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利用犯罪心理學對兇犯進行過側寫,這一類連環殺手通常都是反社會人格,因爲個人的人生經曆,而對整個社會産生偏見和仇恨,利用侵害和謀殺他人來平息自己内心的不滿,控訴社會的不公。
而且這個兇手已經駕輕就熟,由于逍遙法外多年,已經積累了深厚的反偵查技巧,懂得利用正經工作來掩藏,作案形成了一定的模式,但這種模式又具有成長性。
也就是說,随着不斷作案,這個兇手也不斷在成長,雖然被發現的兇案會越來越多,線索也會越來越多,但他也會變得越來越狡猾,會盡可能抹除關于他的一切。
有了這樣的技巧和心理素質,他會越發膨脹,會将屍體放在明顯之處,卻又不被找到,以此來彰顯自己的聰明才智,甚至會故意曝光屍體的位置,以此來獲得這個社會的關注!
對于這名兇手而言,社會民衆的恐慌,會給他帶來極其強烈的滿足感!
也就是說,他極有可能會故意暴露屍體的位置,那麽兇手就隐藏在這些施工人員之中,也不是沒有可能。
其次,兇手想要獲得心理的滿足感,就需要觀察人群和民衆的反應,連環殺手往往會返回到現場。
所以,無論是有機會隐藏屍體,還是有可能曝光屍體,或是趁機觀察人群以獲取滿足感,兇手都必須與施工隊有着莫大的關聯。
綜合種種考量,即便工作量很大,但将所有施工和監工人員,以及參與到工程之中的人都控制起來,是極其必要的一件事。
兇手已經膽大包天,而且确信自己能夠逍遙法外,所以他應該不會逃竄,但也不排除另一種可能,這兇手如果是膽小如鼠,謹小慎微的類型,或者有幫兇和同謀,那楊璟就需要從相反的一面來推論了。
這些終究隻是推論,帶着楊璟的主觀臆想,需要證據的支持,而證據的獲取,就落在了這些屍體之上!
楊璟交托的事情雖然有些難度,但呂廷安還是決定照辦,畢竟他們全權負責這些施工人員的看管,出了事情他們也要擔責。
這施工隊是縣衙招募的勞役,都是登記在冊的,有着詳細的人員名單,即便有人逃脫,遲早也會被發現,倒也不需要太過擔心。
隻是這些施工的勞役都是些底層苦哈哈,見得呂廷安帶着弓手鎮壓他們,讓他們不得随意走動,也變得躁動不安起來。
他們很明白縣衙的行事風格,他們無權無勢,若最終查不出兇犯來,說不得要屈打成招,拿他們去頂罪,所以也是人心惶惶,南城門一下子就鬧騰開來了。
呂廷安也怕激起民憤,萬一發生暴亂,可都是他的責任,隻好又讓人回去通報縣尉,召集所有的人手。
因爲施工的人員都有嫌疑,而呂廷安的守軍又需要控制場面,楊璟一個人也沒辦法把屍體清理出來,隻能耐心地等待援助。
過得兩刻鍾的樣子,宋風雅和徐鳳武便率先騎馬來到了城門,并告之楊璟,楊知縣已經帶着縣衙裏的人手,即将趕過來支援。
宋風雅和徐鳳武有着足夠的經驗,協助楊璟清理屍體是沒有問題的,楊璟也不再耽擱,就近找來工具,開始拓寬洞口。
由于屍體已經出現屍蠟,想要提取指紋并不容易,隻能在屍體的衣物或者其他物品上提取,但屍體被封存了這麽久,能不能找到完整的指紋,楊璟也不敢有太大的期望。
小心擴寬了洞口之後,楊璟終于看清楚,小小的夾牆裏頭,竟然塞着三具屍體!
去年修繕城牆的工期大概是半年,在半年的時間裏作案三起,這兇手的作案頻率也是相當之高了。
讓楊璟感到奇怪的是,這兇手的藏屍地點也有些古怪,這三個受害者并非同時死亡,是兇手陸續作案的結果,可他爲何要将屍體都集中在一個地方隐藏?
如果他真的參與了施工,将不同時段的屍體,分别封藏在不同區域的夾牆裏頭,不是更方便,也更加安全嗎?
就像周文房别院工地上的屍骨一樣,兇手也同樣将不同時段的屍骨,都埋在了同一個地點。
兇手就像即将過冬的老鼠一般,将存糧都搬到一個洞裏,對他而言,這些屍體能夠滿足他變态的心理需要。
這也是兇手的模式,如果能夠分析出這個模式背後代表的意義,那麽距離抓獲兇手,必将再進一步,隻是眼下楊璟還沒有空閑去考慮這些東西。
楊璟和宋風雅三人打開洞口之後,楊知縣也帶着縣衙的大隊人馬趕到,聽說楊璟要将相關人員都帶回去,楊知縣也是一陣頭大。
不過這起案子時間跨度長,受害人數衆多,社會影響極其惡劣,會造成動蕩不安的局面,若處理不當,他這個縣令也吃不消,眼下也隻好采納楊璟的建議。
他本以爲将所有人手都帶過來,應該夠用,沒想到楊璟爲了确定兇手的藏屍模式,又要動用人手,将帶夾牆的城牆全都砸開來查看!
