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虞扶着的清沨在帝和的大法裏露出痛苦的表情。訣衣恍然想起清沨是魔,帝和的收靈法力自然承受不住,可她還沒教知虞如何保住清沨忽覺自己的身體被人猛的朝後拉拽,耳邊聽到一個帶着痛苦的聲音。
“小衣小心。”
訣衣聽出是淵炎的聲音,可來不及轉身便飛起來,餘光見到天空之上的帝和極快趕來,她将将朝他微微擡起手,眼前忽然看不清天地,身體在熱浪中旋轉,隻能感覺到身體被一個人緊緊的抱住,可氣息并不是她熟悉的薩靈香。腦中,是帝和瞬間看不見的臉,很焦急的模樣,仿佛能聽見他在叫她,貓貓。
旋飛的身體重重摔到地上,訣衣疼得感覺自己骨頭要斷了似的。睜開眼,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抱着自己是的淵炎,連忙從地上坐起來,心裏知道帝和來不及救她,可親眼看到不是他,還是有些淡淡的失望。她想,如果是他護着自己摔下來,恐怕不會讓她摔得這樣疼。不對,那家夥就不會讓她摔下來。
訣衣朝四周看了看,明明是白天的,怎麽到了這兒變成晚上?天上的月亮挂在厚厚的雲層中,月華朦胧得很。一眼望去,長長的一堵高牆延伸到遠處不見盡頭,冷冰冰的岩石在月下顯得更爲清冷。身邊的男人從摔下來就沒有動靜,訣衣不由得輕輕推了推身邊的淵炎。
“淵炎,醒醒。豐”
“淵炎?”
沒有回應的淵炎讓訣衣急忙查探,氣息尚存,可傷情嚴重。她沒有随身帶神丹的習慣,更不習慣救人,但淵炎不能見死不救。訣衣從地上抱起淵炎飛入空中,居高臨下俯視地面,發覺他們被扔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城。不知名,隻是因爲她真不知道這座城叫什麽名字,是妖住着,還是魔霸着。不過,訣衣慶幸的很,虧得被吹到了人城裏,若是被卷到犄角旮旯的山裏洞中,她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訣衣抱着淵炎在天空裏找了一家看上去頗爲華貴的酒家飛下,抱着他進去時,街上的人詫異的看着,酒家的掌櫃和小二更是大吃一驚,呆似木雞。
“有上房嗎?”
“可有上好的房間?”
訣衣連問了兩遍掌櫃的才回神過來,連忙點頭,道,“有,有有有。”
“要間上房。”
“哎,好。”掌櫃的揮手還在發愣的小二,“趕緊帶這位姑娘去二樓的仙字号房。”
“哦,是。”小二連忙讓了身,做出一個‘請上樓’的敬姿,“姑娘,請。”
酒家裏的人一個個不可思議的看着訣衣抱着淵炎上樓,人人腦子皆好奇,哪兒來如此美豔的姑娘?爲何又穿着喜袍抱着一個俊美的男人來酒家呢?天底下,男子抱女子進酒家撒歡的多了去了,這新娘抱着男人來酒家過夜的事兒還是頭一遭遇到,可叫人費解的很。
進房之後,訣衣把淵炎放到了床上,轉身問小二。
“你們這個城叫什麽名字?”
“姑娘,我們這兒是白葉城。”
訣衣蹙眉,白葉城?沒聽過呀。
“這個世界還是異度世界嗎?”
小二莫名其妙的的看着訣衣,“什麽是異度世界?”
訣衣不知道白葉城,小二不知道異度世界。
“我再問你,白葉城中住着的人,是妖還是魔?”
“這個城中不分妖魔。”
訣衣再問,“你們全是凡人?”難道她和淵炎陰差陽錯的來了人間嗎?
“白葉城中沒有凡人。姑娘,城中不分妖魔是因爲我們非妖便是魔,大家都不算凡間的生靈,城主覺得不該自相殘殺,雖然我們各有各的壽命,但是能在活着時過安穩的日子,比起日日修行想着位列仙班的妖魔要輕松許多。而那些整日裏打打殺殺的妖魔,就更不如我們這些人睡得好吃的好了。”
訣衣點點頭,如此看來,他們并沒有到凡世,還是在異度世界裏面。隻是到了一個從前不曾來過的城中。
“明明是白天,爲何城中是晚
上呢?”
