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林疏影梭梭,似濃墨潑畫。遠處的燈火仿佛天邊的星,點點灼灼,明明亮亮。深沉的樹林朝後望,綿延到盡頭是一片繁星璀璨的夜空。
昏暗得依稀隻能看到人影的林中小溪邊,一人獨坐溪邊青石上,撥弦三兩聲,聲聲如珠**,在甯靜的樹林中,從她指尖出來的琵琶聲卻帶着不屬于夜晚的長弘大氣。如一場廣無天際的風沙戰場宏闊畫面徐徐展開,戰馬奔騰,将士骁勇,血腥白骨路鋪就一條望不見盡頭的天路……
遙遠天邊吹來的風沙,淹沒天地間的喧嚣,寂寞了一場悲壯。
死亡戰場上飄過鬼魅,撲朔明滅是情生情死的無盡情愫,那序幕還沒有扯開便要落幕。
琵琶聲停,猶抱琵琶半遮面的人還坐在青石上沒有動,隻聞她的聲音幽緩傳來。
“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女子靈空悠然的聲音讓靜立樹尖的男子微微一愣,是爲她竟然知道他在,有如此造詣的琵琶高藝而法術還了得,更爲了她一把好嗓子。聞聲便叫人微醺的人,他隻遇見了一位,不過現已嫁作他人婦。
樹上的男人正準備飛下去與溪邊的女子相識,不想旁邊的一棵樹下竟然走出了一個身影。
“你不是還沒睡嗎?”
女子道:“太祥和了,反而不習慣。”
男子笑了聲,“聖皇在此,誰敢造次。”
女子的聲音非常平靜,“你說得有點多了。”
樹頂的男子忽的想起走到溪邊的男人是誰了,前幾日在蓅花澗十八道澗水瀑布外不相信他來了的魔獸人不正是他麽。當時看他五大三粗的模樣,沒想還能與如此細膩技藝高超的女子爲友,當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你不喜歡,那就我不說了。”魔獸人的聲音帶着前幾日與人争執時完全沒有的溫柔,仿佛不是同一個人。
溪邊有了短暫的安靜,仍舊是女子先開口。
“定要是這模樣嗎?”
“呵呵……”
魔獸人笑笑,一抹白光閃現,虎背熊腰的男人變成了一襲白衣如玉的清俊美男子,光瞧他背影就叫人十分期待他的正容。
男人道:“露了真容,萬一蓅花澗的女子非要跟我走,嫁與爲妻可怎麽是好?”
“那你便娶呀。”
“呵呵。”男子含笑道,“小衣你非要氣我麽。”他爲何來蓅花澗,又爲何故意變那麽粗醜無理,她還能不曉得嗎。
不知是不是男人的話起了作用,女子聲音軟了一分,“很晚了,去休息吧。”
“你呢?”
“再靜靜待會兒就去了。”
男人雖不舍,卻沒有多言,深深了看了青石上的女子一眼,轉身離開了。
男人走後,青石上的女子又出聲了。
“我說的是靜靜待會兒,你還不走,不覺得打擾别人嗎?”
樹上的帝和微微勾起嘴角,飛落溪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