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潛伏刺殺的行家裏手,深知想要刺殺一個人,并非容易的事情,有時候需要蹲守好幾個月,徹底了解目标的生活習性,才能夠找到機會。
阿裏不哥作爲蒙古大軍的統帥,楊璟根本就無法接近,想要刺殺更是千難萬難!
而殺手的準備時間,隻有一小部分是用來籌謀刺殺,剩餘的時間其實都是在準備如何才能順利逃跑。
準備,成功刺殺,逃脫。
這才叫刺殺,如果刺殺了目标之後無法逃離,那不叫刺殺,隻能叫同歸于盡罷了。
楊璟慢說刺殺阿裏不哥是多麽困難,單說刺殺之後想要成功逃離,可能性就不是很大,那可是蒙古大軍的統帥!
“如今情報已經到手,咱們還是先離開吧,萬一要打起來,想走就不容易了,至于刺殺的事情,你也看到這營區有多大,并不是想象中那麽簡單…”
風若塵其實說得很中肯,雖然不說連營三百裏,但營區實在太大,裏頭全是蒙古勇士,想要穿越營區去刺殺敵人的統帥,事後還安然而返,連風若塵都沒有這個自信。
楊璟聞言,卻隻是搖了搖頭,朝風若塵道:“營區雖然大,但我并不需要穿越營區,雅勒泰倫不是讓我做手術麽,到時候阿裏不哥肯定會來探望,他總不可能走到哪裏都帶着好幾千人,這裏又是蒙古人的占領區,他肯定會放松警惕的!”
“再者,到時候他的注意力會全部放在雅勒泰倫的身上,想要得手也很容易,甚至我根本不需要直接出手,隻需要在他的飯食裏頭下毒,如果毒藥厲害,他坐過摸過碰過的東西,都能夠毒死他!”
楊璟如此一說,也不是全無機會,但逃脫同樣是老問題,便如此時,楊璟完全有能力将雅勒泰倫和公羊徙野殺掉,但想要逃脫卻很難。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狀況,是因爲他們身邊總是跟着不少怯薛歹和雲都赤,想要逃脫,就一定會發生沖突,厮殺起來就會引來更多的敵人,想要走脫就不可能了。
除非殺掉他們之後,楊璟懂得飛天遁地之術,直接消失在房間裏頭,否則根本就無法避免與這些衛士的沖突。
“這樣太冒險了,若你懂得隐身之術,我就答應,否則你還是乖乖跟我回去吧!”
風若塵的态度很堅決,作爲刺客,她比楊璟更專業,也正是因此,她才更清楚楊璟想要成功逃脫根本就不太可能!
“隐身之術?”楊璟本來也打算着要放棄了,可聽得風若塵這般說,他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有可能直接從房間裏頭消失!
他仿佛抓到了什麽,瞬間呆住了,風若塵伸出手來,在他的眼前掃來掃去,楊璟都沒有任何反應!
人都說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一個好的偵探,想要犯罪的話,肯定也能制造出天衣無縫的罪案現場!
楊璟從來沒考慮過自己有一天會考慮這個問題,他的心中充滿了激動與興奮,就如同偷情一般刺激!
循規蹈矩的人如果某一天打破陳規,就會體驗到這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楊璟中了魔怔一般,腦子裏卻思緒飛轉,過得許久,才哈哈大笑起來,捧住風若塵的臉,一口就親了下去!
風若塵也是驚呆了,但并不是因爲楊璟找到了刺殺阿裏不哥的方法,而是因爲楊璟親了她…的嘴!
楊璟也是由心而發,自然而然的舉動,可謂水到渠成,就仿佛他早已跟風若塵親過很多次了一般。
這次輪到風若塵雙眼發直,心跳加速了!
楊璟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不過他臉皮可厚着呢,朝風若塵道:“姐兒,我找到法子了!”
風若塵才回過神來,臉頰早已粉紅似那熟桃兒一般,平素裏嘴仗了得的她,竟然有些結巴了。
“什…什麽法子…你剛才…你…”
風若塵還未說完,楊璟眸中早已蓄滿了柔情,微微側着頭,輕輕湊了過去,兩人嗅聞着彼此的香甜呼吸,柔軟溫熱的四瓣紅唇,交融在了一處。
楊璟用自己的行動,勇敢地跨出了兩人之間最後的一步。
有的男人會說,如果我們之間隔着一千步,我會主動向你走近九百九十九步,你隻需要跨出一步,就能夠在一起了。
而楊璟和風若塵,就好像兩個在花園裏散步的人,都想着花園裏頭那朵最豔麗的花,卻兜兜轉轉,始終不敢走在同一條直線上,因爲他們都知道,一旦走上同一條直線,他們會很快相擁在一處了。
可現在,楊璟終于拿出了勇氣,給了這個始終生死相随的女人,一個明确的肯定!
兩人相擁着久久不願分開,也不知過了多久,楊璟才停了下來,朝仍舊喘息着,面紅耳赤,心頭噗通亂跳的風若塵說道。
“風姨,我不會死的,我會成功殺了他,然而成功逃走,但我需要你支持我,幫助我!”