“白天?”
小二像是聽不懂訣衣的話,想了想,“姑娘你是從城外來的吧?”
“正是。”
“難怪了。我們白葉城并不是半日白天半日黑夜爲一天,白天十日,夜晚十日,十日一換十日。今兒是第九夜。再過一天就能見到太陽了。”
訣衣詫異,暗道,異度世界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倒是稀奇了。
“對了,你們這兒若是有人受傷了,去哪兒可采到療傷用的藥草?”
“白葉城中的人傷了全都去找城主。”說到白葉城的城主,小二眼中浮現不加掩飾的敬佩光芒,“我們城主人很好,不管是誰,隻要在白葉城受傷,她都會醫治。”
訣衣問,“你們城主住在哪兒?”
“在我們酒家門口往右走,順着這條大街走到盡頭再右拐,就能看到城主住的地方。”
“多謝了。”
“不謝不謝。”
說着,小二看了看床上的淵炎,自以爲明了他們倆人發生了何事,道,“姑娘你放心在這兒住下,白葉城内不許出現厮殺,打架傷人的事也很少,你們私奔到這兒就對了。”
“私奔?”
訣衣看着小二,他怎麽說話的呢?今日是她與帝和大婚,私奔什麽私奔。看了眼淵炎,明白了。她穿着喜袍,淵炎卻是一襲白衣又重傷昏迷,這人以爲她是被逼嫁無奈和自己的情郎逃來了白葉城。
“此人隻是我的一個朋友。”
“姑娘,你不用這樣小心翼翼,我們不會說出去的。”
“我心中之人是我的夫君,不是這位朋友。”
小二見訣衣說得很認真,看了看她全身,“姑娘你這是……”
“泡一壺好茶來,别的莫要打聽了。”
“好哎。”
小二走後,訣衣用法術将淵炎身上的傷複原。隻是,她雖然讓淵炎無傷,卻沒讓他醒來。想了想,她的神力尚有在封印中,帝和的神訣聖法非同小可,想讓他醒來恐怕還需修養些日子。酒家小二送來清茶後,訣衣倒了一杯喝了口,忍了忍才把口中的茶水咽下,淡淡蹙眉,這是好茶?
罷了,哪兒處處能跟帝亓宮比,她也真是被帝和給慣了。
想到帝和,訣衣勾起嘴角,微微抻了抻廣袖中的手,看着兩個手腕上的麒麟心,那家夥還真是有先見之明,好似曉得他們要分開許多次一般,有這個,可不擔心他找不到她。閉上眼睛,訣衣在心中想着帝和,嘴角的微笑裏染着醉人的幸福。
原以爲帝和很快就會來到自己的身邊,卻沒想,訣衣忍着喝完一杯熱茶還不見他的身影。
訣衣無聊的低頭把玩着手腕上的麒麟心,指尖撥弄着上面滑動的小麒麟,暗暗的在心裏默數,數到兩百仍舊不見帝和出現。她想,莫非是白葉城太奇特他一時半會兒尋不着麽?正當訣衣決定再于心中想呼喚一遍帝和的時候,隐約聽到屋頂上有人聲。此聲,還有那麽一點點的熟悉。
捏訣瞬逝,訣衣從房間裏閃現屋頂上,眼前看到的讓她幾乎不信自己的眼睛。
帝和滿臉溫柔的抱着一個鵝黃色衣裳的女子,女子臉上歡心滿溢。
餘光瞟到一抹紅的帝和正眼看過去,心中頓時一緊,已隻見訣衣憤然轉身。
“貓貓!”
帝和疾呼,将懷中的女子推開,急忙閃身去追訣衣。
“貓貓!”
