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累很累。
累到想什麽都不做的睡死。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睡。
他單膝跪地,将天叢雲劍插在地上,右手緊緊握着,作爲支點,才沒有倒下來。
這輪狂暴的進攻,即便以他的體力,兩輪過後,也已經接近了極限。
“長青,你可以再試一次,那樣不用我殺你了,你自己就能把自己累死了。那樣的話,即便你真死在這裏,義父也沒有辦法指責我什麽,我還要反過來感謝你,幫我減免了不少麻煩。”原随雲譏諷道。
陸羽跟陸野狐,父子關系雖然不好,但畢竟還是父子。
原随雲在這裏把陸羽殺了,肯定會面臨陸野狐的诘問,即便有陸蟬兒幫着斡旋,一個處理不好,都會給他自己招來滅頂之災。
但若是陸羽自己把自己累死,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狗屁‘神足通’。原随雲,我不相信你會神通。”陸羽眯着眼道。
“長青,别以爲你聽了這婆娘的分析,就能把我吃透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一個先天高手,都能自創出‘人刀相禦’的法門,我原随雲以亞聖之姿,掌握了一門真正的神通,很奇怪?”原随雲淡笑道。
他沖着陸羽勾了勾手指,“來,長青,剛才那種層次的進攻,你可以再嘗試一次。這一次要是打不敗我,單是全力出招的反噬,都會讓你自己殺死自己,你有這麽勇氣麽?”
“激将法?”陸羽反問道。
“笑話,要跟我打的是你,現在畏畏縮縮不敢打的還是你,長青,你可是把什麽道理都占盡了喲。蟬兒妹妹現在就在我身後,你不是說你媽在天上看着你麽?你倒是打給她看啊。對了,不隻是你媽媽,還有你爺爺,你師父,可都看着你呐。你這個孬種,倒是動手啊。”原随雲不屑道。
“十分低級的激将法。”
陸羽冷冷一笑,“原随雲,但我不得不承認,你的激将法很成功,你成功激怒我了。你得想法,不就是要激我,自己把自己累死麽。怕我死在你手裏,陸野狐找你麻煩吧。這樣的話,我就更不信你會什麽‘神通’了。一個心中對比自己弱的人無比鄙夷,對比自己強的人,又無比畏懼的人,不可能得到武道真正的認可。”
“原随雲,你剛才其實有句話說的不對,一點都不對,完全是錯的,錯的離譜。”
“哪裏錯了?”原随雲道。
“你說我以先天之境都能自創‘人刀相禦’的法門,你爲什麽不能以亞聖之境,掌握一門神通。”
陸羽盯着原随雲,“現在我就告訴你——不能。絕對不可能。因爲我是個真正的武者,我有勇猛精進之心,我能正視和真正強者的差距,但我不會真的害怕比我強的人。而你不同,你是真的怕,是真的慫。跟我比,你就是個懦夫,就是個娘們兒。還好你眼睛看不見,要不然你去繡花,指不定都是一把好手。”
“你——”
原随雲捏緊了拳頭,眼眸漲得通紅。
“找死!”
他徹底憤怒,主動出擊,一刀斬向陸羽。
陸羽側身躲過,這一次,他全神貫注關注着原随雲的每個細微動作。
他的腳步,腳踩在地面上,傳來清晰的聲音。
這是身體重量,對地面産生了壓強,挪動時候的摩擦聲音。
而在他揮刀瞬間,這種聲音卻突然就消失不見。
陸羽不跟他硬拼,撐着用最後的力氣,躲了過去。
原随雲揮完刀,聲音再次傳來。
陸羽腦海中靈光一閃。
媽的,自己怎麽就那麽笨。
原來貓膩不在原随雲身上,而還是在那把刀上面。
“神刀斬”的刀法,不屬于原随雲,而屬于魔刀“小樓一夜聽春雨”。
同樣,“神足通”的神通,也不屬于原随雲,而依舊屬于這把刀。
這種神通,應該是被這把“魔刀”以前真正的主人封印在刀裏面的。
那這把刀的主人,到底是誰?
又會“神刀斬”這種超越凡間的武學,又會佛門的大神通“神足通”。
難道這把刀的主人,曾經是一名人仙麽?!
陸羽想到這裏,便不再深想下去。
看這把刀,起碼幾百年曆史,即便原本主人真是一名人仙,也早就老死。
人力有時而窮,神話傳說中,佛祖都有三災五難天人五衰,現實世界裏面也是一樣,就算是人仙,也敵不過自然偉力,到了時候,自然就會老死。
他眼眸空前明亮,好似晨星。
因爲他終于找到了破解原随雲這種“僞神通”的方式。
還是那句話,刀再厲害,也是死物,明白了原理,再厲害的死物,在活人面前,都不值一提。
“神足通”的神通,是屬于“小樓一夜聽春雨”的,而不是原随雲的。
不是你的,就可以被切斷。
隻要在原随雲要施展“神足通”的時候,切斷他跟魔刀“小樓一夜聽春雨”的聯系。
那麽——
陸羽眯起了眼睛,眼睛眯成了月牙。
他深呼吸,判斷着自己的體力。
隻有再出三刀了。
三刀不能擊敗原随雲,不用原随雲殺他,他自己都會把自己累死。
那麽要不能拼一拼呢?
答案是——廢話!
真正的武者,哪能未戰先怯?
人固有一死。
若爲道死,縱死無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