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感慨,說謝老太太教誨,隻不過這些道理,說不得。
老太太灑然一笑,說你叫陸羽是吧?
陸羽點了點頭,疑惑道:“老太太怎麽知道我?”
老太太笑着說道:“我雖然不過問外事很久了,但畢竟還活着。小夥子,我們孫家未來三十年的氣運,可都在你身上了。老身便是半截身子入土了,也要撐着來見你一面不是。今兒采苓不帶你來,我都要專門找個時間見你一面。”
陸羽笑了笑,說道:“那小子隻得希望,不要讓老太太您失望。”
老太太意味深長一笑,起身拍了拍陸羽肩膀,正色道:“小夥子,有你在,我孫家亡不了。你想要做什麽,就放心大膽的做吧。我老伴兒才走了沒幾年,這孫家上下就烏煙瘴氣的,什麽貓貓狗狗都鑽出來了。你要有什麽看不慣的地方,就隻管去做。隻要我這老太太還活着一天,這孫家上下,就沒人敢說你陸羽一句長短。”
陸羽聽了,連忙拱手道:“老太太,小子惶恐。這話我可擔不起。”
老太太眯着眼說道:“老身活了快一百歲了,這雙眼睛看人,可很少能說差錯。陸羽,我說你擔得起,你就擔得起。”
陸羽聞言,不再推脫,沉聲道:“老太太,有您老這句話,小子這心裏也就踏實了。您放心吧,孫家待我陸長青有救命之恩,扶持之德。隻要我在,孫家就垮不下去。”
老太太聽了,滿意的點了點頭。
她年事已高,今兒說了這麽多話,神色已經有些倦怠,陸羽也不再繼續叨擾,變拱手跟這位脾氣古怪的老太太告别。
跟着孫采苓到了孫采薇書房外,敲敲門,裏面傳來孫采薇的聲音:“進來吧。”
陸羽推門而入,發現孫采薇還在伏案工作,看她樣子,竟是一夜未睡模樣。
“昨晚沒睡覺?”陸羽皺眉道。
“睡不着。”孫采薇擡起頭來,笑了一笑,“陸羽,今天中午,我打算召開家族大會,目的有兩個。一個是當着整個家族的面,除掉孫文豹,也算是給大哥在天之靈、我孫家的列祖列宗一個交代。至于第二個目的——”
孫采薇頓了一頓,眯着眼道:“我不是跟你說過麽,我孫家目前的局面,是内憂外患。而要除外患,就必須得先除内憂。”
陸羽皺眉道:“大小姐,這話怎麽說?”
孫采薇沉吟片刻,跟陸羽說道:“陸羽,你也不算是外人,我就跟你明說了吧。孫家家大業大,傳承千年,其實不止我們主家一脈。除了主家之外,還有三個旁系。都分别掌握着家族裏面一定數量的生意和人脈。幾年前我爺爺還在,這些個旁系,當然很是溫順,全心全意依附着主家,而不會有别的什麽心思。我爺爺死的時候,倒是曾經鬧出過一些動靜,其中有個旁系打算脫離主家,另起門戶。”
“另外兩家,雖然暫時還沒有表露出來想脫離主家的想法,但也是已經有了苗頭,都在觀望。隻是那時候我大哥手腕不錯,把他們給震懾住了。一年前,大哥死了,這三支旁系,便漸漸地又開始有了這樣的想法。一開始我還勉強壓制得住,但最近這一年,主家的生意,被皇甫家打壓了不少下去,若是三支旁系聯起手來,實力已經在主家之上。”
“我又是個女流之輩,不怎麽服衆。現在已經開始壓制不住他們了。孫家現在的局面,主家和旁系相互掣肘,看着還是家大業大,其實就像是個臃腫的缺乏運動能力的胖子,稍微有些實力的敵人,都能從孫家身上撕扯下一塊肉來。更何況,孫家的對手,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而是跟我們孫家鬥了好幾百年的皇甫世家?”
陸羽仔細聽着,聽到這裏,也是跟着皺起眉頭,說道:“孫大小姐,我有些明白了。委員長當年說過攘外必先安内。此話雖然一直爲人诟病,其實道理還真就是那個道理。也就是說,孫家到度過現在的危局,首先要對付的,可不是以皇甫家爲首的這些個外敵,而是以孫家三支旁系爲首的内賊?”
“不錯。”孫采薇點了點頭。
陸羽歎了口氣,說道:“大小姐,自古就是外賊易躲家賊難防。此事可是着實麻煩,你有對策麽?”
孫采薇眯着眼睛,冷聲道:“中午我召開家族大會,會親手除掉孫文豹。”
“這算是以雷霆手段立威?”陸羽問。
孫采薇點點頭。
她想了一會兒,繼續說道:“除此之外,我還會整合家族裏面的生意,收回外放給旁系的權利,把我孫家現在能動用的力量,全都擰成一股繩子,隻有如此,孫家才能在以皇甫家爲首的一衆外賊的圍堵之下,求得一線生機。”
陸羽皺着眉頭,說道:“大小姐,此事做起來,恐怕不容易。”
孫采薇歎了口氣,說道:“陸羽,你不用說得那麽委婉,何止是不容易,簡直是不可能。”
她沉吟一會兒,繼續說道:“不過這世上之事,有所不爲亦有所爲,孫家已經到了危如累卵的境地,不能做,也必須得做了。”
陸羽說道:“你就不怕孫家因此陷入内耗,立刻分崩離析?”
孫采薇歎聲道:“我孫家是藥王世家。孫家的人,都是醫者。醫生醫人,須顯得醫己。此刻的孫家,就好像一個病入膏肓的癌症病人,身上到處都是腫瘤。能采取的手段,不外就是放療和化療,都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手段。但若不如此做,便連一丁點生機都不會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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