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長恭正在坐關,爲兩日後跟孫病虎一戰做最後準備。
突然,心有所動,高長恭睜開了眼睛,出了房間,走出别墅。
别墅外的小樹林,一個背跨長弓的青年站在那裏,光與影的交界處。
簡簡單單站立着,身上卻自有一種所向無敵的武者氣概,天地萬物,絲毫不能掩蓋他的存在,而隻能成爲襯托。
“還未請教?”
高長恭抿着猩紅嘴唇,看着這個突然出現在這裏的、背着長弓的青年。
是個高手,高到什麽程度?
高長恭無法判斷。
此人似乎修習了什麽斂氣法門,高長恭看不透他的修爲,但想必不會在他之下。
身體不會說謊。
在這個帶着黑框眼鏡斯斯文文的青年面前,他的身體在發抖,一半是興奮,還有一半,竟然是恐懼。
久違的恐懼。
如十八歲那年,他去挑戰陳青帝時候身體的反應。
雖然沒有那麽強烈,但他确實是感覺到了……恐懼。
這個江湖用弓的高手很少,高長恭知道的,就陸羽一個。
此人的弓,沒有陸羽牛角弓那麽大,看起來更加精巧,上面刻着繁複紋路,在陽光輝映下,泛着一種詭異的血色光芒。
“我叫李誇父。你就是人屠高長恭?”青年冷聲道。
高長恭點點頭。
“聽說你是個高手,一把殺-豬-刀、七十二路破空刀法,砍遍山西沒有對手,特來請教。”李誇父淡聲說道。
“原來是來搭手的。”高長恭思忖片刻,接着說道:“不好意思,我現在不能跟你動手,兩天後,我還要跟孫病虎一戰,你要是能等,我們可以約在一個月後。”
江湖上,高手找上門來挑戰,不是什麽稀奇事情。
現代社會,以前民國時候都還無比鼎盛的江湖早就隐藏在了暗處,但這并不意味着江湖就不存在。
隐在暗處的武者們,要麽做閑雲野鶴抛光隐晦。
要麽投靠國家做“朝廷鷹犬”、潛伏在各大軍區,護衛國家安全。
要麽就是投靠了各大世家,以換取習武所需的龐大資源。
江湖一直存在。
這些人組成了江湖,一直秉持着傳承數千年的江湖規矩在辦事。
像李誇父來找高長恭搭手,高長恭就不可能拒絕,即便兩人先前素不相識,也隻能奮力一戰。
這是江湖的規矩。
也是武者的驕傲和榮耀。
“我不能等。”李誇父搖搖頭。
高長恭皺起眉頭。
此人來的目的,似乎不是搭手那麽簡單。
“不好意思,有人不希望你出現在兩天後的擂台上,所以我是來廢了你的。”
李誇父淡聲解釋:“而且對于你人屠來說,挑戰高手才是你的目的,跟誰打其實并不重要,我可以跟你保證,我比孫病虎能打。”
“那就希望你真有那麽能打。”
高長恭冷冷一笑,踏前一步,身後塵土飛揚,接着就是第二步、第三步。
身體倏地啓動,長衫後擺獵獵作響,化作一道殘影,然後就是刀弧一閃,刀光如雪,将李誇父整個人都籠罩在裏面。
……
今日陽光很好。
江海雨水多,但太陽天也多,雨後初晴的天,一望無垠的蔚藍。
佘山高爾夫球場。
陸羽正在陪一個中年人打球,這場球已經打了足足一個小時,中年人不發一言,他也沒有主動說話。
氣氛無比尴尬。
中年人叫江懷山,如果時長關注國防部新聞的話,對于這個名字就不會覺得太陌生,是國防部最年輕的一個廳長,明年就有可能成爲副部長,再過十年,或許就是共和國的國防部部長。
單論官位,此人正廳級差了李景略兩個身位,但論前景,其實不比李景略差多少。
至于爲什麽江懷山會找陸羽來這裏打球,且氛圍還如此尴尬,兩人誰也不願意先開口打破僵局,那就要從某位大小姐爲了跟趙長生退婚,撒的一個彌天大謊開始說起了——
江懷山,江依依的父親。
江海大門閥江家中生代最有力量和權勢的一個人。
江懷山或許是不想先開口,陸羽是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這種沉默一直保持着,兩人你一杆我一杆,打個高爾夫,都打出了金戈鐵馬的意味。
江懷山氣勢很足。
名門世家的底蘊,久居高位醞釀出來的氣度,這一切都讓陸羽這個小年輕在他面前顯得沒有什麽氣場。
但這并不意味着,比打高爾夫,江懷山就能打得過陸羽。
陸羽沒有留手。
這一個小時,兩人打了十八把,戰績是十八比零。
且按照這個趨勢下去,再打十八把,江懷山也不能扳回哪怕一局。
“年輕人,你義父有沒有教過你,要學會尊重一下長輩?”
連輸十八把後,江懷山養氣功夫再好也打不下了,杵着高爾夫球杆,冷眼看着陸羽。
“可是依依告訴我,千萬不要留手,要不江叔叔您會覺得我對您不夠尊重。”陸羽淡笑道。
又是沉默了一陣。
江懷山語氣冷峻,繼續說道:“搞大了我女兒的肚子,還敢于堂堂正正站在我的面前,臉上沒有絲毫羞愧之意,隻有三種可能,一,你是一個愚蠢到了極點,根本不知道死字怎麽寫的家夥,二,你是對自己很有信心,試圖用此事要獲取什麽利益的無恥之徒,然而……這是更大的愚蠢。”
陸羽身形挺直,平靜地注視着江懷山那張冷峻的面容,心裏卻開始漸漸緊張。
“李景略看中的人,應該不會愚蠢到這種地步。”
江懷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敢這樣站在我的面前,隻能是第三種情況。”
陸羽不知如何接話,隻好沉默地站着,老老實實地站在這位國防部大佬面前。
江懷山忽然歎了一口氣,眯着眼睛,緩聲說道:“自己的女兒,自己終究是管教不好。你跟依依,其實根本就沒有發生關系吧。她懷孕是假的,想跟趙長生退婚倒是真的。”
陸羽怔怔地看着江懷山那張似乎瞬間就蒼老了許多的臉,不知如何言語。
“江叔叔既然早就猜道真相,又何苦約我?”
陸羽表情古怪,有些哭笑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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