訣衣捏訣閃移的速度奇快,在蓅花澗的時候帝和就曾感歎過,此時又是氣憤的故意不想被帝和找到,跑得就更快了。帝和尋着她留下的香氣急追,飛了大半個白葉城沒找到人,心中不免越追越着急。好好的大婚喜日,怎麽會弄出這麽多的事兒來,一事沒解決完又來一事,一個更比一個麻煩,這隻野貓兒不曉得心底要怎麽咒罵他了。
總也甩不掉帝和的訣衣氣惱的不停拔手腕上的麒麟心,成也麒麟心,敗也麒麟心。落難想他,他來救。此時想他不要跟着,偏生越不想見他,可心裏想的還是他,麒麟心通靈他的上古神獸靈心,讓他總能知道她在哪兒。
白葉城最爲繁華的三條夜燈大街像天穹裏的星辰河,家家戶戶
門前挂着大大的橘色打燈籠,街上人來人往,一個個向往過平靜生活的妖魔看上去和凡人無異,過着與人間并無差别的生活,唯不同的,是他們的壽命比凡人長了很多,死後便化作輕煙,沒有閻羅王再來審判他們是否可以輪回下一世。
訣衣飛入人群中,想借此避開帝和,哪知雙腳剛踩到地面上,帝和的身邊便響起耳畔。
“貓貓!”
修長的手指還沒抓住訣衣,又給她溜走了。帝和微微眯眼,一個瞬息間的消***影,在一條無人的小黑巷中逮住了準備藏身起來的訣衣,雙手用力抓住她,更是默默的把她的法術給禁個幹淨。
“走開!”
帝和用力把訣衣拎在自己面前,“貓貓你聽我解釋。”
訣衣手不能動,發現自己的法力被帝和禁了,心中火得很,雙腳毫不客氣的對着帝和踹開。帝和無奈,将訣衣壓在了小黑巷冰冷的牆壁上。
“皎绾見我急着去找你,開了個玩笑而已。”皎绾抱住他,他還沒來得及把她推開,不想怎麽就那麽巧被她撞見了。她就算不出現,他也會推開皎绾,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何況今日是他和她成親的日子,他怎會主動去抱别的姑娘呢。他縱然是情聖,可也不會做出這等傷媳婦兒心的事,她不是要他隻做她一人的情聖麽,這話他可是記在心裏的。
訣衣惱道,“我也和淵炎開玩笑,抱他了。”
“貓貓你怎麽不講理呢!”
“别的姑娘家輕易和你開這樣的玩笑開的,我和淵炎就開不得玩笑,是麽?”訣衣用力掙紮,全身上下全給帝和制得牢牢的,心裏又氣又悶,“你那麽溫柔的看着她,和我成親做什麽?”做情聖,他想抱誰都成。
帝和感覺自己真是沒地兒說理了,他哪裏溫柔的看着皎绾了?
“貓貓你看清楚了嗎?我是驚訝和尴尬的看着她,哪裏像你說的溫柔了?”
“對不住聖皇了,我不講理,說溫柔就是溫柔。改明兒我也學你,溫柔的看着淵炎。”摔下來的時候,疼得她全身骨頭碎了一般,可腦子裏想的是不能跟淵炎抱在一起,她是有夫之婦,得爲他守着身子的清白,抱淵炎去酒家的時候心裏還怨念的很,穿着喜袍抱了不是夫君的男子,讓她心裏多有不甘。她變得如此小氣,全是因爲他,堂堂女戰神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擱以前領軍千萬時,眼裏哪有男女之别。
帝和心裏怄氣得不得了,可又不能拿眼前的姑娘怎麽辦,兇不得罵不得,打不得扔不得,她這暴脾氣若是被點着了,哪裏能找到滅火的水呀。娶個媳婦兒感覺自己說話都不能硬氣了,對,就是如此的感覺,在她的面前說話狠不得,絕不得。
“我一曉得你在這兒就趕來了。不意會遇到皎绾,想着白葉城沒有危險就與她聊了三句,擔心你等久,沒說第四句話就去找你,皎绾忽然抱着我,可巧你就上來了。”
帝和放軟了自己聲音,“貓貓你相信我行不行?”
“我不該上去打擾你們,是麽?”
“……”
嗨,頭疼了,還真是講不了理兒了。
“貓貓,今兒是我們成親的好日子,不鬧脾氣,嗯?”