這個工作量實在太大,衙役們也是叫苦不疊,若非楊璟出主意,讓他們監控着勞役們幹這件事兒,衙役們估計會用口水把楊璟給淹了。
與楊知縣商量着做出安排之後,楊璟便與随後趕來的張證等仵作,将三具女屍小心翼翼地擡出來,搜集了夾牆裏所有能夠搜集到的細碎物件,甚至連帶着血迹的碎石都小心收納起來,這才将屍體運回衙門的斂房。
因爲場面比較混亂,宋風雅也就讓徐鳳武留下來幫忙照看着,自己則跟着楊璟回縣衙。
回到衙門之後已經是四更,楊璟本想去看看陳潮父子,但唐沖過來告訴他,一切都安頓妥當,父子倆吃飽喝足已經睡下,明日會找仁春醫館的郎中來給陳潮看病,楊璟也就沒過去打擾。
夏至丫頭照料陳潮歇下之後,便一直等着楊璟歸來,此時跟着唐沖來前衙,見得楊璟身心俱疲,整個人都憔悴了,也是心疼不已,趕忙要給楊璟弄宵夜。
楊璟在城門的時候就吃過東西,肚子并不餓,腦子裏想的都是連環殺人案,也沒太多心情。
眼看着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楊璟也就沒了睡意,打算先行驗屍,不然到了明天,楊知縣将那些施工人員都帶回縣衙來,排查篩選必然是巨大的工程,他必須要通過驗屍結果,提供一些指向性線索,減少一下工作量。
一想到如此龐大的篩查工作,楊璟也是一陣頭大,想了想之後,便吩咐唐沖,讓他去找楊知縣要了文書,連夜趕往江陵府,向蘇秀績求援。
送走唐沖之後,楊璟便要往斂房的方向走,但遲疑了片刻,又轉頭到了左邊的廂房。
這一次他可不敢再把宋風雅給忘了,上次驗屍沒帶她,這姑娘可是相當火大的,以後說不定還要靠她老爹,總不能将這丫頭得罪太狠。
楊璟快步走到宋風雅的小院,院門都沒有關,通過院門就能看到房裏亮着燈,想來她也在等着楊璟。
“宋姑娘睡了嗎?”這深更半夜的,對方又是未出閣的少女,這般敲門實在有些難爲情,宋風雅雖然是不拘小節的江湖兒女,但終究還是需要避嫌的。
但一想到她對探案的癡迷樣子,楊璟也就抛開了這些顧慮,人一個清白姑娘都不計較這些,自己再糾結難免就有些不夠坦蕩了,所謂身正不怕影斜,越是顧忌就越是要光明磊落才是!
這敲門聲才剛停,房門便嘎吱一聲打開,宋風雅面露驚喜,鬓角和流海還濕潤潤地粘着,想來剛剛才洗過臉。
“這麽晚了,來找我幹嘛?”宋風雅有些明知故問,當然了,也不排除她有其他的想法。
宋風雅可以說是楊璟來到這個時空之後碰到的第一個女人,兩人的初遇确實算不上好,不過平心而論,宋風雅性格開朗大氣,與後世的姑娘們比較接近,就像她對楊璟改觀一般,楊璟也很喜歡與這姑娘相處。
再者說,便是在後世,也很少有姑娘對破案和屍體感興趣,能夠遇到這般志趣相投的姑娘着實不易。
這也是楊璟第一次這麽仔細和近距離細看宋風雅,或者說沒有将她當成幫手或者同事,而是将她當成一個女人來審視。
宋風雅的膚質極其細膩白皙,眼下的美人痣非但不是瑕疵,反而更添美豔,加上她的年紀也不小,身材高挑成熟,婀娜有緻,曲線突兀而曼妙,說楊璟不動心那是假話。
楊璟這麽一看,也掩飾不住内心的情緒,此時正值黎明前最安靜之時,四下裏靜悄悄的,那低低吟唱的蛐蛐反而将夜色襯托得更加的靜谧和唯美,四目相對,兩人仿佛都聽到了對方的呼吸和心跳一般!
這種感覺很微妙,也很讓人沉醉,宋風雅一直幻想着當女俠,對男女之情也沒有太多的經驗,這等春心萌動的甜美,一下就擊中了她的心靈,讓她有些無法自拔,恨不得這一刻能夠一直延續下去!
她羞澀地低着頭,卻不忘偷偷打量楊璟,這雲狗兒的皮相還是不錯的,雖然身材高瘦,但五官精緻,輪廓秀美,楊璟又是個愛幹淨的人,雖然忙活了大半夜,有些精神不振,但又增添了幾分憂郁和迷離。
這等怦然心動的感覺,也讓楊璟心猿意馬,他嗅聞着宋風雅的幽香,那幽香便似在撩撥他的心弦,像在不斷朝他招手,暗示他進行下一步行動一般。
天地雖大,兩人卻覺得被關在狹窄的空間裏,親密而旖旎,楊璟不知不覺往前挪,兩人鼻尖都幾乎貼在了一起!
嗅聞着宋風雅那甜甜的呼吸,看着她微微昂起的尖下巴,那粉嘟嘟翹起的嘴唇,楊璟終于忍不住,微微閉起眼睛,吻了下去。
眼看着嘴唇就要碰觸在一塊,楊璟突然感覺腰帶一緊,猛然睜開眼睛,但見得宋風雅已經抓住自己的腰帶,臉上的羞澀柔媚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陰險笑容!
“嘭!”
還未反應過來,楊璟就被摔了出去,落到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