人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美人也難過英雄關,此時的風若塵也是魂飛雲外,下意識道:“我…我怎麽幫你?”
楊璟露出得逞的笑容來,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好長一番話,風若塵連連點頭,到得後來,連她自己都覺得,如果楊璟的法子能成功,說不定真能殺了阿裏不哥之後,還能夠全身而退!
“你确定他們會有那種東西嗎?”風若塵将楊璟的話全都記了下來,因爲每一句話,都關系着楊璟的生死!
“他們會有的,蒙古人西征,帶回來不少東西,這東西他們肯定會有,所以你放心,我一定會成功的!”
楊璟如此一說,風若塵雖然心裏難免擔心,但她也知道,楊璟決定了的事情,很難再改變。
再者,今日最大的收獲,并不是這些,風若塵吃了蜜一般,懷念都是甜美的回味。
都說戀愛會使人盲目,會将人變成傻瓜,風若塵算是徹底信了。
風若塵需要将情報送給陳密等人,讓他們抓緊時間提醒李庭芝布防,所以離開帳篷之後,便借着爲楊璟準備食物的名頭,離開了帳篷。
公羊徙野知道楊璟肯定不會虐待奴隸,尤其是這些漢人奴隸,所以早已有了吩咐,帳篷外由一個女官守着,見得風若塵出來,便帶着風若塵離開,給風若塵洗幹淨身子,換上幹淨的衣服,并給她發生了通行腰牌,以便讓她好生伺候楊璟。
公羊徙野自然不會想到,這個臉上有刺字的女人,會是楊璟身邊最得力的助手,最懂得潛伏藏匿的風若塵!
雖然走到哪裏都有女官跟着,但風若塵還是找到了機會,将情報順利交給了陳密的人,做完這件事,也就安心了不少。
當她端着食物回到帳篷之時,楊璟已經讓人将公羊徙野叫了過來,兩人正在談着話。
風若塵并沒有易容,因爲适才洗澡,除了臉上的僞造刺字,其他僞裝全都洗掉了。
可她就這麽站在那裏,就如同一個奴婢那般不起眼,竟然沒有引起任何的注意!
人的一生總需要經曆三個境界,由原來的簡單,變得越發複雜,又返璞歸真,重新變得簡單。
就如同王國維所言,第一重境界是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第二重則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而最後才發現衆裏尋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就好像一個魔術,利用的道具越多,人們反而覺得那是假的,可沒有任何道具,張手就能從虛空中摘來物件,才驚爲天人。
善于利用易容術,對自己進行僞裝,那是高明的,但隻憑着氣質的改變,就如同變了一個人那般,那才是真正的高超!
楊璟也沒有刻意去看風若塵,而是與公羊徙野繼續商談着話題。
“你該知道,今番這事情非同小可,這人體裏頭血管神經密布,有些細若發絲,但凡有半點失手,都會影響到雅勒泰倫的下半身和下半生,所以還是讓她照着我的吩咐,将東西都準備好吧。”
“神經又是何物?”公羊徙野從未聽過這種名詞,自然很好奇,楊璟也隻好給他簡單解釋了一番,甚至還給他做了個膝跳反射的實驗,才讓他明白這個概念。
“可你所說的鏡子,某确實沒有聽說過…”
沒錯,楊璟就是讓公羊徙野去找鏡子,還是一人高的鏡屏,而且還不止一面,統共需要十二面!
玻璃的制造工藝雖然不算太難,但古時最好的隻不過是琉璃,而南宋沿海的商船,卻能夠從阿拉伯等地,進口到更加透明純淨的玻璃制品。
這也說明,此時的西方,玻璃制造工藝已經非常成熟了,而鏡子的制作更是簡單,隻要有玻璃和水銀,就能夠制造出來。
雅勒泰倫好歹是個公主,西征的蒙古人四處掠奪殺伐,似玻璃銀鏡肯定有很多。
“用銅鏡來代替真的不成?”公羊徙野再次質疑道,因爲他從未聽過無影燈這種東西,更不相信有人能夠将影子給藏起來!
在上古時代,人類甚至認爲影子是另一個自己,是自己的靈魂,所以對影子也有着莫名的情感。
楊璟說影子會遮擋視線,影響手術,竟然想要制作什麽無影燈,将影子消除掉,公羊徙野是如何都不相信的。
可楊璟卻堅持要這樣做,事關雅勒泰倫,公羊徙野也隻好去請示雅勒泰倫,畢竟這種東西他是沒辦法弄來的。
楊璟也不是沒想過銅鏡,但銅鏡的折射會有很大的偏差,而且折射效果并不理想。
“一定要銀鏡,你回去跟雅勒泰倫說吧,有了這東西,手術成功率起碼增加三成!”
公羊徙野聞言,也隻好回去請示雅勒泰倫,而楊璟卻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來。
他确實想要做個無影燈,但卻絕不僅僅隻是爲了給雅勒泰倫做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