊,到這份上還想着要救她。好,他讓他死心徹底。
“炎兒你說什麽傻話,我當日取了她的發絲放入其中,作法時我們的魔法隻會吸入她的三魂七魄,不可能是别人的。”攻湛輕輕一笑,“你若是想救她就不要妄想了,我們費了多少心力才把她的魂魄捕來,你即便不心疼爲父,難道也願意自己的努力白白流走?”攻湛看着滿詭符的沸血,“這些血可都是你的,你舍得白流,爲父可心疼。”
忽然間,攻湛一把抓住淵炎的前襟,目光嚴厲的看着他,對視片刻後,抓着他衣襟的手慢慢放開,在抓着的地方輕輕拍了拍,像是要把自己抓皺折的地方抹平,聲音變得溫和許多,“我知道你不想傷害她。可是看看你的血,看看你爲我打開的魔卦十方陣,看看我們幾次試圖吸入她的三魂七魄,你不願意卻還是做了。你說,你去告訴帝和,你沒有傷害他的女人,他會信嗎?”邪肆一笑,攻湛繼續道,“莫說帝和,就算你去聖後娘娘的面前說,你是無辜的,是被逼無奈的,她也不會信你。”
“我是真的不想傷害小衣。”
“你的不想沒有被你堅持到最後。”
攻湛側過身看着鎖魂甕,“我現在就清清楚楚的告訴你,别說這裏面裝的是聖後娘娘的魂魄,就算不是,我也不會放走。”他抓到一隻仙靈魂魄何其難得,是不是訣衣對他來說隻要作用在就是最重要。
父子倆似乎又到了一句話也說不下去的地步,攻湛的心情甚好,施法将鎖魂甕中陣心提出來,可甕還沒全出,一道金光忽然壓下,把鎖魂甕重重的叩回到了原處。
“誰!”
攻湛大喝一聲。
“魔皇真是健忘呀。”帝和的聲音含笑吹入耳,翩翩優雅的身姿緩緩的從天而降,“這麽快就不認識本皇了。”
淵炎臉色微變,看着帝和,他怎麽來了?
攻湛狠狠的瞪了淵炎一眼,混賬!竟然幫着外人來對付他。
淵炎無辜的受着自己父皇的目光斥責,一個辯解的字也沒說。
“呵,看魔皇的樣子,好像很不歡迎我來天魔族皇宮呀。”
攻湛冷冷一笑,“你是來做什麽的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做客。”
帝和笑道,“本皇來做什麽,攻湛你真的不知道麽?”
“我應該知道嗎?”攻湛反問。
“也是,本皇的心思你哪裏猜得透呢。”帝和慢慢搖着百色扇,“本皇今日來找你,是想拿一樣東西。”
攻湛問,“什麽東西?”
“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