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伯庸……李誇父……南宮憐花……
江伯庸代表的肯定是南京軍區、至少是特殊編制第八号倉庫的态度。
而李誇父呢?
代表的究竟是他本人,亦或是陸野狐,或者是那個歹毒女人孟冰雲?
南宮憐花呢?
代表的是僅僅他本人,還是背後那個深不可測的南宮世家?
若是軍方、陸野狐和南宮世家這三大勢力聯手,都想要這個東南武林盟主的身份,那他陸羽就是做什麽都沒用了,這三大勢力聯手,那可是能将整個江湖攪得天翻地覆的恐懼力量,起碼要陳青帝跟九王爺兩股勢力聯合才能抗衡,他陸羽這點小身闆,敢擋在前面的話,那可真真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但若不是……這些人……僅僅是代表這三大勢力的一部分聲音,那陸羽就不會輕易言退。
天下是一個棋盤。
如江伯庸、陸野狐這樣,要麽權柄滔天,要麽修爲絕頂的真正大人物才有資格當旗手。
其餘人,都是棋子。
而眼前這些個修爲大抵都在明勁、暗勁,先天高手都多不見的武者,甚至連當棋子的資格都沒有,真被那些個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盯上了,那就是當炮灰的命。
江伯庸鐵了心要整合這些人,是真的要帶着他們爲國效力,還是假國家之名,讓這些人,做勳貴世家的家兵?
若真是如此,長久下去,這個國家,遲早會把持在這些個勳貴世家的手裏,平民敢發出自己的聲音,就會被殘酷鎮壓,如此的話,這個國家……還有所謂希望麽?
陸羽覺着……後者可能很大。
這種事情,不知道也就罷了。
知道了,怎可能掩耳盜鈴,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呢?
而至于李誇父爲什麽要推南宮憐花出來,主持魏八爺的葬禮……
說白了,今天這個葬禮,由誰主持,誰就能集成魏文長的身後名——古往今來第一個人仙留下來的隐形遺産。
此人在東南一帶,乃至于整個華夏修行界的聲望,都會上升到一個可怕高度。
那麽再順水推舟,讓此人做東南武林盟主,隻要振臂一呼,肯定是從者雲集。
陸羽不敢再細想下去。
因爲那會讓他覺着恐懼。
“對呀,少帥來主持魏八爺的葬禮,原本并無不妥,不過少帥畢竟牽扯到八爺兒子之死,這種時候,還是避嫌的好。”
“也是。再說了,以憐花公子的名望,頂替少帥來主持這個葬禮,也說得過去。”
“頂替?憑什麽啊?當初陪着八爺出生入死的可是少帥,而不是憐花公子,少帥才是八爺的傳人,憐花公子名望再高,名聲再好,也不合适!”
“就是!八爺今天下葬這種大事,怎可能讓憐花公子一個外人來主持?這算是怎麽回事兒!”
“憐花公子是外人?呵呵,那你家少帥就不是外人了?他可是姓陸,而不是姓魏!八爺唯一的兒子魏小北還是他殺的!”
墓園裏的人們再次讨論起來,很快就分爲了兩個派系。
有支持陸羽的,也有支持南宮憐花的。
一時間,吵吵鬧鬧,都快有動手的架勢了。
在場的,貌似是一群大老粗,但其實都不是傻子。
都知道現在争得表面上隻是一個葬禮主持者的身份,但其實争得是魏文長繼承者這個身份。
誰有了這個身份,誰就在東南武林擁有無上權威。
自上次遊輪一戰,東南武林實力大損時候,無論客觀還是主觀上,都需要一個扛鼎者站出來,帶領東南一帶剩下的武者們。
也就是說,現在的東南武林,迫切需要一個武林盟主。
那這個人,到底該是誰呢?
起先,陸羽一馬當前,年輕一代,并無可以跟他打擂的人。
在他從日本歸來之後,個人聲望更是急劇攀升,若在加上魏文長繼承者這個身份,那麽,這個位置,鐵定就是他的了。
而現在,一直隐世不出的南宮世家,卻突然站了出來。
看這架勢,是有幾方勢力聯手,要跟陸羽争一争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
不用細說,就已經開始站隊了。
就目前看來,還是支持陸羽的人比較多的。
畢竟陸羽日本一行所做的事兒,赢得的聲望,可不是南宮憐花救幾個人就能抗衡的。
要不是陸羽背後,并無大家族支持,又跟魏小北之死脫不了幹系,南宮憐花根本就沒有跟他争的資格。
“諸位,稍安勿躁。今天畢竟是八爺出殡的日子,我不想動刀兵,更不想驚擾了八爺的在天之靈……”
陸羽擺了擺手,頓時吵鬧的人群,都安靜了下來。
“魏小北是我殺的。這事兒我沒打算隐瞞,魏叔也早就知道。是在我殺了魏小北之後,魏叔才與我相交,傳我武道,教我做人做事的。”
“這次去日本,若是沒有魏叔,我陸羽肯定早就死無葬身之地。我欠魏叔的,也欠魏家的。”
陸羽繼續說道。
“姓陸的,你說這些又有什麽用?你當然欠魏家的,可你讓魏家絕了種斷了後,你拿什麽還?”
頓時有人罵道。
真是那個彭連海。
此人一臉絡腮胡子,看起來大大咧咧,其實陰毒得很,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死死抓住陸羽的痛腳。
“那是你覺得。”
陸羽看着彭連海,冷冷一笑,“我并不覺得魏家絕了種斷了後。”
“笑話,魏家三脈單傳,你殺了魏小北,魏家可不是斷了種絕了後?”彭連海冷笑道。
其他人裏面,也有人開口應和彭連海的觀點。
“對呀,魏小北都死了,魏家可不是絕種了!”
“八爺倒是光風霁月,君子坦蕩。少帥這事兒做的就有些不地道了。”
“是啊,魏小北就是有千般不是,也該留他一條命的。”
陸羽仰望遠處的天光,笑道:“諸位,要說魏家,那可真真是滿門忠烈。當年淞滬會戰的時候,魏家滿門上下三十九口人,除了魏叔的父親,其他人可全都死在了戰場上。”
“滿門忠烈,卻被你這陰損小人絕了種,姓陸的,你倒是臉皮厚,還有臉說出來!”彭連海罵道。
“魏家是什麽?”陸羽繼續道,自問自答,“在我看來,魏家,重要的是不是魏家的血脈,而是魏家的精神。俠之大者,爲國爲民。所以——我不覺得魏家絕後了。隻要這世間的公道還有人去弘揚,這世間的俠義,還有人願意去貫徹。那魏家,就永遠都在。”
“魏小北是我殺的。因爲他有取死之道。就算是當着魏家祖祖輩輩的面兒,我依然敢這麽說,我陸羽殺了魏小北,我也問心無愧。”
“當然——有些事情,你們可能沒有辦法理解,當然,我也不需要你們理解。因爲……魏叔能夠理解。”
陸羽環視一周,“這就是我今天想說的。今天我魏叔下葬,諸位來參加葬禮,我很感激。但若是誰想搗亂,對不起,我陸長青不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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