好日子是好日子,可心情毀了許多,想到乍現眼前他被其他女子抱住的樣子,心裏分外不美麗。以至于,她也沒瞧清楚,當時他的手是抱着那個姑娘呢還是想推開。一氣之下扭頭走了,光聽見他焦急的喊貓貓。
訣衣不肯說話,身子用力的想掙紮出帝和的壓制,一下兩下帝和還好脾氣的壓着她,不想弄疼她,也不放開她。可是,身前的夜貓鬧了好一會兒不消停,帝和也是急了。突然低頭,狠狠的吻住訣衣的唇瓣,一隻手放開她的手臂改成托住她扭晃的頭,密密實實的将她壓在牆上吻了許久。
長久而熱烈的吻後,訣衣沒了多少力氣,腰肢上的一條手臂緊緊的抱着她不讓她滑到,溫熱清香的氣息拂在她的臉上,柔情軟語吹進了她的心裏。
“貓貓别氣了,嗯?”
訣衣發洩似的用力狠捶着帝和,他們的大婚日子過成這樣,她不甘心。
帝和捉住訣衣的一隻手,低低的笑道,“媳婦兒手捶疼了我舍不得。”說完,再度傾首,封住了訣衣的紅唇。
再吻時,訣衣沒了抗拒,鼻息裏全是薩靈香氣,心中安穩又微甜。帝和并非不懂她,她的火氣來得快,
去得也快,若是他坦坦蕩蕩的沒做對不起她的事,解釋時她看着不聽不理的,其實心裏一個字不差的聽進去了。他媳婦兒就是他手心裏的貓崽,雖然有時野得很,脾氣來了撓人,可她不會要人性命。
在一片漆黑中深情纏綿,四下無人靜悄悄,愛意濃濃幽香醉。醉了他,也醉了她。不了是喜袍的西索聲惹了他的心,還是他的纏吻撩撥了她的情,兩隻放在帝和肩膀上的手慢慢纏住他的脖頸,難分難舍之中,環佩輕輕叩響,綴珞的腰封随着長長的腰帶落到了地上……
不見一絲光亮的小黑巷中,細細的低低的情音在壓抑之後微微響起,像是怕被人分享了他們的情深厚愛,輕微得直撩人的耳蝸。
訣衣被帝和壓在牆上已分不清自己還有沒有生他的氣,隻覺渾身又熱又不舒服,可是體内又有一種東西是他給的酥意,似舒服的很,情不自禁的低聲裏,她小聲的喚着他。
“帝和……”
喚他,更不知道自己爲何要喚他。
她不懂,他卻是懂的。
将她衣裳剝了半數的他起了猶豫,成親乃大事一樁,人生還能成親幾回,可是要在這兒把她給吃幹抹淨麽?這地兒可與他心中最初想的地方差了太多呀。
“帝和……”
訣衣柔軟的身子蹭着帝和,讓本就險些把持不住一氣呵成的帝和瞬間緊了小腹,一團火從下半身的某個地方直竄腦門,當即顧不得那麽多了,所謂洞房花燭夜大概講得隻要是對的人,在哪兒都是良辰美景吧。
華麗的喜袍在一陣細細嗦嗦中敞開了,熱燙貼着熱燙,情貼着情,從兩端走向彼此的中心。
訣衣抱着帝和的身子,沉醉中聽到有人的聲音在小黑巷的盡頭響起,忽然心中受吓,雙手抓着帝和敞開的喜袍,小聲的咬着她的耳朵,“有人……”
“有人來了。”
帝和此時怎會顧上誰來了,誰來他也是要把此事給做下去的。自己的媳婦兒,洞房花燭夜可由不得人破壞。
小黑巷盡頭的人确确實實是走來了,而且還不是一個人,是兩個。
訣衣回神一些,推着帝和,“怎麽辦。”
帝和堵住訣衣的唇,心中輕笑,笑他的媳婦兒此時是不是被他親熱傻了,竟然忘記她的夫君是何許人也了麽。小小白葉城裏的妖魔有本事成爲阻擋他要當‘夫君’的石頭麽。
被吻住的訣衣小小的掙紮着,擔心自己與帝和會被人瞧見,不肯用心的與他親吻,卻不想帝和竟然更過份的貼近她,惹得她不自覺的驚呼出聲,見來人走近,立即忍住心中所有的聲音。
人越來越近,訣衣越來越緊張,帝和的心卻越來越堅定的要她,當兩人走近到數步之外時,帝和在訣衣的意亂情迷中把她占爲己有。
可,他卻忽然的停住了,驚訝的看着她。她怎麽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